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舵手
趙括盯著地圖看了很久，他轉動著指尖的銀幣，緩緩道：“我們必須干預這一戰。”
艾麗絲與麥克沒吭聲，艾麗絲只是看著地圖，而麥克則是一臉不明所以。
“我們不能讓尼克輸，至少不能讓他輸得這么徹底。”趙括說。
麥克撓撓頭，欲言又止。
艾麗絲回道：“那我們應該怎么做？要知道，憑我們現在的能力，我們還不足以定下戰局。”
末了艾麗絲問道：“我們要不要找上頭？他們或許會提供我們資源。”
“弗洛爾德斯是一個好地方，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這里是四角洲，藏著無窮無盡的利益，上頭的人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是為什么他們沒有任何的動作？任由這個地方被數個黑幫把守，甚至將這個地方淪為了一個罪犯聚首之地？”沒等艾麗絲回話，趙括就自顧自回道：“那是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地方是肅不清的。與其將大量的人力物力浪費在這種地方，倒不如將這些資源用在開拓新的商貿通道上。得不償失。”
趙括捏著手中的銀幣，在原地轉了兩圈，“但我們現在已經打下了基礎，他們或許愿意用少量的資源來幫助我們取得勝利。叫約里克去聯系上頭，爭取搞到更多的資源。”
“好的，先生。”艾麗絲回道。
“然后，我得出門一趟，在此期間，你來應對任何的突發狀況。我們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總司身上，我得去見杰奎琳。”
說著趙括披上了自己的大衣，走出了門。
“我認為我跟在你的身邊應該會更好一點。”艾麗絲一路將趙括送出了二十三區的大門，“或者讓阿朗索跟著您，這也會讓您的安全有更多的保證。”
“不用了，暴風雪將至，我們必須做好準備。你與阿朗索，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將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崗位上，我不會離開太久。”
趙括帶上了一頂黑色的帽子，裹緊了大衣，一頭走進了風雪之中。
艾麗絲看著趙括的背影久久無言。
“艾麗絲，我仍然有些搞不明白，”麥克終于開口了，“為什么我們要幫助尼克？尼克是我們的頭號大敵不是嗎？如果尼克家族覆滅了，我們不應該感到慶幸嗎？”
“原本是如此，麥克。”艾麗絲并沒有回頭，她只是看著趙括的背影，“可是你想想看，如果老約翰領導著其他三個黑幫將尼克家族覆滅了，那么他們的第二個目標會是誰呢？”
麥克這時候才明白為什么亞伯拉罕會讓自己帶著消息回到二十三區，也終于清楚地知道，今年弗洛爾德斯的冬天，與以往大不相同。
“你想見我？”
杰奎琳的別墅大廳之中，杰奎琳穿著一聲裘衣看著眼前的來人——這個瘦削的東方男人，她對他有很深的印象。
趙括取下了頭上的帽子，然后拍打下肩頭的雪花，“是的沒錯，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有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談。”
杰奎琳捂著額頭，似有些無奈，“為什么最近誰都希望找我有一次交談？”
“誰？”
“沒什么。”杰奎琳回道。
“我猜猜看，卡羅爾的人？然后是尼克？”
杰奎琳抿了一口紅酒，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問道：“你想找我做什么？孤身一人。要知道，我是黑幫頭目，而你是獄警司的警長。一名年輕有為的警長只身走進黑幫的老巢，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不是嗎？”
“但是我更知道的是，你其實不是黑幫教父，你的真實身份是一名商人。而對于商人而言，任何東西都與討價還價的余地。”
杰奎琳瞇著眼睛看著趙括，“那么，你想找我談什么東西的利益？又想還什么價呢？”
“我想找你談弗洛爾德斯。”
杰奎琳愣了愣之后笑道：“這可一點也不好笑。”
趙括盯著杰奎琳的眼睛看了片刻，沉聲道：“老約翰心不死，他不甘愿就此死在弗洛爾德斯。盡管他現在已經是弗洛爾德斯的無冕之王了，但是他想要做明面上的皇帝了。他原本將自己的野心處理得很好，可是他老了，他的意志開始沒有以前那么堅定，人也開始變得執拗。而現在，他看到了機會，他再也壓不住心中對權勢的渴望，這也將成為他輝煌的一生的敗筆。”
杰奎琳似乎是覺得身上這件裘衣有些熱，于是她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子。
“你到底想說什么？”
“世界上取得過重大功績的帝王往往會在老時毀掉自己的一世英明，因為這個時候他對權勢的渴望遠勝于前，眼里開始容不下半點沙子。而現在的老約翰正是如此。”趙括回道：“他聯合你、卡羅爾、莉莉絲三人想要除掉對他威脅最大的尼克家族，一統自己在弗洛爾德斯的地位。但是他想不到，他這么做會讓其他人對他更加小心。在他除掉尼克之后，其他人不會希望老約翰下一個想要除掉的人是自己，所以他們會聯合起來對老約翰動手。”
杰奎琳終于明白了，“媽媽說過，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午餐。”
趙括皺著眉頭，他現在尤為厭惡這幾個詞。
“你滔滔不絕跟我說這么多，迫不及待，心急火燎。因為你知道在老約翰干掉了尼克之后，他下一個目標會是你對嗎？”
趙括微微蠕動著嘴唇，“然后就會是你，接下來是所有人。”
“你不懂老約翰，不懂弗洛爾德斯。”杰奎琳冷聲道。
“同樣，你不懂一個遲暮老人對權勢的渴望。”
沉默了很久，杰奎琳終于再次開口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尼克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趙括回道：“你跟我合作，我們兩個可以阻止卡羅爾與莉莉絲的人，然后讓尼克與老約翰拼得兩敗俱傷，這對誰都好。”
杰奎琳反問道：“你說過，我是一個商人。事實上，我的實力是最弱的，只有在大海之中我才能發揮出我的優勢。可現在，你讓我，這樣一個商人去阻止卡羅爾亦或是莉莉絲其中一位，你覺得我會這樣做嗎？而反倒我如果聯合老約翰，以壓倒性的實力滅掉尼克，南街我綽手可得。我為什么非要幫你呢？”
趙括沉默了片刻，“這是一場投資，你是商人，你能夠看到長遠，這也就是我為什么選擇找你而不是莉莉絲的原因。”
“抱歉，我看不到長遠。”杰奎琳閉上眼睛道：“就算我跟你聯合起來，尼克也絕不是老約翰的對手，到頭來，我終究會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地步。你走吧，我當你沒有來過。”
“在我與老約翰，一個年輕人與遲暮的老人之中，你可笑地選擇了一個半只腳踏入棺材之中的腐朽的廢人。”趙括低聲道。
杰奎琳開始不耐煩了，“雖然敏銳地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但是你錯誤地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并嚴重低估了我的頭腦。你現在就像是一個賣弄嘴皮子的小丑，只拼命地朝人吐著口水，但只要人群中有誰拿出一把槍來指著你的腦袋，你就會雙腿發軟倒在地上！”
已經沒有什么可談的了。
趙括站起身來，他重新戴上了帽子，“你低估了尼克，也低估了我。在以后，你會為你現在的決定感到后悔。”
杰奎琳將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我可以現在就讓你后悔！”
話音剛落，從大廳角落里鉆出數個黑衣人，他們端著槍，指著趙括的腦袋。
趙括轉過身去，一步一步朝著門外走。
“我死了，二十三區的人會不顧一切將你踢出局，就如希伯來一樣。你是一個商人，你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決定。”
趙括走出了門。
看著趙括的背影消失在了風雪之中，杰奎琳揮揮手使退了眾人，然后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望著門外的風雪，眼神復雜。
她是第一個看到趙括這個東方人警長的潛力的不是嗎？可是為什么現在她會與他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她只不過是一個商人，在風浪之中，能夠帶領船只闖出暴風雨的人只能是舵手。
可是在如今的弗洛爾德斯之中，誰才是真正的舵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