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歡上三樓,在后裝室轉了一圈,得出結論,還真沒什么可看的。
機房空空如也;
操作室空空如也;
置管室空空如也。
哦,不對,每個房間都有一臺抽濕機。
放療樓是新建的,墻壁還沒干,當地又潮濕多雨,不及時排掉空氣中的水分,機器很容易出故障,而后裝機馬上就要安裝使用了。
實在沒事可干,羅歡想了想,打算叫衛生員上來,把后裝室好好打掃一下。
她在后裝室又整個轉了一圈,仔細觀察,也好告訴衛生員重點打掃哪里。
最終,她放棄了這個打算。
后裝室的三個房間,每個房間都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就連最容易被忽視的機房和操作室連接處的線纜地溝內,都清理得干干凈凈,她還有什么可挑剔的。
沃琳負責科里雜務,如果沒有沃琳的仔細,線纜溝這種地方,怕是一般人注意不到。
恰巧這時衛生員袁麗萍進來,問羅歡:“羅醫生,你現在是不是要用這個房間?”
直加室、模擬機室、醫生辦公室,這三處使用最頻繁,袁麗萍每天下午下班前會把這三處全部打掃干凈,以確保第二天一上班這三處就能正常使用 如果當天下午因故沒能全部打掃這三處,她第二天早上會提前上班。
正常上班時間內,她是不隨便進入這三個地方的,以免打擾到正常工作秩序,除非工作人員有需要的時候喊她進去。
其他地方,她都是在上班時間內打掃,所以她要問清楚后裝室是不是要用,如果以后這里也經常使用,她就要調整打掃計劃了。
羅歡糾正袁麗萍的稱呼:“我不是醫生,我是護士,我年紀比你小,你叫我小羅就行。”
不能再做醫生,是她的痛。
“那我就稱呼你羅老師,”袁麗萍亮起一貫的大嗓門,“羅老師,這里是不是要用起來了?”
“對,很快就要用起來了。”羅歡笑笑,出了后裝室。
羅老師就羅老師吧。
后裝室這里沒什么要忙的了,羅歡下樓,進了直加操作室,問沃琳:“沃琳,后裝室需要的東西,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打報告要了?”
沃琳道:“都需要哪些東西,你列個單子,我馬上打報告,等后裝機安裝好時,說不定東西就到齊了。”
“好,那我馬上列個單子給你。”羅歡伏在桌子上寫起來。
李博從直加機房出來,看了一眼羅歡,把沃琳關閉防護門后放在操作臺上的遙控器收進自己白大褂口袋里,再把門口墻上防護門手動控制盒的閘斷電。
沃琳心里吐槽,這小子倒是會活學活用,遙控器他自己兜著,手動控制盒加一道保險,這是防備羅歡誤操作防護門,把安全控制在他自己手里的節奏。
她那兩次被羅歡關在機房,最后的解決辦法就是自己保管防護門遙控器,鎖死防護門手動開關,她剛才是講給李博聽了的,看來李博是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羅歡列好單子,和李博打招呼:“你好,我是羅歡。”
李博來放療科之前,羅歡先是休假,接著又出去進修,這兩人互相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今天卻是第一次見面。
“羅姐,”李博稱呼了一聲,自我介紹,“李博。”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羅歡愣住,這人說話這么省字的嗎?
“我還不會擺位呢,以后就麻煩你帶我了。”羅歡再次主動和李博說話。
李博點了下頭,恰好這時出束完畢,李博用遙控器開了防護門,走進機房。
“哈哈哈哈,”沃琳被羅歡那一臉懵逼的神情逗樂,“他不愛說話,輕易也沒什么事能觸動得了他的情緒,所以他表情也不怎么變化,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那要怎么跟他交流呀?”羅歡第一次碰到這種同事。
沃琳道:“技師的活是有操作規程的,你只要按照操作規程來,基本不用語言交流,只看他眼神就行,他眼睛會說話。”
“啊哈?”羅歡驚訝。
劉碧玉和鄭冬冬母子先后進大門,已經做了二十五次放療的劉碧玉,因腫瘤壓迫神經而產生幻覺的現象已消失,這次沒有要兒子扶,是自己走進來的,趴在操作室窗口報名:“劉碧玉到,鄭冬冬到。”
“好的,”沃琳將母子兩個的姓名登記在記錄本上,夸劉碧玉,“阿姨,您精神眼見著越來越好了咧!”
“好是好,就是水杯離不了手,”劉碧玉又是喜又是愁,“喝水多了,老是上廁所,麻煩。”
她的癌細胞侵犯周圍組織比較廣,放療受照射面積也就比較大,即使第一療程后縮了野,還是有部分腮腺包在照射野內,腮腺受照射劑量超過限值,唾液分泌減少,造成口干現象。
鄭冬冬和母親同樣已做了二十五次放療,因受照射面積小,腮腺接受的輻射劑量也就小,目前鄭冬冬還沒有覺得口干。
“沒事的,阿姨,”沃琳安慰劉碧玉,“這不過是暫時的,會慢慢改善的。”
至于改善的時間是早還是晚,因人而異,以劉碧玉的病程分期,還能不能改善,這個也不好說,不過,給人以希望終歸是好的。
“是的咧,我的主管醫生也是這么說的。”劉碧玉瞇瞇笑,挺樂觀。
沃琳給劉碧玉擺好位出機房,一進操作室,就感覺出了大寫的尷尬。
不是她尷尬,而是羅歡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