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犀匕呢?寶在哪兒?」沈洛年也哼哼地說:「那天和小刑天的斧頭碰了一下,手差點斷了。」
懷真一怔,微微皺眉,似乎有點遲疑。
「說會還妳就會還妳,到現在還信不過我?」沈洛年皺眉說:「算了,不說拉倒。」
「不是啦…」懷真停了片刻才說:「我是怕有危險。」
「怎說?」沈洛年斜著眼睛看懷真。
「討厭!擺什么臭臉,我說真的!」懷真推了沈洛年一把,嗔說。
似乎是真的,反正沈洛年也不是真生氣,搖頭說:「那就隨便了。」
「跟你說原因就是了…」懷真遲疑了一下,看著沈洛年說:「金犀,是種妖怪。」
「嘎?」沈洛年吃了一驚,這匕首是妖怪?
「遠古有一種金石之靈,成精時化為金色巨石,被稱為金犀。」懷真頓了頓說:「金犀修煉,和一般妖怪不同,這種妖怪修煉的目的,是想化為無堅不摧的東西,隨著不斷修煉,化形凝質,時間越久、威力越大…」
「等等。」沈洛年說:「若是妖怪,我通入渾沌原息,豈不是把他妖炁消了?不…若有妖炁,我怎會感覺不到?」
懷真搖頭說:「所謂百年為棍、千年成刃、萬年化匕…化匕之后,金犀固化為物,不復妖識,已經算不上活物了,當然沒有妖炁。」
萬年?有沒有這么夸張?人類都沒這么久的歷史…
沈洛年詫異地摸了摸金犀匕,不敢置信。
「金犀匕,正是無堅不摧的萬年神物。」懷真說:「此物一出,寶氣沖天,會使用武器的妖怪都想搶…非常危險,若是惹來強大的妖仙,那可就完蛋了。」
沈洛年皺眉說:「我用過多少次了,哪有什么寶氣?」
「聽我說完啦,」懷真頓足說:「吵死了。」
「妳說、妳說。」沈洛年笑說。
「首先,萬一要用,不能讓任何其他妖怪看到,否則傳出去就麻煩了。」懷真說:「再者,使用時間越短越好…數秒內就要收回,放到吉光皮套里。」
「數秒?」沈洛年吃驚地說:「開玩笑吧?收皮套里面干嘛?」
「總之若一擊不中,退開的時候就先收回皮套。」懷真說:「這皮套除了極少數高等妖仙,一般妖怪看不到的。」
「嘎?」沈洛年詫異地說:「這皮套會隱形?」
「不是隱形…就是讓人感覺不到,或者該說…沒發現自己有看到。」懷真說:「這是吉光仙獸的忘形之氣,所以沒人找得到吉光獸,吉光皮毛也因此非常稀有。」
「那這塊皮又是哪兒來的?」沈洛年想不透:「對我無效就算了,妳又怎么看得到?」
「我哪知道怎么來的?所以才是寶物啊。」懷真說:「變成皮效果就差很多,我才看得到…但大部分妖怪還是看不到。」
「總而言之,我以前都不算使用過這武器啰?」沈洛年拔出金犀匕問。
「嗯…」懷真點點頭說:「你用的那只是外鞘。」
「嘎?」沈洛年吃了一驚,伸手想扯說:「我看看。」但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拔不開金犀匕,只好又看向懷真。
「這樣打不開的。」懷真卻正偷笑說。
「快說怎么開!」沈洛年說:「別賣關子!」
「這兒妖怪又多又密,一打開,全擠過來了,躲都沒得躲。」懷真搖頭說:「不行!」
這么恐怖喔?沈洛年聳聳肩說:「不開就是了,總要教我怎么開吧?」
「真有需要,我幫你開。」懷真搖頭說:「畢竟妖炁對你無效,外鞘的銳利度已夠了。」
「小氣。」沈洛年一瞪眼,金犀匕往前一遞說:「還妳算了。」
「哎喲!」懷真跳腳說:「別不講理啦,你能穿透妖炁,本來就用不到。」
沈洛年其實也知道,懷真說的有道理,自己若能接近敵人,也不需要什么無堅不摧的武器,若不能接近,再銳利也沒用…他哼了一聲,把金犀匕插入皮套中說:「不問就是了。」
「走吧,去找云陽。」懷真一笑,和沈洛年繼續往前行。
云陽對懷真果然十分客氣,知道懷真打算離去,一群云陽恭恭敬敬地把兩人送出,兩人和送行的云陽道別后,一路往北繞,向著人類建造的堡壘移動。
到堡壘附近,兩人在森林邊緣停了下來,往外一看,都有點意外,且不說外面開辟的空地更寬廣了,堡壘似乎還不斷地擴增,越來越大,本來只是個方圓半公里寬的沙袋墻,現在居然擴建到一公里寬,可稱為一座小城,而周圍用泥土堆起的高厚城墻,已經將整座城圍了起來,看不清楚里面的模樣。
「蓋這么大,他們是打算久住嗎?」沈洛年詫異地說:「里面好像很多人。」
懷真對于估計人數比較有經驗,望了望那兒的炁息說:「兩萬人左右,確實不少。」
「妳在這兒等等。」沈洛年說:「我去幫妳討件衣服,還有鞋子。」
全身只裹著一片樹葉的懷真,自然不適合出現在那群男人眼前,懷真點點頭笑說:「快點回來,我等你。」
沈洛年正要走,又回頭說:「妳一個人在這沒關系吧?」
「沒關系。」懷真咯咯笑說:「你倒擔心起我了?我還有雷術自保呢,放心吧。」
也是,懷真實在輪不到自己擔心…沈洛年搖搖頭,點地向著堡壘飄去。
到了那座城池,沈洛年不想亂飛,選了有點模樣的「城門」走入,當他對守門者報出名號,果然很快就受到了接待,畢竟這兒是妖怪出沒的噩盡島,見過沈洛年的人不算少,不至于把他當成無知的小孩。
本來士兵們想把他請入被稱為「指揮所」的城中泥屋,但沈洛年卻只顧著討衣服,不想過去見人,不過他討衣服的同時,接到通報的高輝,已經急忙從城中心的大屋走出,他身后跟著五、六個人,一起快步向著沈洛年這面走來。
沈洛年遠遠就感覺到高輝的炁息和過去不同,轉頭望去,沈洛年心底有數,高輝也開始吸取妖質了,他身后那幾個人也一樣,可能是他心腹吧?不過感覺上,似乎還不到葉瑋珊、賴一心當初吸取的量,看來這老頭挺謹慎…對了,上次那些從亞洲運來的金屬箱,說不定正是妖質,那量可不少呢,難道一般士兵也能獲得吸取的機會?
沈洛年目光四面望望,卻也看不出來誰有吸誰沒吸,畢竟若只多吸個一公升、半公升,未必能感覺得出變化。
至于高輝那一面,他遠遠望來,見果然是沈洛年,馬上加快速度飄來,一面上下看著沈洛年的衣服,掩不住吃驚的神色。
穿著血飲袍的沈洛年,這時看起來確實有點怪異,他除了那件古式精致、絕不染塵的暗紅色長袍套在身上外,只有一條褲子,上半身沒穿任何其他衣物,而這束腰紅袍說是外套,卻單薄得不象話,在這戰場上出現,讓人感覺十分突兀。
不過話說回來,穿著一身唐裝、頂著個光頭的高輝,其實也不怎么適合出現在這滿是迷彩裝的軍事區中,兩人倒是彼此彼此。
沈洛年見高輝接近之后老看著自己發怔,咳了一聲說:「高部長?」
高輝一怔,回過神說:「沈先生,你失蹤了十幾天了,發生什么意外嗎?」
「沒什么。」沈洛年說:「可以給我一套衣服和鞋子嗎?最小號的。」
「最小?」高輝看看沈洛年說:「沈先生似乎…」
「不是我穿的。」沈洛年說:「可以快點嗎?挺急的。」
高輝微微一愣,回頭吩咐了兩句,讓人去取衣,一面說:「莫非另有戰友在外面等候?怎不一起進來?」
「沒衣服,不方便。」沈洛年說。
高輝可搞不懂,男子就不用提了,就算有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沈洛年怎不把衣服給她穿,不就免得多跑這一趟?不過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問題,高輝也就不問了。
高輝似乎話不多,恰好沈洛年也挺懶得說話,兩人一沉默下來,氣氛倒是挺尷尬,高輝想了想才說:「沈先生,可知道總門打算在西方海邊,建立新的據點?」
沈洛年搖搖頭說:「不知。」
「哦?本來是有點擔心高手不足。」高輝說:「但是后來聽說臺灣白、李兩宗愿意協防,這個計劃才能順利進行,聽說沈先生和白宗關系密切,竟不知此事?」
什么亂七八糟?白宗好不容易才脫離總門管制,怎么會又掉了進去?更何況還和葉瑋珊最討厭的李宗扯在一起?但看高輝又不像說謊…真是的,那些家伙,怎么才十幾天沒見就又出新問題,沈洛年不禁皺眉說:「白宗的人還在檀香山?還是已經來了?」
「應該還沒出發,也許和李宗一起。」高輝似乎也不大清楚,只說:「后日即將月圓,這幾日妖氛較重,建立新據點的部隊,最快數日后才會行動。」
又要月圓了嗎?到時候懷真應該又需要吸收一次渾沌原息吧?沈洛年正沉吟著,只聽高輝又說:「沈先生若在這兒多留幾日,也許可以等到白宗諸位上島。」
在這會面?還想叫他們別上來呢,到這兒十之八九就是打鑿齒和刑天,一般的刑天不打緊,要是惹到了島中央那巨大的刑天,幾萬人也不夠死…沈洛年見一旁士兵端著一包衣服鞋襪過來,接過說:「高部長,謝謝,我去送衣服。」
「別客氣。」高輝說:「沈先生一會兒回返后,請直接到中央指揮部休息,高某會在那兒恭候。」
「這個…」沈洛年說:「我想先回夏威夷,可以借艘船嗎?」
「不多留一陣子嗎?」高輝詫異地說。
「不了,我急著回去。」沈洛年說。
「好吧,我會吩咐手下在河口準備。」高輝說。
「多謝。」沈洛年微微一禮,轉身往城門走去。
「且慢。」高輝突然說:「沈先生。」
沈洛年有些意外地轉回頭。
「沈先生在島上這十余日,可有共生聯盟的消息?」高輝表情雖然沒變,但沈洛年可以看出,他目光中透出了幾分懷疑的氣味。
這老光頭莫非以為自己這段時間和共生聯盟混在一起?這倒也算是個合理推測…沈洛年也不多辯,只說:「完全沒看到。」
「喔?」高輝倒沒想到沈洛年回答得這么爽快,正發愣,沈洛年已經轉身飄走,高輝沉吟片刻,回頭囑咐了幾句,這才返回指揮部。
沈洛年和懷真會合,讓她換上衣服,兩人也不往那小城走了,直接走向河口,卻見那兒站著兩個背著細長劍的短發青年男子,正微笑迎接著兩人。
真不想讓男人看到懷真,不過既然是要去人類世界,總會碰上…沈洛年嘆了一口氣,和懷真走近。
果然才讓他們看清了懷真,兩人表情就變了,似乎頗為驚異,不過卻不像其他青年男子,居然沒冒出欽慕的愛念或沸騰的欲念,沈洛年不禁暗暗稱奇。
「沈先生。」一個瘦長臉青年率先迎了上來:「高部長要我們陪同兩位回檀香山,協助沈先生和白宗會面…我是賀武,他是牛亮,這位女士是…?」
「她姓胡。」沈洛年簡短地說:「是本宗宗長。」
「失禮,胡宗長、沈先生兩位好,在下牛亮。」牛亮臉龐挺圓,若只看臉,很容易以為他是個胖子,其實身材倒是挺瘦的,和一旁的賀武差不多。
懷真露出甜笑說:「兩位好喔,辛苦了。」
這一笑,讓兩人都露出了笑容,賀武忙說:「不敢當,氣船已準備好了,兩位請上。」
四人上了小艇,賀武和牛亮并不拔劍,直接拿起兩個塑膠槳往外劃,賀武一面笑說:「我兩人只修內炁,不能外發炁息推動,見笑了。」
「我們連炁息都沒有呢。」懷真嘻嘻笑說:「你們力氣很大呢,這船跑好快。」
這一吹捧,兩人動作更快了,船果然像飛一般往外沖,不比一般裝著馬達的小船慢多少。
沈洛年看著不禁有點意外,拉過懷真低聲說:「這兩人不大對勁。」
「怎么?」懷真問。
「妳那個怪氣,對他們沒用嗎?」沈洛年說:「他們雖然對妳挺有好感,但那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倒不算強…難道這兩人特別君子?」
懷真這才知道沈洛年在說什么,她噗哧一笑說:「你忘了我元氣大傷嗎?喜欲之氣也淡了啦。」
原來如此,沈洛年大喜說:「那可太好了,省得別人被妳害慘。」
「你這沒良心的壞人,我元氣大傷就你害的,還敢叫好?我哪時害人了?」懷真嘟嘴說。
「還敢說沒有?」沈洛年哼聲說:「那個笨蛋一心差點就…總之這怪氣沒了最好,妳以后也少對別人放電。」
「你吃醋嗎?」懷真笑說:「你承認吃醋我就少拋點媚眼。」
沈洛年不禁笑罵:「去妳的,誰有空吃妳的醋。」
那兩人雖然不能發散外炁推動,但用槳的速度卻也不慢,這艘充氣船就這么乘風破浪,向著外海的航空母艦直沖。
眼看逐漸接近,沈洛年突然想起上次把劉巧雯扔了跑掉的事,只希望她別剛好在這艘艦上,省得啰嗦。
不過天不從人愿,上船沒多久,得到消息的劉巧雯就從艙中奔了出來,直到看到沈洛年,她才慢下腳步,笑著走近說:「洛年啊…這次總不能轉頭就跑了吧?別告訴姊姊你打算自己飛回夏威夷。」
嘖!這女人來報復了…沈洛年癟著嘴、皺著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