星期五史傳梅做放療時,韶華到物理室來告訴沃琳:“我們選了個農家樂,就在植物園附近,離你家不遠,哪怕你今晚通宵加班,明天也可以睡飽了再過來吃飯。”
沃琳逗韶華:“什么叫我們,不是你請客嗎?”
“沃琳姐”韶華嬌嗔,“我要照顧我媽,哪有時間去聯系吃飯的地方,而且這幾年我在外面上學,Z市變化又大,我哪兒知道哪里有什么樣的農家樂,都是程文打聽的,他那個同學就是開飯店的,對Z市這些吃的地方很熟悉。”
“知道了,知道了,”沃琳調侃韶華,“知道咱們小公主現在是有人疼,有人愛,還有親友團護著的人了!”
雨點般的一通粉拳落在沃琳身上,沃琳被捶得哈哈大笑。
沃琳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朋友都有預言神功(烏鴉嘴),借韶華吉言,她當晚還真就因直線加速器手控盒失靈的故障,又是一個通宵加班,不過這回不是她孤身奮戰,有李博陪著。
自彭院長說過,李博只要能考得到物理師大型儀器上崗證,彭院長就讓李博做物理師后,李博就完全把他自己當物理師使喚了,除了下午的適形放療技師班,其他時候,沃琳干啥李博就干啥,沃琳做計劃,李博在旁邊跟著學,沃琳加班修機器,李博在一旁打下手。
結果郎少敏有意見了,做計劃的電腦只有一臺,以前郎少敏沒事的時候就坐在電腦前研究勾畫輪廓,現在電腦幾乎被李博霸占,郎少敏只能干著急。
就因為這個,周六韶華請吃飯,郎少敏沒去,他要利用周末不用上班又沒人跟他搶電腦的時間,全心研究以前的適形放療病例。
沃琳回到家,壽衛國已準備好早餐,沃琳雖又累又餓,卻只想睡覺,一點東西都不想吃。
“那你喝碗油茶再睡吧,空肚子睡覺也睡不安穩。”壽衛國哄沃琳。
沃琳接過碗,睡意朦朧中一小口一小口喝完油茶,把碗遞回給壽衛國,嘟囔:“局哥說的沒錯,我這哪是嫁人,根本是給自家找了個爹,比我爸還啰嗦。”
說完,拿起壽衛國給她準備好的衣服,迷迷瞪瞪去衛生間沖了個澡,然后倒頭就睡著了。
壽衛國好笑搖搖頭,他也覺著他這不是娶了媳婦,而是給自己找了個閨女養著。
興許是因自己從小照顧李磊姐弟,改不了這個操心的習慣,而沃琳的年齡剛好又介于李磊姐弟之間,所以他把這個習慣延續到了沃琳身上吧,
壽衛國一邊為自己找理由,一邊給沃琳吹干頭發。
然后,他躺在沃琳身邊,將沃琳攬進懷里一起睡。
昨晚,他也熬了個通宵。
他近段時間都不能長時間離開Z市,除了安保科長的工資,他暫時沒有了其他經濟來源,只得老老實實接裝潢設計的活,誰知一接就是個急的,他不得不熬夜趕時間。
兩人是被電話吵醒的,是沃琳的手機響。
沃琳接通手機就問:“喂,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沃琳姐,你什么時候到,別人都早就到了,你家離得最近,到現在都沒看到你人影,馬上要開餐了。”電話那頭韶華說話像連珠炮。
“哦。”沃琳松了口氣。
睡夢里的她,猛然間接到電話,以為是機器壞了,科里人打電話讓她去修機器,這是幾年來養成的條件反射。
韶華聽沃琳“哦”了一聲就沒聲音了,著急:“喂,沃琳姐,起來了,吃了飯再睡。”
她一聽聲音就知道沃琳在睡覺,她也聽其他人說沃琳昨晚加班,而且她知道沃琳加班后有多能睡,要是她不再接再厲把沃琳喊醒,沃琳這一覺能睡到明天去。
如果沃琳離得遠,她也就不讓沃琳過來了,問題是她特意選的這個沃琳家附近的農家樂,沃琳要是不過來的話,她的心意就白費了。
然而,無論她怎么叫喚,沃琳都沒再動,倒也沒睡著,只是意識尚處于迷糊狀態。
壽衛國從沃琳手里拿過手機:“喂,我是壽衛國,你們先開席,我和沃琳很快就到。”
已然被吵醒,壽衛國覺得還是起來吃飯為好,否則餓著肚子半夢半醒,會睡得很累。
“那你們快點啊,菜快上齊了。”韶華催。
“好,很快就到!”壽衛國掛了電話。
壽衛國直接抱起沃琳去了衛生間,用涼水給沃琳洗臉,沃琳徹底清醒。
當兩人到了農家樂,看到已到場的人,沃琳感覺有些意外,除了韶華和程文這兩個今天的東道主,還有肖銘宇這個因程文而忙前忙后的人,其他所有在場的人,竟然全是上周到她家聚會的人,不多一個,也不少一個:
彭院長和彭師母、段映美一家、費娜麗一家、李博帶著外甥女和侄兒、段周威和女朋友裴勇、張萍、齊途、局璋,還有她自己和壽衛國。
雖然沃琳和張萍好得不分彼此,沃琳和韶華的關系也相當親密,可張萍和韶華,卻不是很熟,沃琳沒想到,韶華還請了張萍來。
更奇怪的是,張萍和肖銘宇之間的舉止,看起來比她和壽衛國更像夫妻。
飯后,沃琳把張萍拉到湖邊的涼亭,問張萍:“你和肖銘宇怎么回事。”
張萍說得輕描淡寫:“沒什么怎么回事,我和他結婚了,昨天領的證。”
“你…”沃琳愣住,她覺得應該問張萍些什么,可一時不知要問什么。
張萍道:“你不用這么驚訝,肖銘宇說他等了我三年,我信他的話,他說不介意在我和任志宏約好的復婚的當天和我結婚,也就是昨天,我也信,所以昨天我和他領了結婚證。”
“你這也太草率了!”沃琳緩過勁來。
“確實草率,但我不后悔,”張萍的情緒毫無波瀾,“只要他對我好,管他是認識了三年,還是相處不到五天,這些年,我太累了,我想有個正常的家,想過有煙火氣的正常日子。”
沃琳替張萍著急:“肖銘宇一家,確實夠有煙火氣的,肖銘宇的哥哥姐姐比他大得多,沒事時不現身,有事了各個跳出來挑理,忙幫不上,添亂最在行,這樣的煙火氣,你受得了?”
“當然受不了,”張萍笑,“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和肖銘宇結婚,為我和他是一樣的人,當斷則斷,絕不泥帶水,受不了就反擊,不讓自己憋屈。”
沃琳心里難受,這幾年張萍和任志宏在一起,過得確實夠憋屈。
她質疑:“可是,你對肖銘宇了解多少,你這么草率和他結婚,真的能如你所愿過得恣意嗎?”
張萍反問:“為什么非要了解很多,我對任志宏倒是足夠了解,和任志宏在一起時我過得真的很恣意,可到頭來又怎么樣,十年的青春,一場空。”
沃琳無言以對。
張萍反過來安慰沃琳:“放心吧,我是有點沖動,但我不是傻,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
沃琳抱張萍,嘆息:“除了祝福你,我還能說什么呢!”
張萍的反應讓沃琳哭笑不得:“你當初和壽衛國結婚,也是毫無預兆,我很久都還覺得不是真的,現在我也來個閃婚,咱倆扯平了。”
“這種事你也拿來比,你可真是…”沃琳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