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你干嘛,又不是我的事。”沃琳白了郎少敏一眼。
她平時被郎少敏胡說八道氣急了時,不過是對著郎少敏虛踢一腳,又沒動過真格的。
“那我說了啊。”郎少敏下意識先往后躲了一下,“說我和我同學之間一問一答的過程太啰嗦,我還是按平時匯報病例的習慣告訴你吧,簡單明了。”
“你還不夠啰嗦呀,快點!”沃琳表示她很不耐煩。
郎少敏不再啰嗦,敘述他同學的情況。
郎少敏的同學一年前無明顯誘因出現大便次數增多,由原來大便一到兩次每天,增多至五到六次每天,大便變軟、變細,有時為稀便,肛門無墜脹感,當時未予特殊注意。
半年前,郎少敏這位同學出現大便次數增多至七到八次每天,大便表面帶血,為鮮紅色血液,量不多,有時為粘液膿血樣便,伴肛門部墜脹感,里急后重,仍未引起重視。
十余天前,郎少敏的同學大便次數增多至每天10余次,里急后重感加重,并伴有腹痛。
“他精神看起來還好,至于胃口怎么樣,沒來得及問。既然精神好,睡眠應該也不錯,看樣子,他無畏寒,不發熱,小便正不正常,也沒來得及問,目測體重似乎沒變化。
“我勸他趕緊去醫院做個檢查,越早越好,他氣我把她約會對象給嚇跑了,連菜都不點就跑了,你說哪有這樣的,我是為了他著想,他說翻臉就翻臉,你說這是什么人呀。
“喂,沃琳,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這個菜很好吃啊?”
沃琳筷子上夾著一塊米粉大腸,她是放下也不是,往嘴里塞也不是。
聽到郎少敏問她,沃琳咬牙道:“我現在說我想打人,還來得及吧?”
“別別別,你可是答應了不會打人的。”郎少敏往后靠,讓自己盡量離沃琳遠一點。
他安慰沃琳:“你在醫院上班快三年了,應該適應和醫護一起吃飯時的相處方式了吧,不說別人,就說以前的韓主任吧,沒少在吃飯的時候說他上手術時的事,多血腥呀,可這對他來說并沒什么,對其他外科醫生也是常事,你不也已經習慣了嗎?”
以前大家都住單身宿舍,時不時混在一起吃飯,所以郎少敏對韓霆以前的習慣還算熟悉,韓霆搬出醫院去后,郎少敏和韓霆基本只在工作上打交道,也再沒一起吃過飯。
沃琳把米粉大腸放下,道:“你說的是我和韓霆還不熟的時候的事,我和他在一起后,他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沒在我跟前說起過他工作上的事。”
“韓主任這么講原則?”郎少敏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韓主任很在意你的感受。”
沃琳把米粉腸盤子換到郎少敏跟前:“這個你得多吃點,還是全吃了吧,吃什么補什么。”
“喂,你什么意思?”郎少敏直覺沃琳不懷好意。
沃琳撇嘴:“這不明擺著呢嗎,烏鴉嘴,直腸子,想什么就說什么,連人家的約會都攪黃了,好心卻得罪人,不如多吃點腸子,給腸子多補幾個彎彎繞,省得哪天被人打死。”
“拐著彎地罵人是吧,行,你罵你的,我吃我的,我自己點的菜,正好吃個過癮。”郎少敏吃米粉腸吃得歡實。
因為郎少敏訴說的他同學的情況,沃琳星期日一整天時間,除了吃飯之外,其余時間她都把自己泡在放療科會議室,看書里和腸有關的內容,直看到深夜,她才返回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沃琳還惦記著昨天沒看懂的地方,草草吃了早飯,就去了放療科。
沒想到還有比她更早到的,七點二十分,李愛娣已經坐在放療科門口等著了。
“阿姨,您今天怎么來這么早,不用送孫子上學了?”沃琳說著話,開了大門。
之前的曾老太太就天天來這么早,嘴巴特能念,李愛娣的嘴也很能說,也來這么早,沃琳真怕李愛娣是另一個曾老太太,纏著她說話,讓她早早來科里看書的計劃落空。
李愛娣跟著沃琳進門,道:“我兒子腰扭了,在骨科住院,我兒媳負責晚上伺候我兒子和白天接送孩子上學和放學,我負責白天伺候我兒子,還有買菜,做飯,送飯。
“我老早就給兒子送早飯過來了,想著反正我人已經在醫院,不如早點來放療,早點做完放療,就能早點去買菜,醫院門口就是菜市場,方便。”
沃琳替李愛娣擔心:“阿姨,太辛苦了,您自己還是個病人呢,一定要注意身體呀!”
李愛娣毫不在意:“當媽的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懂了。面粉廠已經兩天沒營業,耽擱一天是一天的損失哪,我兒子急得喲,你說我這個當媽的,還不得伺候我兒子,讓早點好起來呀?”
其實一天天的放療做下來,她越來越感到乏力,很多時候不想動,可家里的一大攤子事,她又放不下,尤其是兒子腰扭了根本不能動,兒媳晚上伺候兒子,白天還得管兩個孩子,她不得不硬撐著。
沃琳扶李愛娣坐在大廳的長椅上,勸李愛娣:“您說的是沒錯,可當媽的也不是鐵打的,該顧惜自己身體的時候,還是要顧惜,要是您也累倒了,家里豈不是雪上加霜呀。”
“哎喲,時間還這么早啊,”李愛娣根本沒聽沃琳說話,她只顧看墻上的掛鐘時間,“在這里干等放療,不如我先去買菜,估計買菜回來再做放療,時間也不晚。”
話音還沒落,李愛娣已經出了大門。
看著李愛娣有些不穩的步伐,沃琳總覺得不妥,可這是李愛娣的堅持,她也無奈。
把大門從里面鎖上,沃琳上樓去了會議室,很快就沉浸在了書里。
隔著會議室的門聽到樓下的吵嚷聲,沃琳下意識看了眼手表,時間已經接近九點鐘。
吵吵嚷嚷的聲音很雜,沃琳一時聽不出在吵什么,干脆起身去樓下了解情況。
剛出會議室,沃琳就聞到了熟悉的臭味。
越往樓下走,臭味越濃。
沃琳扭身上樓,準備去醫生辦公室戴了口罩再下樓來。
有個女人在樓梯口沖沃琳大喊:“喂,女醫生,你跑什么呀,你是醫生,竟然討厭病人?”
“你怎么逮誰咬誰呀!”李愛娣沖到女人面前,“有問題就解決問題,夾槍帶棒的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