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亂七八糟的?!”
牧爵抽身而退,四面八方的墻壁咔咔打開,蒼白羔羊們嘶吼著,前仆后繼地沖向圖靈和狼群,迎接他們的是鋪天蓋地的炮火和高溫的利爪——
這些被圖靈通過子體植入的方式,再輔以“本地材料”制造的技術武器。
其思路取材自邦加的粗制科技,對能量進行粗暴的激發,
具有產出快,威力大等多種好處。而與之相對的,便是不穩定,壽命短等缺陷。
而出自幻肢的高精密機床工作,哪怕是最劣質的材料,也能發揮出遠超其本身的功效,更別提使用技術值進行簡單攀升后的效果,更是能大大提升其品質和威力。
本地材料盧恩銀也加成了對渴血者的殺傷效應。當刀劍無法產生效果的時候,
重火力壓制就是最好的答案。
蒼白羔羊嘶鳴著,哀嚎著被子彈風暴撕成碎片。狼人強壯的身軀足以硬抗這些粗暴的火力一步步壓制前進。而并不寬敞的長廊也成為了彈片彈跳的最佳場所,哪怕白色獸群無窮盡般從開啟的機關中涌出,也難逃露頭便是被撕成碎片的下場,直到就連那些機關也被狂暴的彈幕撕碎。
當整個空間都被硝煙所覆蓋,那些高速噴發的轉輪機炮才緩緩停止,只剩下硝煙縈繞的彈殼叮當作響,蕩開深沉而又濃郁的黑煙——
黑紅相間的尸塊堆滿蜂窩般的走廊,無論是交錯的牢籠還是染紅的尸體,亦或是充滿歲月的巨大書架都已經化作碎片。而在那流滿地面的血河殘軀中,只余牧爵緩緩放下遮擋在前的白色“披風”,露出那對已針尖般緊縮的銀色瞳孔:
“你…”
“事實證明,在可怕的現代火力面前,哪怕你們的生命力和力量有多么優于人類,依然脆弱不堪。”
“不堪?”
牧爵抖了抖披風,目光掃過地面的殘軀時,閃過一抹憤怒的神色。
“你的自大會讓你付出代價…”
“如果你的身軀足夠強大,
又何需將那塊白色的東西擋在面前呢?”
看了眼自己腳下在白色“披風”抵擋后堆滿的彈殼,牧爵沉默了。
“交給我們。”
狼人頭領向前一步,滿目兇光。
雖然它更喜歡用利爪撕碎獵物,但這些速射的魔動銃槍給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殺戮體驗。雖然在人形態他也可以使用這樣的火銃,但這樣的爽快感可不是火銃能比的。
哪怕并不如其他同族那般嗜血,但初體驗現代強大火力的他還未盡興。尤其是牧爵在身邊這個神秘獵魔人的言語下露怯后。
“我承認,狗主人的嘴巴的確比尋常兩腳羊要更厲害…至于你們,野獸即便學會了使用工具,那也不過是野獸罷了。”牧爵略微收斂失態的神色,銀色瞳孔深處是藏不住的鄙夷。
這讓狼群咧開獠牙便是威脅的低吼,但被圖靈的手臂攔下:“停下。”
“…我承認你有贏得我們忠誠的資格,但這并不代表您就能隨意命令我們…”康奈爾摩擦著牙齒,掃過圖靈的豎瞳微微收縮。
顯然,狼人們對野獸一詞異常敏感,怒氣已經充斥在康奈爾的爪牙之間,蓄勢待發。
“事實上,現在我的確擁有命令你們的資本。但在我們討論這件事情之前,你確信那些我贈予你們的武器能夠擊穿那塊白色的布么?”
康奈爾咧了咧嘴:“狼群的利爪不弱于任何火銃…”
他向后退了一步。顯然,這只是在嘴硬。
牧爵冷笑著,
面對狼群的語言優勢讓他感覺舒適了不少。仿佛炫耀一般,那面披風在他的手中化作白色的流體盡數縮回手腕:
“源自于高貴血統的力量怎會允許區區火銃傷到我的身軀?但是你,該隱之子…這是古代科技,
這是被教會所禁止傳播的知識。”
“你帶著一堆火銃,一群野獸屠殺了我的牧群,沒錯,是讓人很意外…但也僅僅只是牧群。可即便是牧群,這都是要花費代價來培養的…伱殺死了我的軍團,毀滅了我的心血,也許你應該用你那聰明的腦瓜好好想想…惹怒一位具有高貴血統的瑞默爾勛爵,會讓你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利齒嘶鳴,刺耳的音波震蕩滿地血池。在狼群的咆哮聲中,一大蓬白色液體席卷而起,夾雜著牧刺耳的怒吼——
“苦難凋零!!!”
“怎么了?”
“是嘶鳴。”
停下腳步的奎茵緩緩抬頭。
“我聽到了嘶鳴…那是渴血者的。還有…狼人的悲鳴?”
“狼人也在這里?那我們還真是離死不遠了…”
“住嘴。”豐收神父安塞爾呵斥了一名悲觀的獵魔人,“我也感覺到了,那些野獸的悲鳴,是從上面傳來的,這是好事。”
“有狼人在這里,我們成功的可能性反而更大。距離塞班離去多久了?”塞班是他的兩位隨從之一。
“超時一分鐘了。”另一位隨從回答,但話音剛落,前方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讓整個略顯頹勢的小隊猛然一振,紛紛握緊了手中的獵具。
“是我。”
長廊的盡頭傳來低微的人聲,在這靜謐鮮紅的長廊顯得尤為刺耳。塞班的身形從前方浮現。
此時的奎茵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地下二層,這是一間純粹的牢獄,被鮮紅的蒸汽燈籠罩。他們兩側林立著鋼鐵牢門,但皆空無一物。
沒有獄卒,也沒有囚犯,但整個地面都充斥著鮮紅的血液,每一步都淌過沒過腳踝的血水。
“我遇到了蒼白羔羊,但是…”淌著血水而來的塞班遲疑了一分,“它們的狀態有些奇怪。很緊張,而且沒有過多理會我便鉆入機關中離開了。我想破壞那些機關找到其中的密道,但是失敗了。”
“它們沒有攻擊你?”奎茵眉頭一皺。
“它們想要攻擊我,但被什么力量制止了。似乎有人在操縱它們…”
“牧爵。”豐收神父毫不猶豫,“它們是牧爵的寵物,看來狼人給它們制造了些不小的麻煩…就像我說的,這是好事。”
“那外面的大衛他們…”奎茵瞳孔一縮。
“我們現在自身難保。”
豐收神父的話讓奎茵嘆了口氣,但眉目很快便重新堅毅:
“沒錯,我們背負著醫生他們的亡魂…所有人檢查武器,確保你們的銃械沒有問題,然后繼續前進。”
“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必須救出阿爾扎克,哪怕全都死在這里。不…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奎茵的聲線回蕩在血光閃爍的長廊中,幾名獵魔人看了看身后黑紅的空間,眼中的衰頹在逐漸消散,轉化為一股決絕。
“沒錯,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槍膛滑動,獵具篩響,獵人們淌過血水,繼續前進。
“做得不錯。”
“你指什么?”
“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安塞爾神父走在奎茵的身旁,高大的體型在紅光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當沒什么能失去的時候,就是人們最勇敢的時候。有些時候,我很羨慕行會獵人們有這樣的狀態。”
“你不該說這樣的話,尤其是現在。”奎茵眉頭一皺。
“抱歉。”豐收獵人按下破敗的三角帽,將面容徹底遮掩在陰影中,不過他似乎并不準備終止談話,但突然傳來的琴聲打斷了他們,并繃緊了所有人的神經。
那是管風琴的聲音,古樸悅耳,充滿了歲月的厚重。而在那些震動的音符之間,又穿插著難以言喻的陰森。
“計數器…它跳動的頻率前所未有。”奎茵從懷里掏出的齒輪心臟劇烈跳動著。這駭人的造物在琴聲中劇烈起搏著,在所有人的心中再度籠上一層陰霾。
獵人們捏緊了手中的獵具緩緩前行,那琴聲愈發接近,且愈發明亮,前方逐漸出現富麗堂皇的大殿,就好像從陰森可怖的地牢突然來到了華麗的宴會上。
然而那些端坐在白布桌旁的人影卻只是一具具焦黑的尸體,它們神色各異,或癲狂,或悲愴,又像是匍匐在桌面上向天祈禱。
那桌面的食物色澤艷麗,卻有些艷麗過了頭,像是毒蘑菇的顏色。
咚——
伴隨著沉重的音節敲下,為眼前詭異一幕而頭皮發麻的一眾獵人這才注意到那羅賬后方的人影。
透光的紅賬讓人看到巨大齒輪鋼琴的輪廓,身著血披的人影從座位上緩緩起身,一股猩甜而微熱的氣息鉆入了豐收神父的口鼻,令他的瞳孔猛然收縮——
“立刻離開這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