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臉,喝了一杯溫水,沃琳總算清醒了,呂慧茹擺了飯,讓她和壽衛國一起吃,其他人已吃過中飯。
壽衛國問沃琳:“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是不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啊?興許吧,”沃琳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睡了這么長時間,沒給手機充電。”
在家里這些天清閑慣了,把在醫院養成的起床先條件反射看手機的習慣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她起床到現在,還沒有看手機呢。
“呵呵。”壽衛國輕笑。
看來這丫頭在家的日子過得挺滋潤,無憂無慮的,他又看到了他初見沃琳時,沃琳看起來迷迷瞪瞪的樣子。
壽衛國告訴沃琳:“這次大雪下的,火車差不多都晚點,部分火車暫時停運,大量該初六返回單位的上班族滯留在家,已到了火車站的人,被大雪所困,走也走不了,想回家也回不去。
“這些人還算好的,最起碼有地方呆著,那些被雪困在路上的人才叫慘,車走不了,又冷,又餓,性急的人強行開車趕路,再急的徒步在雪里走,出事的不少。
“今天部分公路通車,火車站退票的,改簽的,亂成一鍋粥,最亂的還是買票的,本來就人擠人,還有人為了一張票,親朋好友齊出動多窗口排隊,加上黃牛,小偷,趁亂搶劫的,火車站那叫個亂呀,一言不合就是一場群架,調了部隊維持秩序,估計得返工潮和返學潮過去,這個狀態才能結束。
“我過幾天回Z市,你坐我車回醫院,至于哪一天出發,還不能確定,我已打電話給首長,請首長幫忙替你向彭主任打個招呼,萬一過了元宵節咱們還到不了醫院,也算提前替你請假了。”
壽衛國一直都稱呼李宗榮為首長,李宗榮從部隊醫院轉業到地方醫院后,壽衛國對李宗榮的稱呼也沒變。
呂慧茹道:“無論哪天出發,我東西都給你們先準備著,吃的,喝的,保暖的,絕不讓你們在路上受困。”
“嗯,對。”沃土直點頭。
在沃琳過主屋來之前,壽衛國已跟呂慧茹和沃土聊過這事,所以老兩口聽壽衛國和沃琳說這些,心里早已有數,一點都不覺驚訝。
壽衛國吃飯很快,吃完后便告辭:“還有很多事要忙,出發的那天來接沃琳。”
沃琳送壽衛國出院門,壽衛國說起了兩天前收到沃琳發給他的信息的事:“這次是全國多處聯合行動,最后的收網抓人,出動的是特警部隊,別說我這個已脫離警隊的人,就是辛苦查案找線索的小劉他們,也沒能參與進收網行動。
“你知道收網行動時小劉在干什么嗎,他和其他隊友被派去救助困在雪地里的人和車,他們哪里經歷過這樣的陣仗,感冒的,凍傷的,摔傷的,幾乎全軍覆沒。”
“那,劉哥他們現在怎么樣了,好點沒?”沃琳怎么會想得到事情是這個樣子的,為她那天發信息想僥幸向壽衛國打聽消息而慚愧。
“傻丫頭,又不關你的事,小劉他們受傷也不是你造成的,你難過什么,”壽衛國拉好沃琳被風吹得即將滑落的棉衣帽子,“冷,回去。”
“哦。”沃琳老老實實站住沒再往前走。
胡同口的風更大,能吹得人倒著往后退。
壽衛國沖沃琳擺擺手,出胡同開車走了。
沃琳進來院門才想起,壽衛國只說外面冷,讓她回來,根本沒回答她的問題,看來壽衛國還是不想她和任何與案子相關的人和事有牽連,哪怕她是出于關心。
正驅車前往縣城的壽衛國,心里也不平靜。
小劉跟著他多次出任務,這點凍傷不算什么,小劉說給他的事,才是最讓他掛心和不安的。
“壽哥,沃琳被人盯上了,這人和沃琳似乎是親戚關系。”這是小劉向他透露的唯一和案情有關的消息。
他已脫離警察隊伍,他親手帶出來的手下,也把他當成了局外人,哪怕這個案子是他曾經參與,甚至在Z市當地是他主導的。
不過也沒關系,有小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很快,壽衛國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沃琳的同齡表舅借著到沃琳家走親戚的機會,先去樹林里尋找目標,再由同伙鎖定并下手,本來沃琳這位同齡表舅已看中一個走在父母身后的三歲多的孩子,還沒來得及把消息傳遞給他的同伙,就被從樹林往外走的沃琳吸引,于是轉換目標。
幾年不見,沃琳的相貌大變樣,曾經那個臉色黃不拉幾,走路稍快一點都像是要喘不過氣來的小丫頭,成了眼前這個臉色紅潤,行動矯健如飛的漂亮大姑娘。
壽衛國真的很慶幸這場雪來的及時,困住了沃琳,也困住了沃琳同齡表舅以及團伙那還沒來得及伸出的魔爪,更是給特警的收網行動提供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不是被大雪困住,抓捕行動不會這么順利,雖然還有漏網之魚,但比預想之中要少得多。
一個幾百人口的村子,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參與拐賣人口,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幾歲的孩子,人數之多,令人震驚。
周圍幾個村也有參與的人,不過人數很少,也處于團伙的最邊緣,有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參與了拐賣人口。
即便是團伙已被抓,壽衛國心里依舊放心不下,沃琳給他發了那個短信后,再沒聯系他,他打沃琳電話,手機一直打不通。
他打電話到沃琳家里,聽沃強說全家人都在家窩著,沃琳在睡大覺,他的心里才算安定了。
以前他知道沃琳有連著睡了兩三天的時候,好笑這女孩子怎么這么能睡,這次他聽說沃琳還在睡大覺的時候,好笑之余是慶幸。
能睡是好事呀,無知無覺中煩心事就過去了。
關于沃琳同齡表舅被抓的事,沃琳的家人并沒有向他打聽,是他自己揀能說的向沃琳的父母透露了一點,沃琳父母聽后的震驚是他早已預料到的。
震驚過后最先冷靜下來的是沃琳的媽媽,她告訴壽衛國:“那天他幾次三番要其他人去樹林玩,已經有人答應了,他又不動,非要沃琳一起去他才去,當時我和你叔也沒多想,現在聽你這么說,當時他還真的可疑。”
有些事,點到為止,沃琳的媽媽既已參透了其中玄機,壽衛國也就沒再多說。
對他來說,給沃琳弄一張火車票,把沃琳安全送到火車上,都不是難事,他擔心的是團伙中逃跑的人狗急跳墻,或是順手牽羊,對沃琳的安全造成威脅。
把沃琳帶在身邊回Z市,他心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