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突變
開膛手杰克的暴走將大部分渴血者吸引到了大型監牢之外，那慘叫聲一時間不絕于耳，并以極快的速度遠去。
圖靈撕下一張貼在保衛室墻壁上的工廠地圖，將其記憶后，飛身破窗落入開膛手杰克的法陣監牢中，撿起了那副“莉莉絲的棺木”。
這副鐐銬本質上應當是一套獵具，作為開膛手的鐐銬，這只怪物在脫離的時候自然不會把這玩意兒帶上，現在就落到了圖靈的手中，算是個意外之喜。
不過他不準備就此穿上，這東西作為獵魔人中的頂級戰力“游獵者”的東西，每周需要“三具獵魔人尸體”去驅動，貿然去動不是個好主意。圖靈將自己破爛的長衣扎了扎，包起那一套叮當作響的獵具綁在了身上，迅速離開了這里。
原本他想要從莊園入口的方向離開，但薩利·弗雷澤帶來的渴血者數量超乎想象。在開膛手暴走后，不斷有血族從莊園地窖的入口中進入人血工廠，應當是薩利帶來清剿狼人的。
這充足的人手使得他們不僅能分出大部分精英戰力去解決開膛手杰克的麻煩，還能讓相當一部分渴血者繼續維持人血工廠的穩定狀態，并清剿殘存不多的狼人。
在工廠的深坑入口處，圖靈將身形隱藏在那些牢籠后方，看著渴血者們涌入工廠，在腦海中摸出了自己記憶的地圖，目光聚焦在某處區域。
渴血者每周都需要獵魔人的尸體去“喂養”莉莉絲的棺木，也就是說他們必定有穩定的來源，那么這里有很大可能關押著一些獵魔人。
但是還不夠…
副腦編譯器高速運轉之際，一聲遠處飄來的怒吼傳入了圖靈的耳中，還有血液翻騰的詭異聲響——
一大團血霧穿過了無數牢籠落在一名血侍帶領的隊伍面前，猛地栽倒在地：
“第三通道…那里有好幾股狼人！蒙脫亞卿還在那邊…”
“其他人負責好自己的位置，你們跟我走！”
那血侍一聲令下，帶著數名渴血者化身血霧沖向了第三通道。
而這處區域的地圖也迅速在圖靈的腦海中浮現并鎖定。
“吼——！！！”
閃著寒芒的鋼爪猛然刺入一名渴血者的胸膛，將其狠狠撕成兩半，大量的血霧和肉塊飄散在半空中淋滿整個通道，于塌陷的鋼板地面結成一小股血洼，被布滿雕紋的鋼鐵腳爪踩得四散飛濺。
“血律：鞭撻。”
噗嗤！
由血洼凝結的觸手貫穿了狼人的腳掌，同時汲取著它的血液高速成型到半米高，將狼人狠狠抽飛在。但一記大嘴已經咬在了“施法者”的腦袋上，鋒利的牙齒根根閉合其中切斷了無數血管，將其整個拔掉！
脖頸血如泉涌，無頭的吸血鬼噗通倒地。
“小心你的鮮血，霍爾德。”黑鐵狼人吐掉口中的頭顱，一把拉起了年輕的狼人。
此刻的通道一片尸橫遍野，滿是渴血者的尸體。它們蠕動著似乎想要修復身軀，但那些被爪擊和咬出的傷口卻在高速腐爛，讓其化為一堆爛肉。
“我們去找科爾沁…血爪氏族不能再失去頭狼了…”
后者點點頭，三只狼人就要離開此地。但側方的玻璃驟然炸裂，一道血霧翻滾涌入：
“你們的頭領已經死了！”
晦暗的言語間剛猛的沖擊力將黑鐵狼人轟在了墻面，凝結的血霧化作骨質利爪出現在它的脖頸，并逐漸延伸出血侍的模樣。但狼人反手一爪擰在血侍的手臂上，位于側方的第三只狼人猛撲而出卻只撞上了一團血霧，在地上狼狽的翻了個滾匍匐轉身，迎上無數破窗而入的血霧。
大量的渴血者發出尖銳的嘶鳴，翻滾的血霧逐漸將三只狼人團團圍困，一記利爪突然躥出，將其中一只狼人的筋腱撕裂，噗通跪倒：
“你們這些骯臟的野獸…下水道才是你們的歸宿，但是你們竟敢闖進這里，我就只好送你們去見該隱了…”
又渴血者化作的血霧龍卷般高速旋轉，圍困，收攏。整個通道中的血液都被它們席卷，化作鋒利的尖刺密密麻麻地穿透狼人的身軀。幾只吸血鬼噴灑現身，長達數公分的指甲切開狼人的鎧甲留下觸目驚心的傷痕，又迅速隱沒在升騰的血霧之中。
渴血者來回竄動，血律的力量升起無數的血刺和觸手鞭撻穿透著三只狼人，而它們也變得愈發狂暴。最終在撕心裂肺的怒吼聲中，三只狼人齊齊拍斷又一波進攻而來的血刺，悍不畏死地沖進了血舞中撕裂那曇花一現的身軀。
短短數秒鐘的血腥搏斗中已一片血肉橫飛，通道中回響著狼人的怒吼和吸血鬼的尖嘯。
逐漸地，地上又多了幾具渴血者的尸體，但三只狼人更是個個負傷，其中一只腹部被撕開巨大的缺口，血如泉涌地跪倒在地。
而血侍的耐心已經用完。他親自現身從腰間拔出一柄鋼劍，鮮血流溢在上方迅速將其染上濃濃的血色，化作數十米長的血芒沖著狼人迎頭劈下——
一包從天而降的東西擋住了它的劈斬，破布被整齊地切成兩半，但里面銀色的鐐銬卻絲毫未損地掉落在地。血侍頓時心中一緊，只感覺到一股致命的能量從那東西中爆發。當徹底看清那副鐐銬時，目光徹底變色：
“都退開！”
但已經遲了。他的進攻讓無數渴血者尾隨其上，兩個血族揮舞著爪子就沖了上去，一腳踩入那鐐銬的附近——
剎那間，兩只渴血者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肉眼可見的紫色焦炭從他們的正面燃起，渾身痙攣著后退。
而其他的血族也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大量的青煙從體表升起，一點點碳化的痕跡逐漸浮現，一個個都朝著那東西的反方向嗷嗷后退。而那血侍則是化作血霧狂退十幾米，又仿佛受到干擾一般摔倒在地，本就蒼白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三個狼人自然不會放棄機會，猛撲而出將大部分收到干擾的血族都撕了個遍，只剩下那血侍和兩個渴血者還在咬牙堅持：
“這是‘莉莉絲的棺木’…有人把它帶到這里來了！”
“走！走！去找血父！”
僅剩的三個渴血者在強烈的負面效應下甚至連血霧都難以施展，只有那血侍倉皇奔出了窗外，剩下兩個也被狼人生吞活剝，各種內臟組織和血液灑了一地。
“我們成功了…”年輕的狼人大口喘著粗氣。
“不是我們，是其他人…”腹部重傷的狼人看向那副沉重的鐐銬。
莉莉絲的棺木。
上方的通風管道砰然作響，三只狼人瞬間咧開牙口，看著一個獵魔人從天而降：
“這就是你們面對救命恩人的態度？”
回應圖靈的是兩聲鋼爪摩擦的聲響：
“你覺得這樣就能討好血爪氏族么？奎茵·佐爾格·海辛屠殺了我們無數同胞，而你應該為這女人的惡行償還一切！”
“現在周圍全是吸血鬼，還有一個被你們放跑了。你確定要在這里跟我浪費時間，而不是去救你們的老大？”
激動的狼人身形一頓，咧開的大嘴緩緩閉上。
“他說得對…你們應該去找科爾沁…”失去了大塊腹部的黑鐵狼人咳著血，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去，快去！別再浪費時間了…”
兩只狼人面面相覷，隨后發出一陣野獸般的悲鳴，躍上墻壁從圖靈的身邊疾風般穿過。而看著這只受傷的狼人，圖靈瞇了瞇雙眼。
“你還在這里做什么？你幫助我們，不也是為了讓你逃出這里么？獵魔人。現在你的愿望已經達成了…”
“我能救你。”圖靈抬起混亂之治，盧恩符文閃爍著明亮的光，“如果你能讓你們的頭狼記住這件事的話。”
狼人沉默了一秒：“狡猾的人類，如果我們活下來了…算我們欠你的，但和科爾沁沒關系。”
“成交。”
鋼爪按上狼人的胸甲，逆熵發動。
離開了這處通道，圖靈快速游走在工廠中，又救下了三四撥狼人，最終在一名受傷狼人的口中得知了這里的獵魔人被關在何處，但當圖靈趕到那里時，發現所有的獵魔人都已經被處理掉了。
從旁邊的房間里圖靈找到了一些被渴血者封起來的東西，里面是一些破碎的獵具，圖靈隨手拿走一些碎片后不再停留，迅速離開了此處。
潛伏穿梭的圖靈繞過兩撥狼人和渴血者之間的戰場，再次回到了人血工廠中央熔爐的位置。
經由圖靈的暗中干擾，開膛手杰克出籠，幾撥分散的狼人也重新匯聚。突如其來的沖擊打了這些吸血鬼一個措手不及，混亂已經遍布整個工廠，深入核心。
而此時整個中央熔爐已經暫且停歇，只留下滿地的尸體，一處高爐也被徹底破壞變成一堆廢墟。圖靈繞過熔爐回到了深坑入口處。兩只狼人正在一眾渴血者交戰。
他悄無聲息地隱藏在陰影之中，不知不覺繞回了一開始發現記者的地方。
那處原本關押著記者的牢房已經人去鏤空，圖靈留給他的飲水和干糧也已經被帶走。而當圖靈小心翼翼地爬上牢籠之間，終于回到了工廠入口。
當他淌過滿是鮮血和尸體的地窖，推開了地窖大門，一片熱浪和火光撲面而來——
洶涌的火苗舔舐蒸發著氧氣，一塊巨大的木梁轟然倒塌掀起一片炭渣，整個走廊已經被火焰徹底吞噬！
“這下陣仗大了…”
圖靈沖入了火焰之中，通過記憶的地形突破了一處坍塌，推開徹底變形的后門撲到了草地之中。后方的建筑升騰起大片的火焰，就在圖靈沖出后門的瞬間，二樓陽臺轟然倒塌，將后院大片掩埋在了其中。
從還有些濕潤的草地上起身，圖靈出了一口氣。
總算是跑出來了。
他的三角帽掉在了一旁，上面依然還燃燒著火苗。圖靈將其拍散，重新戴在了頭上，并回到廢墟前，將已經徹底變成了黑灰破布的長衣外套拉了出來，里面是依然寒光閃爍的“莉莉絲的棺木”。
將東西重新打包好，圖靈提著便竄上了莊園圍墻，朝著返回的方向高速離去。
他沒準備去拿那輛馬車了。
在高樓之間的穿行中，他一路前進直到徹底脫離那封鎖路段百米外，圖靈在一處樓頂停下了腳步。
“再跟下去，你們就要跟著我回破邪同盟了。我倒是無所謂，但其他人一定會很歡迎你們的到來，畢竟我們那的房子還蠻大的。”
側面的哥特式尖塔后方逐漸浮現出一對碧綠的眸子，一道道高大的狼影將他包圍在了屋頂。
那對眸子從黑暗中緩緩走出，露出光著上身的絡腮胡大漢，一個強壯的年輕人跟在他的旁邊。
留意到絡腮胡腰間的血跡時，圖靈雙眼一瞇：
“是你。”
這是方才被他救治的狼人，此刻是人形態的模樣。
“薩利·弗雷澤必定會轉移那座工廠，就這樣讓他把東西全帶走，不如一把火燒掉。”絡腮胡說著，四周的狼人逐漸放下了爪子。
前后左右四方，包括絡腮胡在內一共六只。
“那么你一路跟著我又是想做什么？”
“我們沒能救出科爾沁，血爪氏族已經徹底毀滅了，我們需要朋友。”絡腮胡大漢向前一步，伸出滿是血污的手掌，“你可以叫我康奈爾。”
“你是在找一個獵魔人合作？和狼人？”圖靈沒理會那手掌。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和別的獵魔人不一樣。”
“是么？”圖靈笑了，擦了擦自己臉上的墨鏡，一絲嘲諷的味道夾雜其中。
“你小看我們的視力了。”康奈爾的瞳孔逐漸豎了起來，“我不知道你臉上那兩塊玻璃是什么新鮮玩意兒，但在我眼中，它們遮不住你黑色的眼睛。你絲毫不擔心我們把你包圍在這里會發生什么，你根本沒把我們當回事兒，也許你是個強大的游獵者，但我敢說，那一定是掠食者的目光。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互相幫助。”
“為什么不去找其他的狼人？”
圖靈似乎問到了某個痛處，康奈爾沉默了下去。
“它們不和我們來往。”強壯年輕人發話了，“‘嘯月之喉’認為我們是在送死，并且認為阿克拉茜婭的傳說就是渴血者散播的耀眼，施舍給我們的希望。”
“那么你們又想讓我做什么？一個獵魔人，就算是游獵者又能幫你們什么？你要知道，其他獵魔人巴不得剝了你們的皮。”
甚至我都很想這么做。圖靈瞥了眼狼人的后腦勺。
“我們希望你幫我們救出科爾沁，他還沒死，但是被薩利·弗雷澤抓起來了。”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好處？”
“你會得到血爪氏族的友誼…”
“7個狼人的友誼，還有可能最后剩不了多少。你覺得這和風險成正比么？”圖靈笑了笑。
其中一只狼人頓時就不耐煩了：“人類，你不要得寸進尺！”
“閉嘴，讓我來說！”康奈爾沖著那狼人一聲獸吼，重新看向圖靈，“那么你想要得到什么？”
圖靈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開口道：“如果你們把‘友誼’換成‘忠誠’我會很樂意。”
圓月高照，一陣冰冷的夜風吹過，帶去了幾絲溫度。狼人的獸吻在顫抖，喉嚨中傳來低沉的獸吼。
“我沒有踐踏你們誠意的意思，我是很認真地在告訴你。但我想這件事情可以暫且放一放，等你們打探清楚科爾沁被關在什么地方了，我們再聯絡一次。”
“你的意思是答應了？”
“到那時我們再碰頭一次，細談。我的名字是灰狐。”
圖靈沒把話說得太死，也沒有直接答應。康奈爾看了看四周的同伴，做出了決定：
“我們要怎么聯系你？”
“外城東南的一個城鎮里有一處倫敦城下水道的排水口。等你們做好準備，就去那里見我。”
“好。很高興我們能成為朋友。”康奈爾露出一絲微笑，再度抬手向前一步。圖靈也沒再矯情，伸出手來就要握上，卻猛地頓住，陡然變色，一巴掌推在康奈爾的胸膛上：
“散開！！！”
轟！！！
屋頂爆裂，一道癲狂的身影砸入其中，震飛大片碎塊——
“開膛手杰克？！”
康奈爾順著圖靈的力道向后飛去，爬倒在塔樓的墻壁上：
“它怎么會在這里…”
“因為你們被跟蹤了。”
圖靈二話不說扭頭就跑。而康奈爾已經展現出狼人姿態，鏗鏘作響的撞擊聲下包覆在銀黑的鎧甲之中，正要猛撲而出，動作卻頓住了。
因為開膛手杰克絲毫沒有理會幾個像廣東蟑螂一樣趴在建筑上的狼人，幾乎是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度出現時已是圖靈正前方，五指呈爪狀橫向撕裂，五道巨大的血痕頃刻間撕裂空氣，一幢高大的塔樓在頃刻間四分五裂！
矮身的圖靈從房頂上緩緩起身，目光驚愕。
他捕捉到了對方的動作，并堪堪躲過了這一擊，但他并沒有看清那是如何發生的。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
內襯的皮甲緩緩崩裂，一道巨大的傷口出現在圖靈的肩膀上——
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