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女
“娘娘吩咐了，讓我們找到那人然后殺死他。”
“只要殺了那人，以后就分一塊區域給我們打理。”
兩個惡鬼穿梭在死寂的清江縣中，好不自在。
放在以往，有清君統御全縣，他們這等惡鬼連踏足清江縣的權利都沒有。
一旦被發現，就會被籠罩整座清江縣的神力點燃，瞬間灰飛煙滅。
但如今不同了，清江縣化作死城，一座活生生的縣城如同被時光定格，生靈瞬間滅盡。
加上無窮的煞氣和無數人死亡后的陰氣怨氣，普通人只要站在這座縣城的門口，就會感受到大恐怖，被活生生嚇死。
但是對惡鬼來說，這是人間鬼蜮，是他們的天堂。
兩個惡鬼好奇的打量著一切，他們穿過一條條陰森幽暗的小巷，肆意的走到曾經人流熙攘的大街上。他們用手指觸摸身邊被定格的尸體，然后如同觸電般的收回，嘴里發出難明的笑聲。
這些尸體受煞氣和無窮的怨氣影響，注定不會腐爛化作枯骨，而是會化作一具具干尸，然后成為煞尸，循著身前的本能繼續游蕩在整個清江縣中。
其中恐怖者，會衍化為惡鬼，捕食所有想要闖入清江縣的活人。
兩個惡鬼在享受無窮怨氣和煞氣滋養的同時，一路尋找著某人。
遠遠望去，清江縣被灰色的霧氣籠罩，整座縣城只露出斑駁的城墻，在灰霧中若隱若現。
云老漢是往返各大縣城的走貨商人。
雖已知天命，但肌肉鼓起來比身邊的小伙還要壯實，一身修為更是達到煉氣中期。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各縣城之間販賣貨物。要知道，行走荒郊野嶺，未成氣候的惡鬼游魂還是很多的，這些東西聞到人氣，就像是狗看到了屎一樣的，都會忍不住一擁而上。
更有修煉有成的精怪，幻化成俊男美女，妄圖勾魂奪魄。
沒兩把刷子，只怕他云老漢早就死在不知哪個角落疙瘩了。
“爺爺，清江縣的曲江酒真的很好喝嗎？”
一個憨頭憨腦的半大小子穿著開襠褲，手中拿著一串糖果，坐在貨車一側。
駕著馬車的中年壯漢一揮馬鞭，笑道：“那是當然，清江縣的曲江酒賣到云華府，可是近兩倍的利潤。那群達官貴人，就愛內味兒。不過我就不喜歡，淡的和水一樣，有啥子好喝的。”
馬車一側的云老漢一巴掌打在壯漢頭上，陰沉著臉罵道：“說啥呢？這要不是我年輕時救過人家，人家肯將清江酒賣給咱？你個龜鱉子還嫌棄不好喝，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壯漢訕訕的笑了兩聲，小聲嘟囔道：“是是，老爹你說的都對。”
云老漢冷哼一聲，隨即掀開身后的簾子，看向貨車內的貨物。
整整一貨車的綢絲衣裳，這些衣裳都是最新的款式，用的也是最好的料子，在云華府上很受上層貴人們的喜歡。
只要將這些衣裳運到清江縣的布行，然后再廢些口舌，賺個五成利潤不在話下。
“如此漂亮的衣裳，在清江縣也能賣的很好。”
云老漢滿意的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簾子，轉頭瞪向壯漢，呵斥道：“快點快點，再半柱香，就能看到清江縣了。這天色也不早了，總不能在荒郊野嶺過夜吧？”
“哎，我知道了。”
壯漢敷衍的應承了一句，手中的馬鞭揮舞的更加賣力了。
云老漢一只手抱著自己的孫子，另一只手擦去孫子嘴巴周圍的糖漬，笑罵道：“吃慢點，吃完包里還有，你急個啥。”
半大小子興奮的晃了晃腳丫子，大聲道：“吃完我還要吃清江縣里好吃的，我還要喝曲江酒。”
“好，都隨你。”
云老漢摸了摸半大小子的黑發，眼中滿是寵溺。
馬車一路疾馳，駕著馬車的壯漢忽然轉過問他老爹：“老爹，這半天怎么連個人都沒碰到？”
以前去清江縣的時候，路上不免會碰上幾輛從清江縣方向迎面而來的馬車或是行人，但是今天卻很奇怪，別說馬車了，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云老漢不耐煩道：“沒碰到就沒碰到，你加把力，馬上就到縣城了。”
壯漢神情疑惑，但不敢違逆自己老爹，駕著馬車又向前行駛了一陣子，眼前終于露出清江縣的模樣樣子。
一瞬間，壯漢只覺心神一跳，莫名的恐怖自心中升起，令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他顫顫巍巍的對自家老爹說道：“老爹，你看這清江縣，是不是有點不同了？”
云老漢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站了起來，朝清江縣望去。只見如今的清江縣比記憶中多了點滄桑感，原本只有十幾年歷史的城墻莫名其妙的變得斑駁，好像失去了原本的光澤。
城墻周圍，被淡淡的霧氣籠罩，遠遠望去，除了城墻和彌漫其中的灰色霧氣，竟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了。
半大小子也停下來對糖果的攻勢，明亮的眼睛中滿是好奇。
云老漢想了想，道：“靠過去看看，記得速度慢一點。”
聽了自家老爹的命令，壯漢一揮馬鞭，繼續向清江縣前進。
又是半柱香后，馬車終于來到清江縣千米之外的地方。只是到了這里，馬車如何也前進不了，矯健的老馬不斷嘶鳴，四個腿如同被釘住了一般，不愿再向前一步，兩個馬眼中布滿惶恐，不安的抖動著身子。
壯漢只感覺渾身酸軟，身體的最后一點力氣被耗盡，他轉頭對云老漢說道：“老爹，還要過去嗎？”
云老漢望著近在眼前的清江縣，厚重的灰霧壓在縣城上空，尚未踏進，陰冷的氣息已是撲面而來，就如同自地域吹來的風，讓他忍不住渾身顫抖，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
他深吸一口氣，將孫子緊緊抱在懷里，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道：“走，轉頭回去，這筆生意我們不做了。”
他最后看了眼清江縣，死寂的縣城，連風聲也無，夜幕降臨后，蟲鳴聲不再。
僅剩下的，只有無窮的恐怖。
云老漢甚至連真相都不敢去猜測，推開被嚇得癱倒在地的壯漢，親自架著馬車轉身離開。
那馬兒四蹄如飛，比來時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清江縣的城墻上，一個黑衣少女望著云老漢幾人離去的背影，脆聲道：“還算有點眼力，沒上來自尋死路。”
少女雙手抱胸，坐在斑駁的城墻上，兩只瑩白的腳丫掛在半空，不停的晃呀晃。
她的身后，還有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青年面色蒼白，模樣普通，屬于那種放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出來的老實人。
“師妹，你都在這坐一天了，你還沒煩啊？”
青年替少女捏著雙肩，眼中滿是無奈。
“桑仇，你沒吃飯嗎？捏個肩膀都不會。”
少女白了青年一眼，一巴掌拍開青年的雙手，然后從地上站了起來，鼓著臉頰道，“我這是怕有人不長眼，前來送死。本姑娘的善良，你懂什么？”
“行，你善良。”
桑仇腦海中回憶起少女曾經的光榮往事，不由搖了搖頭。
少女沒去理會桑仇，她看了眼荒涼的官道，心中思忖，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來了吧？
今天她在這守了一天，也就碰上三撥人，不過這三撥人眼力都還算可以，她還沒提醒，就全都乖乖的溜了。
倒也省去了她不少功夫。
眼前明月從天邊出現，她收回目光，看向腳下的清江縣，道：“走吧，煞珠應該快要凝結出來了，我們去拿煞珠，順便找找看有沒有留下活口？”
“活口？就算有活口也是被煞氣侵蝕了的怪物，難道你來的時候沒看到縣城外面的那些尸體？跑出十多里的人都死了，縣城里面怎么還有正常的活人？”
桑仇嘴中反駁，身體卻老實的跟在少女身后，從城墻上跳到了縣城里面。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煞珠。如此強大的煞氣匯聚，最中央出，定然會有煞珠產生，煞珠可是個好東西，作用極多。
“這地方還真冷。”
桑仇身子一顫，抬頭看了看籠罩在頭頂的灰霧。因為這些灰霧的存在，整個清江縣不管是白晝還是夜晚，都是一般無二的景象，整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少女像看白癡一樣的看了他一眼：“這么多煞氣當然會冷。”
桑仇露出糾結的神情，道：“我不是說這個，我說是氣氛？氣氛懂嗎？你難道不覺得這地方很恐怖？”
少女一只手拄著下巴，眉宇間略一思索，道：“好像確實是這樣。空氣中還有那尊圣靈遺留的氣息，充滿了死亡和寂滅的味道。”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忽然問道：“師兄，你看我的皮膚，是不是變老了。”
桑仇嘴角一抽，看著少女滿臉的膠原蛋白，默默地閉嘴不說話。
少女無趣的看了眼桑仇，自顧自的向前走去，她的腳丫踩在青石修筑鋪成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每遇上一具尸體，少女都要上前望上一眼，確認已經徹底死亡，才會繼續前進，因而兩人前進的速度極慢。
桑仇看少女墨跡的模樣，忽然道：“師妹，要不我去中間取煞珠，你在這慢慢觀察？”
少女彎了彎頭，無所謂的說道：“好啊，你去取煞珠吧。”
“那好，師妹你自己小心一點。”
桑仇實在受不了這般墨跡，向著中央飛掠而去。
少女看著遠去的桑仇，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自言自語道：“煞珠哪有那么快凝結完畢，去的早又如何？還不是要慢慢等。”
煞氣中央的環境可不一般，就算他們有至寶護身，也要承受寒風拂面般的痛苦。她清晨的時候已經感受過一次，就像一把刀刮在臉上一樣，那滋味可不好受。
她笑了笑，自顧自在清江縣中游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