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凡人
“既然上頭撥給我們的資金已經提高了三倍，那么我們當然需要利用好這一筆資金，做一些真正值得我們去做的事情。”
趙括環顧了凱登與格蘭特一眼，他轉了轉手中的銀幣，“那么，現在我需要出去辦點事，時間大致是一個小時。而在這一個小時之內，也就是在我回來之后，我需要看見所有人都整整齊齊地站在辦公區等著我。是的，一個小時，所有人！”
凱登與格蘭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兩人又齊齊轉頭看向約里克，見到約里克臉上的一臉迷惑之后，凱登忍不住問道：“頭兒，到底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知道，我們現在有不少的警員在外巡邏，在一個小時之內，我們很難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
趙括聳聳肩，“難道你需要我告訴你該怎么做嗎？當然不會！因為這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而我只是負責下達這個命令。”
格蘭特提醒道：“我們有不少的警員在東街、西街巡邏，甚至我們還派了兩個便衣去南街打聽情報，他們身上沒有攜帶任何的通訊設施，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嚴峻的任務，如果要在一個小時之內召集他們的話。”
“聽著，格蘭特，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趙括坐直了身子，鄭重地看向格蘭特，“回答我，我讓你們在一周之內抓到喬裝打扮、潛伏在弗洛爾德斯這個混亂地方的卡梅拉，你在最開始，你認為你們做得到嗎？”
格蘭特微微一怔，他沒有回答。
“好的，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趙括道：“在一周之前，確切來說是六天前，我讓約里克聯系總司為我們在現有的基礎之上爭取到三倍的資金，你認為這是不是天方夜譚？”
還沒等格蘭特回話，趙括就自顧自回道：“你們當然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還會有很多人嘲笑我們二十三區的警員簡直都是一群白癡，要不然也不會提出這么不合理的請求！可是結果表示，我們確實是在一周的時間內抓到了卡梅拉，也確實是在一周的時間內讓總司給了我們三倍的資金援助。無論我們使用了怎么樣的手段，無論我們有多么好的運氣，我們做到了。”
“所以，”趙括緩緩站起身來，他從衣架上拿起自己的風衣披在身上，又戴上了那一頂黑色的帽子，“所以，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們有多么不理解我提出的要求，那么就不需要再問，唯一要做的，就是去執行好了。我現在再提一次我的要求，所有人，一個小時。不，因為你們的疑問，現在你們只剩下五十六分鐘的時間了。”
趙括緩緩推開門走了出去，他喊了一聲，“艾麗絲！”
“我一直在門外等著您呢。”艾麗絲走到趙括的身邊輕輕回道：“先生。”
“很好，跟我來。我們需要出去一趟。你有時間嗎？”
“當然。事實上我很忙，但只要您需要我，我將一直空閑。”
凱登和格蘭特看著趙括與艾麗絲緩緩離開了二十三區，他們面面相覷。
“你說頭兒到底要出去做什么？”
格蘭特搖了搖頭。
“再問一個問題，他等會到底要做什么？”
格蘭特再次搖了搖頭，然后他回道：“我永遠也想不明白頭兒心里到底在想這些什么，為什么要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難道是遇上了什么大事嗎？”
“搞不清楚…”凱登喃喃道。
站在一旁的約里克終于忍不住提醒道：“嘿，兩位小伙子！且容我提醒一句，如果在警長大人回來之前沒有看見所有人都站在辦公區的話，我們或許會有很大的麻煩。而且現在只有五十四分鐘的時間了。”
凱登和格蘭特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兩人齊齊沖出了辦公室！
“所有人！聽我說！所有人！”
“最新命令！頭兒的最新命令！”
“所有人都呆在辦公區里不要亂動，還有，誰知道在外巡邏的警員可能出現在哪里？快去找！五十分鐘的時間，他們必須都出現在這里！五十分鐘！只有五十分鐘！”
“媽的，你們為什么還在原地看著我？！你們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白癡！”
“我知道你們有所疑問，但是什么也不要問。如果有遭一日你的上級向你提出了任何不合理、任何你無法理解的命令，那么你們什么也不要問，盡管去執行好了！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愚蠢的人永遠理解不了聰明人的想法，而事實往往就是聰明人是愚蠢人的上司！”
“嘿！格蘭特，你這句話說得真不錯，比頭兒那幾句話說得還要好！不過我奉勸你不要在頭兒面前說出這句話，因為他往往會心里不平衡而惱羞成怒，以至于給你在背后使絆子。”
“哦！我原本還想將這句話掛在嘴邊的呢！多謝你的提醒…嘿嘿嘿！動起來！動起來！你們這群該死的白癡！如果你們還想拿工資的話，就給我動起來！”
“五十分鐘！五十分鐘！所有人！只有五十分鐘！”
“所以，我們就在這里漫無目的地轉圈嗎？”艾麗絲笑問道。
趙括想了想，“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請你去街邊的咖啡店喝一杯。”
“如果是您提出的單獨邀請的話，我當然愿意，先生。”
兩人緩緩在一家看起來較為僻靜的咖啡店坐下，要了兩杯咖啡之后艾麗絲笑問道：“約里克能夠爭取道三倍的資金援助就是因為我們確實在一周的時間內抓到了卡梅拉這件事吧？”
“不然呢？難道你真以為總司財政部部長是一個白癡，會答應我們如此不合理的要求？”
艾麗絲回道：“我原以為您會抓住總司最開始拋出的條件不放呢。”
“我不是一個白癡，總司打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我們會在一周的時間內成功抓到卡梅拉，提出三個A級變異者的條件只不過是想激勵我們而已。”趙括回道：“而我，顯而易見，我是一個聰明人，我自然知道他們不可能真的將這三個A級變異者交給我們。所以我就讓約里克找上頭提出要求三倍的資金援助。而上頭也是聰明至極，他們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了，很快就答應了我們這個要求。”
“我認為一個A級的變異者要比三倍的資金要好，”艾麗絲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咖啡，道了一聲謝之后接著道：“如果我們堅持要求的話，他們至少會給我們一個A級的變異者。”
“不不不，我們現在不缺戰力，當然了，高端戰力當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三倍資金顯然要比一個我們不熟悉的A級變異者要好。”趙括解釋道：“我見慣了那些眼高于頂的變異者們的模樣，他們不樂意被分配到這樣一個沒落的地方，他們會不服從命令，會給我下絆子。而現在，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調教他們了，倒不如給每個警員配上頂尖的裝備，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戰斗之后能夠提高一點生存率，就算只是一丁點也是值得的。畢竟我們二十三區的這些警員盡管一個個都比較白癡，但怎么說呢？他們也確實是值得我來愛惜。”
愛麗絲捧著咖啡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怎么樣？現在你該不會還認為我是一個鐵石心腸的警長了吧？”
“我從未如此認為過。”
“那樣就很好。”趙括回答道。
艾麗絲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她輕輕將垂落到眉前的發絲挽至耳后，“下一步您打算進行編制改革了吧？”
“當然。”趙括回道：“這件事我們已經拖了很久了，而我們現在打了一個勝仗，這正是時候。”
“就在今天？”
“越快越好。”
“所以這就是您為什么要凱登召集所有人的原因？”愛麗絲問道。
趙括抬了抬眉，“看來你在門口都聽見了？”
“一點點而已。”艾麗絲瞇著眼睛笑了笑，“可是我想不明白，這件事您完全可以在今天傍晚或者明天早上來宣布，因為這段時間區里的警員最齊，而我們也應該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吧？”
“我們確實沒有必要這么著急，但是你知道的，在將近下班的時間，沒有人會愿意聽一段廢話。而在剛上班的時間，也沒有人不會沒有半點的困意。在這兩個時間段怎么能夠體現改革的氣勢呢？這不行。”
“那么也不一定非要在一個小時內，不是嗎？”
趙括將咖啡端起又放下，“因為還有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編制改革是一件大事，我需要通過這件事來將所有人的熱情都點燃，讓他們充滿緊迫感，這樣才會改革變得更加有渲染力。”
艾麗絲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她問道：“先生，我剛才是不是肯定過我從沒將您當成一個鐵石心腸的警長？”
“是的，沒錯，如果你想再說一次的話，我將洗耳恭聽。”
“不，我想說的是，您同時也是一個極其腹黑的警長。”
趙括將咖啡端在嘴邊，“吼我姑且將這當成一個小小的褒揚吧。”
說完趙括瞥了一眼咖啡店的鐘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往回走了。”
“好的，先生。”
艾麗絲站起身來為趙括撐起了傘，然后她瞥了一眼原本擺在趙括面前的咖啡，一口也沒有動過。
效果很好。
當趙括推開辦公區的大門之時，所有人都迅速將目光轉了過來。有些人甚至滿頭熱汗，在大口喘氣。但他們所有人都站得筆直，目光之中有緊張，更有期待。
當所有人都站在這個辦公區域的時候，他們險險要將這個原本看起來寬敞的辦公區都擠倒了。
趙括甚至都有些愣神。
回想他當初剛進入二十三區的時候，整個碩大的辦公區里歪歪斜斜坐著五六個人，其中有四五個在抽煙喝酒。
而現在，他們站得筆直，規整，而斗志昂揚。
“我差點被嚇到了，我最稱職的警員們，你們的行動能力讓我感到吃驚，也讓欣慰。”
“到底是什么事情！”第一個忍不住的是克爾，他不耐煩地道：“有必要讓我們所有人都在這里呆著嗎？真夠嗆的，我都感覺太擠了！而且，我還有兩場拳沒有指揮完呢。”
“僅僅只是耽誤你們一小會兒的功夫，所有人。”趙括緩緩走到辦公區中心的講臺上，他環視一周，朗聲道：“現在，我們面臨著一個最關鍵的時期，如果我們沒闖過去，我們所有人都要倒下。如果我們闖過去了，這將是晴空萬里。所以，我們需要一點小小的改變來讓我們更加有戰斗力。”
底下人熙熙攘攘，他們各自交頭低聲談論，聲音密集而閑碎。
“想必閉門在之前聽過一些風言風語，但是我從未正面回答過。”趙括打斷了他們的討論，“而現在，我要告訴你們，這是真的，我們將要進行一次改革。我想了很久，考慮了很久，而現在，已經是時候了。”
這番話引起了軒然大波，如果潮水乍現，奔涌不息。
趙括壓了壓手，這些討論聲很快就沉寂了下去，他道：“而現在，我將宣布改革的具體內容。”
艾麗絲遞上來一張紙，趙括看了一眼之后抬頭道：“我宣布，撤銷緝毒、緝私、犯罪管理部門，統一規劃為弗洛爾德斯執罰部門，部長奧斯，理事吉姆，負責處理弗洛爾德斯任何刑事案件。將巡邏小隊與出警小隊統一規劃為執安部門，部長杰諾斯，理事鮑勃，負責維護弗洛爾德斯治安。第三，設立第一第二執行大隊，隊長分別為石柏爾與洛克。所有部門手下人員會一一在公告欄顯示。”
“第四，新設二十三區內務部，部長福克斯。第五，新設特別行動小組，組長阿朗索，組員阿爾瑪、索菲亞、蘭瑞莎以及格蘭特。第六，新設特殊任務小組，組員沃倫、凱登、安德魯以及戴恩，組長暫且空設。”
“此外，監獄長克爾以及財政部部長約里克及其手下人員不做變動，艾麗絲不做變動。”
將這一張紙收入懷中，趙括環顧一周，他緩緩道：“諸位，讓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我們都知道二十三區第一任也是最偉大的一任警長是格雷斯，我們也都知道格雷斯老警長的畫像掛在警長辦公室，但是如此偉大的人物，為什么他的畫像會出現雜警長辦公室而不是二十三區大廳亦或是辦公區呢？他應該供所有人瞻仰而不是警長一人不是嗎？為什么？”
還沒等有人回話，趙括就自顧自回道：“因為他深知，他沒有多么了不起，他的畫像也不配供所有人瞻仰。他一手建立起二十三區，曾一度將弗洛爾德斯恢復良好治安，這樣的人，他不是英雄。是的，他知道自己不是英雄。因為世界上本沒有英雄，有的是一個個挺身而出的凡人。”
“今有大廈之將傾，若有一人能夠只手撐天的話，這個人不會是你，不會是我，不會是這個世上的任何一個人。是所有人。”
“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