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曲終人散
深夜，葉勝坐在會議桌邊，又一次翻檢那些履歷。
他抬頭問旁邊的酒德亞紀，“那個小丫頭呢？一整天沒看見她，面試也不來，她也是面試官呢。”
“不知道哪里玩兒去了，她跟著來根本就是來玩的吧？”酒德亞紀聳聳肩，“沒辦法，其實還是個小女孩啊。”
“我記得她之前好像說過，要去找個辦法觀察一下咱們的這位S級學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葉勝笑道，“等她回來，‘觀察S級’肯定就是她的借口了。”
葉勝開了個玩笑，但酒德亞紀沒有笑，漸漸地，葉勝也不笑了。
“能先不要提那位S級學員嗎？我現在心態有點爆炸。”酒德亞紀幽幽的嘆了口氣。
“唉…”葉勝的心態也有點炸，他不是那種喜歡恰檸檬的人，但路明非身上的情況，不管是換誰來都不可能平靜以待。
葉勝的言靈“蛇”最多可以同時釋放十九條蛇，而一旦這么做，巨大的消耗會令葉勝瞬間虛脫，連站都站不住。
葉勝記得路明非當時釋放了十七條蛇，只比他少兩條，結果路明非的蛇不僅全方位優于他的蛇，甚至其本人地表現也要比他輕松太多。
腿不抖，臉不白，甚至連tm呼吸頻率都沒變過！
放個“蛇”比使用“鐮鼬”還他娘的輕松!
葉勝必須承認，自己恰檸檬了。
酒德亞紀也差不多，她松開紙的時候刻意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裙角，就是擔心路明非控制不好他自己的言靈，發生什么尷尬的事情。
結果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她愣是連一絲風都沒感覺到！
她第一次使用引流的時候可是掀起了好幾股不受控制的氣流，吹亂了不少東西。
“唉…”這對準情侶對視了一眼，默默堅定了一個想法：“S級都不是人！”
“面試結果怎么樣？”門打開，一個人拎著手提箱急匆匆地進來，“我買了紅眼航班的票，剛剛降落就直接過來了。”
那是個老人，風塵仆仆，鼻梁上架著深度眼鏡，一頭花白的頭發蓬蓬松松，不是燙過而是不知多久沒梳理過，一身邋遢的西裝，一條肥大的褲子。
“古德里安教授。”葉勝起身，“我們一共面試了17個學生…”
“不要浪費時間！我只是來問路明非！我只關心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滿臉緊張，好像他是學生家長而不是考官，“告訴我，路明非，他答得怎么樣？”這德國血統的老家伙好一口流利的中文。
葉勝和酒德亞紀對視一眼，葉勝翻到了路明非的記錄頁。他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只答了兩題，我和亞紀就算他通過了。”
“練題都不用答完就能夠折服考官！這是強者的表現！”
古德里安教授歡欣鼓舞。
“這…第一題，他相信有外星人，因為他覺得從概率上講幾乎一定會有的，但他覺得人類可能永遠也不會遇到，因為宇宙太大了。”
“多么棒的答案！這是何等理性客觀的敘述！”古德里安教授嘖嘖贊嘆，“不愧是路明非啊！”
“有…有這么棒么？”葉勝呆住了，這不就是聽著很合理，但缺毫無實際意義的廢話嗎？
“第二個問題，他也相信超能力，因為他已經覺醒言靈了，他甚至還給我們演示了一下。”葉勝苦笑。
“沒有經受過外力刺激的自然覺醒！絕對的天才！！”古德里安教授驚喜的大叫。
當然，更驚喜的還在后頭，葉勝和酒德亞紀詳細的給教授描述了一下路明非的言靈“萬象”以及他的具體表現。
這又引發了古德里安教授的一陣尖叫。
和劇情里不同，古德里安教授在事先就已經告訴了三人路明非的血統等級，而現在，包括諾諾在內，他們所有人都對路明非的“S級”深信不疑。
興奮的古德里安教授急忙要聯系路明非，他還有一句很重要的話和一些東西要帶給路明非。不過他被葉勝攔下來了。
反正路明非走之前已經明確表述會加入卡塞爾了，大半夜的何必擾人清夢呢。
托葉勝和路明非的福，嬸嬸并沒有像劇情里一樣凌晨三點被一通電話吵醒。
她接到電話是在早上七點半。
次日上午十點半，麗晶酒店。
九樓行政層VIP餐吧，路明非全家傾巢出動。叔叔西裝筆挺，腆著肚子，教育路明非和路鳴澤來這種高級場所要懂規矩，不要總在餐具上摸來摸去。嬸嬸四下顧盼，嘖嘖贊嘆高級酒店就是高級。
“路明非先生？綠茶還是黑茶？”衣冠楚楚的侍者走到桌邊，對著被叔叔嬸嬸夾在中間的路明非發問。
“都什么價位啊？”叔叔顯示出經常出入高級場所的氣派。
“對于總統套房的客人全部免費，古德里安教授訂的是總統套房。”
“美國學校真有錢！”嬸嬸瞬間對卡塞爾學院肅然起敬。
“叮”的一聲，直達電梯打開了門，花白頭發的魁梧老人向著靠窗的桌子大步走來，左邊葉勝，右邊酒德亞紀，左牽黃右擎蒼，俊男美女，威風凜凜，上來二話不說一把握住路明非的手，“你好！路明非！”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路明非有些招架不住這份洋溢的熱情，“您中文說得真好。”
在餐桌上經歷了一番與劇情中無二的客套之后，古德里安教授拿出了一張照片何以封信。
“…”路明非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很激動才對，畢竟他是看過劇情的人。
“明非，爸爸媽媽愛你。”
但是當古德里安教授看著路明非的眼睛，用無比深情的語調和不太標準的發音轉述出信里那句話時，路明非還是覺得他有那么一丁點想哭。
如此生硬的轉達逗笑了餐桌上的所有人，氣氛也一下子融洽了許多。
路明非站起來道了個歉說自己想去一下洗手間，就轉身走了。
叔叔嬸嬸看著路明非的背影沉默無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明非這次沒有進錯廁所，等到他哭完之后回去，餐桌上已經多坐了一個背對著他的女孩。
紫色暗紋的慢跑鞋，貼身的牛仔褲，藍色豎條紋的短襯衣和一頂棒球帽，是諾諾。
“各位，我回來了。”路明非打招呼。
諾諾轉過頭去，耳垂下純銀鑲碎鉆的四葉草墜子微微搖晃。
“你好，我叫陳墨瞳，你可以叫我諾諾。”
漂亮的女孩露出明媚的笑容，路明非覺得她確實挺好看的。
路明非回了她兩句，然后目光落在她、葉勝和酒德亞紀的餐盤上。
葉勝和酒德亞紀的餐盤里沒有鮭魚卷了，但諾諾的盤子里有兩個。
路明非二話不說一步上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開始消滅起自己餐盤里的鮭魚卷。
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鮭魚卷，不能讓給諾諾。
一桌人其樂融融地吃了飯，最后訂下了路明非十月份入學的決定。
除了諾諾為沒吃到路明非的鮭魚卷而耿耿于懷外，大家都很高興。
路明非一家四口坐叔叔的車回去，車里詭異的沉默了一路。
直到回到小區，叔叔停好車后幾人下來，叔叔和嬸嬸突然走到路明非跟前。
現在的路明非其實比叔叔嬸嬸都高，但他們站到路明非面前的時候路明非還是覺得自己矮了一頭。
“明非，雖然那個古德什么的教授說你爸媽愛你，你又好久沒見過他們了，我跟你叔叔也不是特別寵你，但是…但是…”
嬸嬸的話聽的路明非一臉懵逼，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些什么。
關鍵時刻還是叔叔擔起了家庭里的爺們的責任，他把雙手搭到了路明非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
“明非，我們想說，不僅你的爸爸媽媽愛你，我們也愛你。”
“…”
路明非重重的點頭，他鼻子有點酸。
突然，他的腰側被人碰了一下，他轉過頭。
身側瘦了一大圈的路鳴澤正在對他笑。
路明非最終還是決定去參加畢業電影聚會，作為卡塞爾內招生，他往后已經沒必要去上課了，他總該給自己的高中生活畫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期間他也在QQ上和諾諾聊了兩句，鄙視了一番對方作弊不要臉之后，他又借機勾搭上了諾瑪，也沒啥別的意思，主要是和人工智能打游戲是真的很爽。
早在他之前口頭同意了加入卡塞爾后，諾瑪就執行了一系列操作。
別的不說，至少他現在有權限讓諾瑪陪他打游戲了。
電影廳里，趙孟華對著陳雯雯表白，兩人一臉嬌羞幸福。
路明非坐在靠著出口觀眾席上，覺得這電影確實挺不錯，尋思著回去要不要抽時間從電腦上再看一遍。
趙孟華抱著陳雯雯，他也沒像劇情里一樣算計路明非，畢竟他早看出來路明非已經不喜歡陳雯雯了。
況且一個來月前，機緣巧合之下他親眼看著路明非三拳兩腳干倒了五個小混混。
他擔心自己算計路明非，到時候不僅沒折了非哥的面子，反倒還被非哥折了自己的里子。
是以趙孟華決定“原諒”路明非。
而路明非呢？
他覺得等一兩年后，他看見趙孟華從尼伯龍根里爬出來的樣子時，他應該就能原諒趙孟華了。
喧鬧聲中，“小天女”蘇曉薔突然冷著臉站起來就往外走。
路明非看著她，覺得這姑娘居然沒哭，她應該是成長了。
然后他一臉懵逼就看著蘇曉薔徑直朝他走來，薅著他的后衣領子就把他拽出去了。
路明非可以選擇坐住不動，但為了照顧一下受傷的小天女的面子，他還是配合著被薅走了。
離開放映廳的前一秒，他掃了一眼，大家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驚訝，有嘲諷，又嫉妒羨慕。
甚至陳雯雯還朝他露出了一個“加油路明非，抓住機會，我看好你哦”的微笑。
見鬼，你的臉是電子顯示屏嗎？
他心中吐槽。
他被蘇曉薔薅了十幾米后終于忍不住掙脫開，然后默默的跟在女孩后頭，尋思著自己待會該怎么禮貌的拒絕。
他跟著蘇曉薔走到馬路上，蘇曉薔停下，路明非立即停下。
天色已經轉暗，昏黃的路燈下蘇曉薔轉過身，這一刻，路明非覺得她好像比諾諾更漂亮，更驕傲。
她看著路明非的眼睛：“路明非，你別喜歡陳雯雯了，你喜歡我吧。”
“我也不喜歡趙孟華了，只要你喜歡我，我就喜歡你，我會跟你結婚，我家就我一個孩子，我家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
她表面上氣勢洶洶，心里緊張的要死。
只要你喜歡我，我就喜歡你。
對于一個驕傲到了極點的人來說，這句話基本上就等于是“我喜歡死你了”。
在趙孟華像陳雯雯表白的時候，她出奇的并不覺得憤怒或傷心，她只是下意識地看向路明非。
看向那個和她斗了兩年嘴的“衰仔”。
在看到路明非一臉“電影真好看，瓜真好吃”表情后，她只覺得自己心中的某種感情似乎被點燃了。
于是她站起來把路明非薅到了這里。
“對不起。”路明非道歉。
他其實可以說些諸如“我早不喜歡陳雯雯了”或者“你想不到吧小爺我通過面試馬上就要飛卡塞爾了”之類的話來打個岔。
但他覺得這種事還是直接坦誠一點比較好。
“路明非…”小天女緊咬著下嘴唇，紅著眼眶“威脅”他：“你會后悔的…”
“我也這么覺得。”路明非誠懇地表示贊同。
最后兩人也沒有發生偶像劇里那種“一個跑開一個追”的情節，他們只是找了家小餐館填了填肚子，然后路明非目送她開車離開。
“呼…”站在家門前的路明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來吧，我的命運。”他心中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