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還沒有考慮好要不要做嗎,那誰先來,誰后到,又有什么區別?”
沃琳邊操作CT機,邊回答何玉良老婆的質疑,同時和郎少敏配合看兩邊定位激光線是否和體膜上貼的定位線重合。
何玉良老婆立即朝沃琳噴火:“誰說我們還沒有考慮好,沒考慮好我們怎么會來做這個CT,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呀!”
“哦,是嗎,既然你們已經考慮好了,那就是你們不信任我們彭主任咯?我記得你剛才問郎醫生的那些問題,我們彭主任全都給你解釋清楚了吧?”
被人罵腦子有毛病,沃琳也不惱,反正她又不會少塊肉,早已經習慣了。
被沃琳這么一反問,何玉良老婆又有些遲疑:“我們沒有不信任彭主任,我們只不過還有些東西不確定,想再問清楚一些。”
“那還是說明你們沒有考慮好呀,現在離下一個掃描,還有十幾分鐘時間給你們考慮。”
確定墻上的激光燈輻射來的激光線和體膜上貼的定位線重合,沃琳和郎少敏麻溜兒地在體膜定位線上貼好金屬定位叉絲,大致確定腫瘤位置,出機房進了操作室。
曹亮進機房趕人:“出去了啊,要出射線了。”
沃琳和郎少敏該弄的都弄完了,接下來還有他的事呢。
何玉良老婆雖然不甘心被人搶了先,可站在機房里白吃射線的事她也不愿干,牽著何玉良的手出了CT機房。
沃琳在登記本上給患者編CT號,還不耽擱嘀咕郎少敏:“明擺著那個家屬是胡攪蠻纏,你怎么還著了她的道?”
時間過去三年,郎少敏這張嘴越發能瞎咧咧,能把活人說死,再把死人氣活,可今天郎少敏明顯不在狀態,不然不會被患者家屬纏得毫無招架之力。
郎少敏搖頭嘆氣:“晚上沒睡好,魂還沒歸體。”
好吧,沃琳就當她信了郎少敏的話。
何贊青的定位掃描完成,沃琳和郎少敏給何贊青取下固定體膜,郎少敏扶何贊青坐起,沃琳常規性囑咐何贊青:“您回病房安心等著,什么時候開始做放療,我們會通知住院部。”
“謝謝醫生。”何贊青下了CT床,笑問:“醫生,我的計劃什么時候做好?”
患者決定做放療之后,放療醫生會和患者談放療技術和放療流程,何贊青也就知道他定位掃描后,接下來就是等治療計劃做好,所以才有這一問。
沃琳回答:“這個我們還真不能給你確切答復,現在才剛掃描完CT,做計劃之前還有一些細節要做,我們也得根據具體情況才能判斷計劃出來的時間。”
“哦,是這樣啊。”何贊青沒再追問,再次道謝,“辛苦了,二位醫生。”
何贊青穿好上衣,沃琳準備叫何玉良的名字,何玉良已經自己進來機房。
“醫生,現在輪到我了吧?”何玉良急切地坐上擺位托架一側,快速甩掉鞋子,躺在了擺位托架上。
這次是何玉良自己進來的,他老婆沒有一起進來。
看著明顯被蹭歪了的定位床板,沃琳無奈:“您先下來!”
影像科的CT床面是凹形的,而適形放療掃描要求患者躺在水平面上,沃琳和郎少敏帶來的定位掃描設備有定位床板和擺位托架,定位床板一面凸,為了和CT床貼合,一面平,為了調整水平。
擺位托架是放在定位床板上的,要是不把定位床板水平重新調整過來,患者躺在擺位托架上,掃描出來的圖像,和實際治療時會有誤差,因為實際治療時擺位托架是水平的。
何玉良著急:“為什么要我下去,我昨天就已經考慮好了,就做這個治療。”
他以為沃琳是因為他老婆的啰嗦無禮而生他的氣。
“不是不給您治,是床板歪了,我得調一下。”沃琳從旁邊柜子上將水平尺拿了過來。
“哦。”何玉良下了地。
沃琳重新調整好定位床板水平,告訴何玉良:“您先把上衣脫了,掛到旁邊的衣架上,躺上去時動作輕點。”
她扭頭把水平尺放回柜子上,就聽身后郎少敏的語氣很不耐煩:“別上去!”
這家伙抽什么風啊,沃琳疑惑,轉回身來,看見郎少敏冷臉瞪著何玉良。
沃琳以目相詢,這是怎么了?
何玉良也想知道怎么了,可郎少敏不說話,何玉良更是摸不著頭腦,他有些怕這個黑臉的醫生,頓時手足無措。
“把上衣脫了,慢點上,別浪費時間。”郎少敏有了點耐心。
這話說得前后矛盾,不過沃琳明白怎么回事了。
應該是何玉良急著躺上去,沒把沃琳的話放心上,既沒脫上衣,動作也因急切而粗魯,郎少敏怕何玉良再次把定位床板弄歪,還得重新調整,這樣的話,一來麻煩,再來耽誤時間。
一到八點,CT室就要開始掃描其他患者,郎少敏和沃琳任務沒完成不說,還兩頭落埋怨,而且后續還有得麻煩。
更重要的是,郎少敏這家伙今天本來就不對勁。
沃琳再次囑咐何玉良:“您先把上衣脫了掛在那個衣架上,坐上去的動作輕點,然后慢慢躺平,就像給您做體膜時那樣,躺在托架中間,找個睡在頭枕上最舒服的位置。
“記住啊,現在掃描時是什么位置,以后就都是這個位置,所以現在不能隨便應付,否則以后你想倒騰的話,就得重新做體膜,重新掃描,再出一次錢。”
“知道,知道,一切行動聽指揮。”何玉良忙不迭地點頭,按照沃琳的要求躺好,主要是怕再一次出錢。
直至沃琳和郎少敏用固定體膜將何玉良固定好,擺好位,何玉良老婆都沒再進機房質疑。
沃琳心里感嘆,這個患者有家屬在跟前和沒家屬在跟前,完全兩幅面孔,這才剛開始,以后的日子,還不知會變換出多少花樣呢。
定位掃描完成,將患者的CT影像刻錄在光盤上,沃琳和郎少敏用推車將他們來時帶的定位床板、擺位托架及患者的固定體膜推回放療科。
水平尺和光盤,沃琳都裝在自己白大褂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