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朋友
魔童降世世界，北冥。
“這是什么地方？好大的海，看起來比陳塘關的還大！”
一望無際的海面平穩如鏡，一艘透明的水晶小船靜靜地漂浮著。
船上是一個身著白袍的俊雅青年和一個滿臉興奮的孩子。
“陳塘關的海是東海，是天下最大的海洋之一，鎮壓著無數與人族和天庭相殺的海中妖獸。”
“最大？你開玩笑吧？這里不管怎么看都比東海大得多吧？”
哪吒抬頭看向顧昀澤，不解道。
“這里是北海，和東海差不多大，”顧昀澤解釋道，“你沒有出過海，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這艘定海船如果是在東海中央的話，景色也是差不多的。”
哪吒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海天交匯之景。
他低頭望去，透過平靜到沒有絲毫水紋的海面，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游弋到了船下。
“嘿？那是什么？”
哪吒指著水下問道。
“那是鯤，整個北海最大的生物，現在它的體型還保持在非常小的狀態，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話，差不多有三千里左右吧。”
“三千里？真的假的？”
哪吒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不信的話我把它叫上來。”
顧昀澤打了個響指，鯤巨大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上浮，在哪吒的視線里，船下的黑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幾乎覆蓋了方圓幾十里。
鯤的身體破開平靜的海面，輕輕地將小船頂在平坦的脊背上，被它帶起的水如同瀑布般傾瀉回海里。
“喂，大家伙，能不能麻煩你變成一下真身，你現在才幾十里，看著好小啊！”
顧昀澤蹲下身子，手伸到定海舟外面，輕輕敲了敲鯤的后背。
鯤的身體開始在海面上急劇擴大，哪吒最開始還能勉強從鯤的身體沒有擋住的地方看到海面，但是當鯤的體型增大到三百里的時候，哪吒就只能看到碧藍的天和鯤浩瀚的脊背了。
“好大！”
哪吒驚叫道。
“大到沒有什么稀奇的，重點是這個大家伙還可以變成鳥，”顧昀澤又敲了敲鯤的背，“你說對吧，大家伙？”
鯤的身上發出無數耀眼的金光，這些光芒每一道都可以鎮殺一尊足以為禍一域的妖王，但是現在卻盡數被定海舟擋在了外面。
金光散去，原本布滿鱗片的遼闊平原已經變成了無邊無際的金色森林，每一根金色的羽毛都是一株參天巨樹。
“太厲害了！”哪吒下意識地歡呼，但是隨后又強行止住。
“走吧，我們讓這個大家伙帶我們飛一段。”顧昀澤敲敲鵬的后背，“來，大家伙，你變小點，然后馱著我們向南飛一段，等我們下去以后我會給你好處的。”
“唳——！”
鵬發出嘹亮的啼鳴，以它的身體為中心，南海掀起滔天巨浪。
定海舟華光一閃，整座南海頓時平靜下來，定海舟則在鯤鵬背上化作了一個大號的水晶座椅。
“來，哪吒，坐穩了！”
鵬的身體開始飛快縮小，一直到翼展不到百丈方才停下。
萬里高空上，哪吒臉上吹著冰冷的風，表情和眼神里卻滿是興奮。
“怎么樣？有意思嗎？”
顧昀澤揉著他的頭問道。
“好玩！太好玩了！”哪吒大叫，“就是天上除了云還是云，有點無聊。”
“馬上就不無聊了，”顧昀澤對著身下的鵬道，“大家伙，下去吧，我們去下面玩會。”
鵬乖巧地落下去，地面上是一座古木參天的浩淼森林。
“嘿！”
哪吒從鵬的身體上跳下來，顧昀澤已經在下面等他了，手里還懸浮著二十四顆透明的珠子。
“好了，大家伙，這個東西送給你了，這叫定海神珠，也算是個不錯的寶貝。“
顧昀澤抬手將那些珠子丟給鵬——終歸不是洪荒或封神里的定海神珠，威能及其有限，把其中的奧秘都搞清楚之后這玩意對顧昀澤就沒什么用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剛好拿來當路費。
“唳——！”
鵬興奮地啼鳴一聲，巨大的鳥頭連連下拜。
在顧昀澤帶著哪吒進了森林之后，鵬立刻轉身，以這輩子從沒飛出來過的速度逃回了北海。
“撲通——”
化作一條幾十丈的大魚入海之后，鯤猶豫了一瞬，義無反顧地向著海游去，一頭鉆進了海眼里。
森林，河邊，顧昀澤在烤架下面升起一團火，烤架上，一只丈許大小，魚身蛇尾的異獸，此刻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好了沒啊？還要等多久啊？”
哪吒坐在顧昀澤身邊，咽著口水問道。
“好了，可以開吃了。”
顧昀澤話音未落，哪吒就已經從那異獸身上撕下了一大塊肉。
猶豫了一會，他把那只異獸身上第一塊肉依依不舍地遞給顧昀澤：“給！你做的，你先吃！”
“你吃吧，”顧昀澤擺擺手，“今天是帶你出來玩的，肯定是你先吃嘍。”
“真的？那我不客氣了！”哪吒一口咬在肉上，“燙燙燙燙燙…”
顧昀澤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也抓起一塊肉慢條斯理地品嘗起來。
“哎哎哎，老顧你快過來！”
哪吒站在河邊，對著顧昀澤招手，顧昀澤繞過被穿在烤架上只剩下骨頭的異獸，走到河邊，在哪吒身旁蹲下。
“怎么了？什么都沒有啊？”
顧昀澤看著河面。
悄咪咪摸到顧昀澤身后的哪吒飛起一腳：“馬上就有了！”
“撲通——”
哪吒整個人扎進河里，濺起大片水花。
“嗯，果然有了！”
顧昀澤站起身，看著河里的哪吒滿意地笑道。
“笑什么笑！你也下來陪我吧！”
哪吒臉上撩起一捧水，潑向岸上的顧昀澤。
顧昀澤心中念頭一動，那捧水透過他體外的層層防護，潑在他的衣服上，浸濕了白色的袍子。
“哈哈哈哈哈…”
落湯雞模樣的哪吒在水里大笑起來。
但是轉頭就被不知何時踏入水中的顧昀澤潑了一臉，嘴里還進去了條小魚。
陽光透過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樹葉，只余下幾道珍貴的光束投下來，投到森林下的大石上。
少少的幾束光不足以照亮黑暗的森林，但是大石周圍還有無數細碎的熒光，它們是森林里的木靈。
顧昀澤和哪吒并排躺在石頭上，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干透。
“我說，你這人其實也挺好的嘛…”
一束陽光照在哪吒的臉上，暖洋洋的，他閉著眼睛，語氣懶散道。
“你才發現啊…”
顧昀澤也是一臉懶散，悠哉悠哉地躺在，耳邊還有一盞冒著騰騰熱氣的清茶。
“我說，我都給你講了不少我的事情了，你給我講講你的唄？”
哪吒翻了個身，趴在大石上看向顧昀澤。
“你想聽什么？”
顧昀澤問道。
“你之前在群里說你活了兩世，這是第二世，那你第一世是什么樣的？有沒有現在厲害啊？”
“第一世啊…”顧昀澤睜開眼睛，眼神迷離地看著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投下來的光。
他還真沒想到哪吒會問這種問題。
“第一世…其實也沒什么，肯定沒有現在厲害啊，我第一世的世界根本就沒有修行的說法，我們那個世界全都是普通人…”
“全是普通人？那多沒勁啊！”
“沒勁？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和琉星、大古的命運副本，你覺得那樣的世界就算全是普通人，就不會有意思了？”
“你兩世都生活在那樣的世界啊？”
哪吒的語氣有些羨慕。
“嗯，我第一世的時候，是個獨生子，有父母的那種，”顧昀澤嘆了口氣，“雖然他們都挺忙的，但是至少每隔半個月都會帶我出去玩一整天。”
“有的時候是我爸和我，有時候是我媽和我，很少的時候是我們一家三口一起。”
“那多好啊…”
哪吒想起了自己房間里留給爹娘的糕點和娘離開時的背影。
“我從小就是同齡人里最優秀的那一個，從小到大，不管是什么是比賽，考試也好，運動也好，甚至我們省份的高考，只要有我參與，我就是第一，雖然高考之前已經有很多世界名校邀請我了。”
“那有什么？”
雖然能通過命運副本了解一些其他世界的常識，但是哪吒畢竟還是個孩子，就算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會有直觀的了解，所以他并不覺得顧昀澤的經歷有什么特別厲害的地方。
“你們這一個包子多少錢？”
顧昀澤問道。
“一個銅錢啊！”
或許是因為世界不同的緣故，雖然這個世界相當于顧昀澤所知的商朝，但是“包子”、“銅錢”等事物卻已經出現了。
“一個銅錢一個包子，差不多就是一個銅錢一塊錢吧…換算一下你比較熟悉的貨幣，我二十一歲那年已經有將近一億枚銅錢了。”
顧昀澤漫不經心道。
“一億個包子？！”
哪吒瞪大了眼睛。
“哈？真的假的？你有這么厲害？！”
哪吒瞪大了眼睛。
“信不信你隨意，反正都過去了，不過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顧昀澤聳聳肩。
“你前世這么厲害，肯定有很多朋友吧？”
“…不，那一世的話，一個也沒有。”
“啊？為什么？”
哪吒問道。
“其實也沒什么，名義上的朋友不少，真正就一個都沒有了。”顧昀澤頓了頓，“不過倒也也無所謂，不是什么大事。”
哪吒把手放在顧昀澤額頭上。
“你干嘛？”顧昀澤看向他。
“想哭就哭吧，一個朋友都沒有肯定是一件特別傷心的事，你哭了小爺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哪吒的語氣有些哽咽，似乎在強忍著不要讓自己哭出來。
顧昀澤哭笑不得地賞了他個腦瓜崩：“我只說我前世沒有朋友，誰說這一世沒有了？況且真要說朋友的話，一個朋友都沒有的人是你吧？”
“誰說的？！”哪吒捂著頭，眼角隱隱有些淚花，：“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對，”顧昀澤一愣，伸出手，用拇指輕輕擦掉哪吒眼角的眼淚，“我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