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調部晚上聚餐結束以后,楊錦祥回到學校里,給初中同學卞小柳打去了電話。
16中6班有三個同學考上了中大,不過明顯楊錦祥和卞小柳聯系更密切一點,經常打打電話網上聊聊天什么的。
陳著呢,似乎和初中時一樣,只是一個成績很好但很容易被遺忘的小透明。
楊錦祥在電話里,有意無意說起自己如何結識了校學生會宣調部副部長艾文濤,然后對方又是如何的欣賞自己…
晚上,還帶自己出席了宣調部的新學期團聚。
“也就是說,你百分百能入進學生會嘍?”
卞小柳問道。
楊錦祥很想說鐵定是100的啊,不過為了謙虛一點,他還是說:“一切皆有可能,萬一有什么陰差陽錯呢?對了,我今天還見到陳著了。”
“陳著?”
卞小柳聲音頓了一下,她永遠記得暑假學車時,陳著假冒廣金學生欺騙自己這件事。
并且在開學報到那天,自己去質問并且批判式pua他的時候,陳著居然壓根不介意的離開了。
“他做什么了?”
卞小柳有些煩躁聽到這個名字。
“今晚聚餐時他也在場。”
楊錦祥笑著說道:“不過這人心態還是不行,大家只是開了兩句玩笑,他就受不了直接離開了,怎么上了大學還這么幼稚啊?王長花那么推崇他,我當時還以為陳著變得多厲害了。”
在楊錦祥的敘述里,輕飄飄用一句“玩笑”來解釋自己的行為,并且還覺得陳著不夠大度。
“他啊,不僅幼稚而且虛偽…”
卞小柳好像也找到了宣泄口,兩人一起說了很多陳著的壞話,最后還頗有一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要不要下來喝點東西?”
楊錦祥突然問道。
在他的眼里,卞小柳長得還不錯,而且沒談過戀愛比較清純,可以試著接觸一下。
自己也不是一般人了,應該談個可愛的女朋友。
“嗯…”
卞小柳猶豫了一下,其實她覺得楊錦祥不夠帥,大學里的第一杯奶茶,不是很想和楊錦祥一起喝。
顏值身高,至少也要和陳著差不多對等吧。
不過她現在正聊到興頭上,而且楊錦祥是馬院的,專業條件也還可以,所以她最終還是說道:
“好吧,我記得校門口就有一家奶茶店,你等我換個衣服。”
“沒事,我去你樓下等著。”
楊錦祥一邊走向西苑,一邊繼續剛才那個話題——批評陳著。
“不過就很奇怪,陳著這個人桃花運還是可以的”
楊錦祥想吹捧一下卞小柳,說道:“他初中和你是同桌,高中不知道,上了大學又和宋時微一個學院。宋時微你知道吧,現在那個嶺院之花…”
楊錦祥本來的意思,大概是想夸卞小柳和宋時微一樣漂亮。
結果,卞小柳那邊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篇翻譯沒完成,拜拜!”
說完,卞小柳直接掛了電話。
楊錦祥呆呆的看著手機,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
如果說,陳著對卞小柳的傷害只有a,那宋時微造成的傷害就是sss。
那種熱切迎上去加了qq,結果不到一個小時發現被冷漠刪除的恥辱感,深深鐫刻在卞小柳的心上。
以至于她現在平等的討厭每一個嶺院學生。
所以說世界很奇怪,可能明明都沒做錯什么,無緣無故就被人擺在對立面了。
反正陳著是不能理解,為了一個學生會的破位置,直接公開中傷同學的行為。
真以為能如愿嗎?
第二天上午,經濟班只有三節課,下課后陳著又來到綜合樓。
打開電腦重新檢查了一遍《關于規范我校福利房物業服務管理費用的通知》,然后打印好來到祁政的辦公室。
“這么快寫好了嗎?”
祁政有些意外,問道:“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其實昨晚陳著和俞弦說了晚安就睡了,估計還不到12點。
但是呢,陳著沒有直接回答“熬沒熬夜”這個問題,只是說道:“我擔心祁老師急著要…”
“我急什么呀!都是2005年的文件了。”
祁政搖了搖頭,心想陳著心里有任務就睡不著覺的性格,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
祁政接過陳著寫好的通知,他本來是隨意松散的倚在靠背上,但是只看了第一段的第一行,突然下意識的想直起腰。
扭頭看了一眼陳著沒說話,然后默默的把整篇《通知》讀完。
此刻,辦公室里安靜的只有電腦主機“呼呼”轉動的聲音。
祁政讀完了第一遍,右手握拳放在鼻子下方,這是一種思考時的習慣。
然后,他又皺眉讀了第二遍。
讀第三遍的時候,祁政突然打開電腦,調出自己曾經寫過的那份《通知》。
材料是一樣的材料,通知也是一樣的通知,但也正因為是這樣,所以風格才有特別明顯的差距。
所以就好像高考作文似的,在相同背景和題干下,有人滿分有人零分。
倒不是說祁政的那篇就是0分,但有時候我們寫東西的時候,其實是視角是被蒙蔽住的。
寫好一篇文章(小說)就忍不住沾沾自喜,覺得這是天下第一等的水平,自己很難發現其中的問題。
直到有其他人指出來,或者見到水平更高的文章。
祁政現在就有這種感覺,這肯定不是抄的,因為自己寫的“標準答案”才70分,陳著從哪里抄到90分?
倒是有別人代寫的可能,但這種事很快就會露出馬腳的,才華就像咳嗽和懷孕,有時候藏是藏不住的。
相對而言,平庸和弄虛作假在壓力和繁復的任務之下,時間久了也會顯露出來的,陳著不像是那么沒腦子的學生。
“那就是他自己寫的了?”
祁政覺得更不可思議,第一次寫公文就寫出這種水平嗎?
整齊、規范、莊典,唯一的問題就是最后一段有些草率,對于福利房收取物業管理費的意義沒有闡述到位。
不過這是小問題。
“陳著。”
祁政用筆把最后一段圈起來說道:“最后一段啊,可能還要這樣修改下,統籌兼顧…綜合管理…嚴格執行…”
于是在祁政的指導下,陳著又回去修改了一遍。
其實就相當于把他昨天寫好又刪掉的最后一段,重新給補上了而已。
但是在祁政心中,這份高水平的《通知》自己就有了點參與感。
他讓陳著把電子檔也發到了自己郵箱,下載保存在電腦里,然后又喊陳著過來,示意他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外在行為就是內心想法的一種反應,這個不經意細微的舉動,預示著陳著在祁政心中份量開始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