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屠龍
路明非二話不說地離開，讓站在二樓最顯眼處的愷撒很不高興。
但他還是如同劇情里一般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
隨后愷撒和所有賓客的手機鈴聲響起，愷撒打開手機只聽了一句，臉色忽然變了。他伸手示意所有人安靜，舉起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免提鍵。
“…請走到窗邊，看向校門的方向，屏住呼吸，客人到訪的時候，主人應該做好準備。”電話里是個經過變聲的低沉聲音。
所有人的臉色也都變了，因為他們每個人的手機里，都是同一個聲音。
客人們蜂擁著向窗邊而去，從諾頓館的范圍，隔著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生鐵雕花的校門封閉著，被一盞冷光燈照亮。
轟然巨響讓人們一瞬間失去聽覺，刺眼的火光中，鐵門扭曲，被爆炸的沖擊波拋向空中，一直升到二十米的高空才重新墜落，狠狠地砸在地上。
警報聲響徹校園，夜幕中，所有建筑忽然亮了，靜謐的黑暗徹底被打破。
紅色警戒狀態瞬間啟動。
明亮的光柱和摩托車的轟鳴聲一起涌入校園，穿著黑色作戰服，闖入者騎著暴躁的黑寡婦摩托，疾馳而來。他們的手中，槍支閃著獰厲的光。
進入校園，他們立刻分散，同時精確地開槍，把經過的監視器都擊碎。
“這是我們…戰爭的開始！”電話里的人森冷地笑著掛斷了。
“紅色警戒狀態！紅色警戒狀態！龍族入侵！龍族入侵！新生留在宿舍中，通過戰場生存課的學生立刻領取武器，填裝弗里嘉子彈，不得動用實彈。”
諾瑪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校園的每個角落，“封鎖所有入口，對身份不明者有權開槍。”
沒有星星的夜空下，黑影站在卡塞爾學院的角樓上，看著那些摩托車的燈光像是螢火蟲那樣分散到校園的各個角落之后熄滅了。
人流涌出各個建筑，控制了所有通道和入口，這座安靜的校園忽然變成了森嚴的軍事堡壘。
他把手機扔下角樓，套上面罩，摸出了另外一臺，“按照你的計劃，一切順利，行動開始。不過，這樣的亮相是不是太像作秀了？”
“無論這一次的行動是否成功，我希望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電話對面的人笑。
“那由我執行太合適了，我總是給人留下，”角樓上的人冷冷地說，“深刻印象！”
他忽然躍出了角樓的欄桿，雙臂張開，飛身下墜。角樓有八米之高，對于普通人，脊椎都會承受不住沖擊斷裂，但他輕輕一滾落地，豹子一樣貓著腰前奔，消失在黑暗中。
然后他又從黑暗中退了出來，因為一個黑發黑瞳、有著典型亞洲人面孔的青年正舉著一把柯爾特巨蟒，并瞄著他的腦袋。
“把面罩摘了吧老唐，放心，槍沒上膛。”那個青年一邊說一邊把槍口垂下。
這是個絕佳的反擊機會，但被稱之為老唐的男子并沒有動手，拉一把拉下了黑色的面罩，露出一張很喜相的臉，一對標志性的下塌眉毛，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張臉…你是大頭熊明明？！”
“是啊老唐，這應該是咱們第一次在現實里見面吧。”
羅納德·唐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熟人。
確實是視頻通話里那張熟悉的臉，但是…
一身挺拔的黑西裝，層次分明的發型（為了宴會不丟面子新做的），還有手里那把殺氣騰騰的巨蟒。
“兄弟，我知道你們華夏人喜歡謙虛，”老唐走到路明非跟前，指著他這一身行頭和手里的槍，蛋疼道：“可您這副比之007都不遑多讓的架勢，說自己其實是個衰仔，那就有些過分了吧。”
“這事說來話長，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和玩梗吧。”
“你這玩笑開得也忒大了。”
“你這是接了任務來入侵我們學院？”路明非問道。
“額…入侵到算不上，我接到的任務是去你們學院下方的秘密建筑里偷一個黃銅罐。所以嚴格來講我其實是來偷東西的。”
老唐誠實的回答。
“你就這么把你客戶給賣了？”
“沒賣呀！我們這行的規矩是打死不能泄露客戶信息，但不包括任務信息，除非客戶特意要求過并為此付錢了。”老唐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客戶沒給錢”。
“你們的行規還真是別具一格啊。”路明非吐槽。
“明明你是怎么怎么認出我來的，我可還帶著面罩呢！”老唐不解。
“如果我說我是來拯救你的你信嗎？”路明非一臉認真的看著老唐。
“…”老唐覺得路明非這句話是在開玩笑，可他說出這句話是的神態卻無比認真。
他盯著路明非的眼睛。
“我信。”他說。
那張生來喜感的臉上生平第一次流露出認真。
“呃…”老唐這一句認認真真的“我信”對路明非而言絕對算是神展開了，這反而搞得路明非有些驚訝，“你就這么信我了？咱倆不是只是剛剛見面的網友嗎？”
“建立在你真的是來救我的前提下，你為什么救我？就像你說的，咱們兩個只是網友。”老唐反問。
“如果把網友歸成朋友的話，你就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朋友本來就少的可憐，我當然不希望你掛。”
“話說，”路明非自我吐槽道，“這么大了才認識第一個朋友，我也有夠慘的。”
當然，那是以前的事，我在就不是那個衰仔了。路明非心說。
“唉…”老唐嘆了口氣，順著路明非的吐槽說道：“那我比你慘，網友算朋友的話，我就你一個朋友，你說咱倆誰慘？”
“嘖…你慘。”路明非并不想當比慘王的冠軍。
“所以，”老唐盯著路明非的眼睛，“我不信你那我就沒人可信了。”
“一個人要是連可以相信的人都沒有，那不是太可悲了么？”路明非接話。
“嗯，沒錯…不對，你搶我臺詞干嘛？不對！你怎么知道我要說啥？”老唐不滿。
“誰搶你臺詞了！我由感而發好嗎？！”路明非回道。
倆人瞪著倆大眼珠子對著看了一會，突然大笑起來。
他們兩個笑了好久，老唐才漸漸收聲。
“說說吧，雖然我信你，但你總得給我解釋一下吧，”老唐不知道從哪摸了包煙出來，叼上一根，接著道：“你這張嘴就是一句拯救我，我信你歸信你，但我還是挺懵逼的。”
“我是好孩子，不抽煙，”路明非一臉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老唐遞給他的煙，“解釋的話，這可就說來話長了，為了避免麻煩，我們先出去說。”
“放心，整座學院都在我的掌控之內，不會有人發現的。”路明非直接帶著老唐離開學院，走到了外面，路上的監控不是被避開就是被打碎，兩人絕對沒有進入監控中半點部分。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路明非表示從現在起，“蛇”正式成為他最喜歡的言靈。
卡塞爾學院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
“呋…”老唐深深的吐出一口煙，滿臉的惆悵。
“我覺得我多年來建立的世界觀開始崩壞了。”他悵然道。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做龍的生物，他們有超出人類的力量，而且不會死，就算死了也可以復活…”老唐崩潰道，“而我就是一頭還沒蘇醒的龍，還他娘的是龍王！！！”
“只要他蘇醒過來，老子當場就涼了！”
老唐在得知自己是龍王的時候，確實興奮了那么一秒鐘，但他隨后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要涼，龍王那不知道多少年的記憶和他混合在一起，他妥妥的要涼啊！
“告訴我你在騙我。”老唐盯著路明非。
“我沒騙你，我剛剛不是還給你演示了好幾個言靈了嗎？況且你沒聽到你弟弟的呼喚嗎？”
“聽到了，可我現在覺得他在催命。如果我是一個失憶的人，我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復記憶，但現在，我只想弄死我體內那個叫‘諾頓’的玩意。”
“友情提示，諾頓就是你，你就是諾頓，只不過記憶覺醒后，你是諾頓，諾頓卻不是你。”
“我可謝謝你這充滿了友情的提示啊！！”老唐吐槽。
“別急啊，我不是說有辦法救你嗎？”
“你進到我的腦子里，把我的思維和記憶分離出來，然后再弄死那個叫諾頓的龍王的靈魂，我就安全了。但如果失敗了我當場就得死，”老唐問道，“這就是你的計劃？”
“聽著是不是很靠譜?”
“并不，但是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其實還可以想辦法讓諾頓永遠不要蘇醒，但我做不到。”路明非說了一句廢話。
“你要是實在害怕的話可以拒絕。”路明非善意道。
“算了，你都舍著命來救我了，我總不能讓你牛逼哄哄的過來結果啥都沒干成就回去吧。”
老唐眼一閉心一橫，“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冒險最多茍幾年還是得死，現在冒險要是成了就再也沒有后顧之憂了！”
畢竟身體里流的全是龍血，關鍵時刻老唐也從不缺乏果決和搏命的勇氣，在接受了魔幻的現實之后，他當機立斷，決定讓路明非動手。
不干，遲早有一天諾頓會取他代之，也就是現在能活，遲早會死。
干了，現在生死難料，但只要成了，以后就不會死了。
一個百分百會死，一個只是有概率會死，該選哪個一目了然。
但在此之前，他還得先確認一件事。
“明明，你確定你不會有事？”老唐有些不放心的問，“如果失敗之后不僅我涼了，你也會跟著陪葬，那我會于心不安的。”
“放心，我早有后手，”路明非豎起大拇指微笑，“死也是只有你會死。”
“把我之前的感動和信任還回來啊魂淡！！！”
草坪上，路明非和老唐相對而坐。
路明非擺了個五心朝天的的姿勢，老唐有樣學樣，看著倒也有那么一兩分樣子。
路明非看著老唐的眼睛，默默施展惑心術。
在老唐的配合下，兩人的心神漸漸交融在一起。
在路明非和顧云澤的預想里，這個計劃分成兩步，第一步是分離老唐的思維模式和記憶，這一步難度全看對象配不配合，只要老唐配合的話，就會很容易。
第二步分為兩種方法，一種是嘗試摧毀諾德思維模式和記憶，如果成功的話，這是最好的情況，相當于是給靈魂換了個靈魂，但從難度上來講，基本可以放棄。
第二種就是路明非從諾頓身上割下一部分靈魂，用來承載老唐的思維記憶，然后路明非毀掉諾頓的靈魂，再讓老唐占據諾頓的身體，說實話，也挺難的，但總歸是比第一個靠譜點。
在經過慎重地考慮后，老唐和路明非果斷選了第二個。
第一步因為老唐的配合和諾頓的深度沉睡，所以相當的順利，路明非輕易分離了老唐的記憶和思維模式。
但第二步就很困難了，可能是因為多次重生復活的關系，龍王的靈魂比路明非想的還要堅韌的多，他不是割不開，但是他必須一氣呵成。
靈魂被切割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放在普通身上純痛覺就可以讓人活活痛死，這種痛苦很可能會喚醒諾頓，到時候就萬事皆休了。
聊天群里。
路明非：大佬，你有沒有辦法啊？能夠在一瞬間讓我的靈魂擁有極大的爆發力。
顧昀澤：emmm…以你現在掌控的力量，至少要五十倍爆發才有可能。我可以讓自己的力量暫時跨越世界，但我對權限加成的掌控還不深，跨越世界后控制力會下降，這種操作太精細了，我不能保證安全。
路明非：大佬你會被反噬受傷嗎？那還是算了…
顧昀澤：我是說我不能保障諾頓靈魂的安全，萬一一不小心被我毀了怎么辦？
路明非：…
路明非：等等！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顧昀澤：說來聽聽。
路明非：鳳凰印記！鳳凰印記里有足夠的能量！
顧昀澤：鳳凰印記確實可以這么用，但是…你非要把這張重生底牌霍霍了是吧？流汗.jpg
路明非：當斷則斷，這枚鳳凰印記不就是為了就老唐才凝聚出來的嗎？猶豫，就會敗北！
顧昀澤：果斷，就會白給。
路明非：…
顧昀澤：開個玩笑，這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辦法，不過既然鳳凰印記可以大幅提升你的力量，你不考慮一下直接摧毀諾頓的思維和記憶嗎？這樣老唐至少不用頂著一個殘破的靈魂。
路明非：可以考慮，我去問問老唐。
老唐的精神世界里。
一片純白之中，路明非和老唐相對而立。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我可以瞬間爆發出極大的力量，割一塊靈魂下來綽綽有余。但冒點險咱么可以直接搞死諾頓。你干不干？”
“干了！”老唐果斷道。
路明非讓老唐退到一邊去，開始引動鳳凰印記的力量。
他的身上燃起赤紅色的火焰，源源不斷的力量從鳳凰印記融入他的靈魂內，鳳凰印記則開始漸漸變淡消失。
就在鳳凰印記完全消失的那一刻，路明非的靈魂體突然變得虛幻起來。
“唳！”
路明非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翼展超過三百丈，渾身燃燒著赤色火焰，有著瑰麗五彩尾羽的鳳凰。
變成鳳凰的路明非，一雙鳳目中滿是興奮之色。
鳳凰印記的力量比他想的還要強大，在他的感知中，他現在的靈魂力量至少是諾頓的三倍以上。
可惜這是一次性的，而且還是用一次重生機會換來的，差不多就相當于是拿一條命換的力量。
用一團火焰將老唐保護好。
路明非雙翅一震，匯聚起全部的力量對著面前的純白色空間揮出了大片的火焰。
諾頓現在沉睡，沒有實質化的意識體，這片白色的空間就相當于他的化身。
“轟！”
路明非不斷攻擊周圍的白色空間開始逐漸坍塌。
就在白色空間坍塌了大約三分之一的時候，白色開始消退，如同水銀一般在路明非面前匯聚成了一條西方龍的形狀。
由于匯聚的速度太快，路明非只來得及在這個過程中對它發動一次攻擊。
在被赤色火焰打飛之后，白色的巨龍迅速轉化成灰黑色，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金色的龍瞳死死地盯著路明非化身的鳳凰。
巨龍看向了路明非。
巨龍A了上去。
巨龍打出了GG。
在火焰構成的防護罩里，目睹了戰斗全程的老唐一臉懵逼。
諾頓所化的巨龍確實氣勢驚人，猙獰威武，但不幸的是他只有不到50米高，折合一下的話也就十幾丈，和翼展超過三百丈的鳳凰路明非比起來，委實很是尷尬。
在一片純黑之中，諾頓最終被路明非按在地上活生生地打到了消散。
老唐現在確實是很高興的，但他還是覺得心中有種揮之不去的古怪之感。
動手之前路明非跟他形容這次行動相當危險，然而老唐的經歷基本上就是，放松心神配合路明非把他自己切了出來。
然后站在保護罩里圍觀路明非是怎么暴打諾頓的。
那你之前形容的這么危險是要搞毛啊？！
端坐在草坪上的路明非睜開眼，滿臉肉疼。
老唐是沒事兒了，他路某人可是減了條命。
坐在他對面的老唐也緩緩睜開眼睛，璀璨的黃金瞳亮起。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路明非，眼神中閃過掙扎之色。
然后老唐的目光飛快的從掙扎變成堅定。
他一把撲上去，抱住路明非的大腿：“大哥，從此以后小弟就跟你混了！！！”
路明非：…
你們一個兩個的魂淡為什么都喜歡抱老子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