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準備工作
晚秋下午時分的弗洛爾德斯仍然是人來人往，但比起盛夏時節來，這里的人流已經少了許多。
因為盛夏的熱浪激昂著所有人的血液，他們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殘忍血戰來抒發自己心中的壓抑之感。
但秋天從西邊刮來的海風吹散了這一股熱浪之后，人們的心情也就跟著舒緩了許多，他們渴望的是迎著海風喝一杯暖茶，而不是坐在擁擠而嘈雜的觀眾席上為底下的搏擊者大聲叫好。
環境總能改變一個人，正如生活在弗洛爾德斯的人們。
但是，盡管如今搏斗場的客人少了許多，但是各個店家其實也不算是輕松。在這一段好不容易閑暇下來的時間，他們需要從各個地方買入各種野獸，要是到了野獸隱蔽的冬天，他們的貨源就少得厲害了。以這樣的趨勢下去，來年的春天，他們肯定要少掙一大筆錢。
與這些忙忙碌碌的店家主人相呼應，阿朗索一行人的行動也著急得厲害。
他們匆匆趕到了原本自己偵察的地方，開始遍地搜查各種能為自己占據有利條件的地形。
“我覺得我們仍然可以按照先前的計劃來埋伏，”蘭瑞莎并不著急，她輕松道：“現在太陽還沒有落山，柯默思…你們想要抓的人是叫做柯默思對吧？”
“是我們！”阿朗索提醒道。
“好，是我們，我們。”蘭瑞莎無奈地搖搖頭，然后她接著道：“你們想想看，柯默思需要在夜幕之后才會經過這里幽會自己的情婦，我們完全有時間按照先前的計劃來行動。索菲亞躲在那臺車里，你還是呆在原地，我可以轉成貴婦人坐在巷子口旁面的咖啡店里喝咖啡，我們正好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不是嗎？”
“人多眼雜，你真以為這里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嗎？柯默思盡管只是尼克家族的新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如果柯默思在這里意外失蹤，那么尼克一定會追查在這個時間段來這里的所有人。而我們，恰好就是他們的目標。”
一面匆匆行走，阿朗索一面道：“我們只能將我們露面時間盡可能地遠離柯默思被逮捕的時間點，我們被人發現的可能性也就可以大大降低。這不是一件小事，蘭瑞莎。”
“是嗎？我倒不覺得。”蘭瑞莎往后看了一眼，“你瞧，路上有那么多人趕路，難道他們真能將所有人的查完，又真能查到我們的頭上嗎？”
阿朗索停下了腳步，他轉頭靜靜地盯著蘭瑞莎，“你不知道我們這一步棋有多兇險，因為你不知道我們現在面臨的處境，也根本就不了解弗洛爾德斯。而我知道，我見過，所有我能夠明白為什么我們一定要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完美無缺，不能留下一絲的蛛絲馬跡。哪怕我們被發現的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那我也愿意花費我無數的時間與精力將萬分之一降為零。”
蘭瑞莎沒再反駁，她回道：“我知道了，長官。”
阿朗索面色古怪，“我第一次覺得這個稱呼竟然是這樣的別扭。”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將自己代入到這個角色之中，你以后需要做的就是趕快讓自己適應這個新角色，這對你有好處。”
阿朗索，沉默了片刻，“我想我們現在討論的應該是現在這次行動比較好。”
話音剛落，就只聽見腰間的傳呼機傳來了一聲沙啞的聲音，“阿朗索？這里是阿爾瑪，聽得見嗎？”
阿朗索迅速回頭看了周圍一眼，然后走到了一個偏僻角落里拿起傳呼機，“這里是阿朗索，你有什么發現？”
阿爾瑪回道：“我現在已經到了我們原本計劃之中的狙擊點，我從這里往你們現在的位置俯視，發現有很多的視野盲點。”
“是我現在所處的這條巷子？”
“不，不是，是這一大片區域。我們不是不知道柯默思會從那條路離開嗎？我只能將我狙擊目標的行動范圍擴大到整片城區，但是如此一來，狙擊盲點就多得厲害。”
“有沒有更好的狙擊地點？”阿朗索皺著眉頭問道。
“并沒有，阿朗索。盡管按照原來的計劃，我現在的狙擊地點只是為了針對這一條巷子，但是在我將狙擊的范圍擴大到這一片城區之后，我發現這個地方仍然是最好的狙擊點。如果我換一個狙擊點的話，或許視野盲區會更多。而且周圍的環境我并不熟悉，我不知道在別的狙擊點會不會出現什么意外，比如說遇上其他人。”
“但是我們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阿爾瑪。”阿朗索想了想之后回道：“鑒于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柯默思情婦的具體地點，所有你需要盡可能地找更多的狙擊點，適用于各個地方的狙擊任務。在索菲亞告訴你柯默思情婦的具體位置之后，你就可以迅速地轉移自己的狙擊點，為我們營造更有利的條件。”
“可是我并不熟悉這一帶的情況。”
“你可以打電話告訴警長，讓麥克來協助你尋找聚集點。”
“好主意。”
“聽著，阿爾瑪，你的安全絕對重要。千萬不要因為想更好地完成任務而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就算只是為了你自己，頭兒也不會準許你這樣做的。我也一樣。”
傳呼機那一頭沉默了半晌，“我明白了。”
看見阿朗索掛了電話之后，蘭瑞莎走過來問道：“你剛才說索菲婭會告訴你們柯默思情婦的位置？她的能力是搜集情報嗎？”
“我沒有告訴過你嗎？索菲婭的能力的是紅溫感應。鑒于我們知道柯默思一定會經過這一條巷子，因此，索菲婭可以躲在暗處用自己的能力來觀測柯默思的位置。如果柯默思在一處地 方停留了下來，那么那個地方就一定是他情婦的住址。”
蘭瑞莎極為好奇，“這個能力太棒了，索菲婭她簡直就是天生的偵查員。”
說著蘭瑞莎話鋒一轉，“你的能力是什么？”
“磁力牽引。”
阿朗索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自己未來的同事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這會讓他們今后的配合更加默契。
“那么，警長先生呢？”
“什么？”
“我問，警長的能力是什么？”
阿朗索猶豫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跟他共事了這么久嗎？難道他足夠神秘？還是說他不信任你們而沒有告訴你們？”看著阿朗索的臉色，蘭瑞莎催促道：“拜托，你該不會是想說警長先生只是一個普通人吧？我可沒有見過哪個獄警司的警長會是一個普通人的。一個普通人夠魄力來威懾你們這些變異者嗎？”
“頭兒…似乎確實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毋庸置疑，他有足夠的魄力，威懾的并不只是我們而已。”
“你們再說什么？”
蘭瑞莎正欲再問，但此時傳來了索菲亞的聲音，她便閉上了嘴。
阿朗索問道：“你有什么發現嗎？”
索菲亞點了點頭，“我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無缺的隱蔽地點，在那里，不僅沒有人會發現我，我的能力也足夠將這一整片城區覆蓋。”
“做的好，索菲亞。”阿朗索贊賞道。
索菲亞吐了吐舌頭，笑了。
“但是索菲亞，你要知道的是，在這一次行動之中，你的任務是最為繁重的。你要一直開啟你的能力，從柯默思踏入這條巷子的第一刻起，你就要用你的能力牢牢鎖定他。紅溫影像不是照片，你不能單憑外表辨識一個人。你只能將你的視線一直鎖定在他身上，不能離開片刻。”
索菲亞臉色凝重了下來，“我能行的。”
“不，索菲亞，你不明白。因為我們需要在柯默思離開他情婦的房間之后動手，而我們不確定他會在他情婦那里呆多長的時間。這也許只是短短半個小時，也或許會是五六個小時，甚至更多時間。而在此時間之內，你不能有半點的分神，也不能將你的能力暫停片刻。這將是異常持久戰，你能顧挺住嗎？”
索菲亞沒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咬著牙齒點了點頭，“你放心，這段時間也不止你們在努力，我也一直在進步。”
末了她又著重道：“我能行的。”
阿朗索拍了拍索菲亞的肩膀，“加油，索菲亞，全靠你了。你現在就可以去你尋找的隱蔽地點待命，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要保持通訊暢通，有任何的情況隨時告訴我，不要硬撐，明白了嗎？對了，到了之后告訴我你所處的地址。”
“我知道了。”
索菲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巷子口。
“你有領導者的天賦。”蘭瑞莎看著阿朗索笑道。
阿朗索沒理會她，他的眼神盯緊了停在巷子口的一臺車。
蘭瑞莎順著他的眼神看了一眼，“你想要躲進那臺車里？”
阿朗索點了點頭。
“你只管放心，我會給你打掩護的。”
阿朗索看了她一眼，“你將怎樣做？”
“我可不好意思當面跟你說出口，但是你要相信，我完全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阿朗索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道：“不要讓我失望，蘭瑞莎。”
“放心吧，長官。”
趁著周圍無人，阿朗索從腰間取出一根鐵絲，他左右環顧了一眼，然后以飛快的速度撬開了車門。他又再次左右環顧了一眼，然后給了蘭瑞莎一個眼色，猛地一把跳進了車里，關上了車門。
蘭瑞莎輕松地在街邊找了一個咖啡館坐下，點了一杯咖啡之后她小心將傳呼機放在自己的袖口里，然后拿手撐著腦袋，“有必要現在就躲進去嗎？天還沒黑呢。”
“完全有必要，如果再耽擱的話，我很有可能找不到這樣的好機會了。”阿朗索低聲回道：“還有，記住掩護我。”
“當然，你完全可以放一萬個心。”蘭瑞莎做了擔保之后又問道：“我接下來該做的是什么？”
“你現在什么也不要做，就只要掩護自己就好了。但是，除了掩護我之外，你還要跟我一起行動，我需要你這個戰力。”
“什么時候？”
阿朗索躺在車里，他甚至不敢蠕動，一面被人發現異常，只用自己最輕微的聲音回道：“我會躲在這里觀察每個走進這里的行人，如果柯默思進入了這條巷子，我會將消息告訴索菲亞。然后盯梢的工作就會由索菲亞來完成。緊接著，在索菲亞通過傳呼機告訴我柯默思已經離開了這條巷子之后，我會尋找機會從車里跑出來，到時候你要跟在我旁邊，與我一起行動。”
“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們需要隱蔽行動，在索菲亞告訴我們柯默思的落腳點，也就是他的情婦的住址之后，我們需要以最短的時間達到目的地，然后檢查周圍的環境，為自己占據一個最合適的隱蔽地點。同時，阿爾瑪也會轉移到最適合的狙擊地點。”
“在柯默思從他情婦的住所離開之后，索菲亞會告訴我們柯默思的路線，我們需要跟上他們。然后索菲亞會告訴我們最合適下手的地點——一個除了柯默思與他的保鏢之外再沒有另外一個紅溫人像的場所。此后，阿爾瑪會擊斃柯默思身邊的保鏢，這個時候，我們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柯默思，然后借著夜色將他帶回二十三區。”
“聽著再簡單不過了，我們為什么要這么小題大做？”
“因為我們做的是最壞打算的處理方法，就算是有再多的突變，我們也要順利而完美地完成任務。”
“還有一個問題，既然你說所有人都應該盡快地從這個地方的所有人眼里消失，那為什么你會大膽地讓我唉這里喝咖啡？你就不怕到時候查到我的頭上。”
“一來，你是新人，你的面孔極為陌生。第二點，你需要為我打掩護，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只能接受。而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頭兒準許的。”
“為什么？”
“因為以你的長相與打扮，沒有人會聯想到你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警察，更容易讓人聯想到…”
“聯想到什么？他到底怎么說的？”
“我需要隱蔽，不說話是我最好的選擇。”
天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