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6 流行和恒星（下）
“吃，這又不是什么傳統家宴，需要人來齊了才行。聽我的，我是前輩”
燈火輝煌的大廳之中，早就在此的男人們卻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輕聲交談。對于姜俊昊來說，這樣隱隱成為社交場合的慶功宴絕比不上當初演唱會結束之后的一頓烤肉，在舞臺上表演了好幾個小時，本就辛苦的他當然不會加入其中。
帶著兩個后輩也不想做什么表率，看餐桌上那鮮艷的彩色，只感覺胃部轟鳴起來。
直接彎下身來拿出餐具，光滑的陶瓷面在大廳燈光下微閃著光。轉身遞給權侑莉和徐賢各一套，看她們那拘謹的模樣，還多說了一句。
“小心手滑，在這邊有我頂著，沒事。”
本想推辭一句的徐賢聞到了餐桌上那食物散發出來的清香味兒，蓋住了姜俊昊頭上的洗發水味道，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了很多。
相比之下，權侑莉也所想放開來，她拿著餐具湊到餐桌前，指著看起來最鮮艷的一盤菜道，“前輩，那是什么？”
“那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說對泰國菜很有研究么？
姜俊昊聳了聳肩膀，對著按兩雙疑惑的眼睛回答道，“其實我很少吃泰國菜的，外面那兩個家伙太纏人了，你們看在中哥不就是現在都沒進來？不用管，看著好吃就拿過去，空著這么多好位子呢。”
大廳的邊緣擺放著很多張餐桌，就連靠近敞口的最好位置上都沒有人，姜俊昊帶著權侑莉和徐賢就這樣旁若無人的坐在餐桌旁，比起徐賢中規中矩的就餐姿態，其他兩個家伙吃飯的樣子，可就不太好看了。
“你變化挺大的，比起當初招人喜歡了。”
幾人沉默的吃了一會兒，姜俊昊突然對徐賢說道，讓她筷子上夾著的食物立刻就掉回了盤子里。
“什么？”
她本能的驚訝一句，卻是讓姜俊昊更認真的打量起她來。
比起當初勤奮好學，做事有板有眼，一絲不茍的好學生，今天的徐賢還真多了幾分少女的味道。
素色的連衣裙和身邊直接穿著短袖T恤的權侑莉形成了鮮明對比，在一動一靜之間，徐賢仿佛總是安靜的那一個。
一雙黑亮清澈的眸子里少了些刻板，但那份堅持卻并沒有被出道的力量磨礪掉，想來，就算是她想變得圓滑，都圓滑不起來吧？
姜俊昊迎著徐賢那驚訝、疑惑、費解的眼神輕笑了下，只是說，“我說你變漂亮了，比起當初我教你外語的時候。”
說完，他便直接起身，拿起三人差不多空了的杯子，再次恢復了紳士的模樣。
“唉，你剛才看到沒有？前輩的臉色只要冷下去一點，立刻就能讓別人知道他不高興了。演員就是演員，怪不得允兒成天都要找他學演技，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
“你再看看他現在，就跟沒事兒人似地，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姜俊昊前腳剛走，權侑莉立刻就找徐賢感嘆起來，“也不知道誰才能降服他，秀妍我看是夠嗆了…”
說到這里，徐賢突然問道，“秀妍姐不和前輩是閨蜜么？”
看徐賢那雙瞪大的眼睛，目光之中的認真讓權侑莉立刻沒了八卦的性質。
“我只聽說女人和女人是閨蜜，女人和男人是閨蜜的，你見過么？”她語氣稍重的反問道，然后便回過頭，繼續填滿肚子。
模糊的界限存在于很多事物之間，對于徐賢來說，她并不知道曖昧這種存在是怎么回事。或許是因為年紀太小，又或許是因為信念不同，在徐賢眼中，世界就是涇渭分明的黑白兩端，對錯之分就跟友情和愛情一樣。
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接過姜俊昊遞過來的飲料，輕聲道一句謝謝，然后安靜的繼續吃飯，不時聽幾句面前男人的胡言亂語。
雖聽不懂，但卻愿意聽。
這種很舒服，和那讓人安心的感覺是什么徐賢并不知道，她只是隱隱覺得這樣很好，甚至讓她想要一直享受下去。
對于一個看到姐姐吃漢堡，都說‘吃那種東西會死’的女孩。在生活中，又有多少享受可言呢？
徐賢不知道享受的含義，因為在她的感念里現在還不是享受的時候。
不過此刻的感覺就仿佛是在過圣誕節，耳邊環繞著淡淡的圣誕頌，安安靜靜的一頓晚餐，卻也可以吃出溫暖來。
一直到姜俊昊問了句。
“秀妍呢？怎么現在都不下來。”
徐賢只感覺耳邊的圣誕頌歌戛然而止，似有人在她隱隱聽得微笑的時候，直接拿下了中止鍵。
權侑莉此時開口回答道，“拉著允兒在屋里找東西配她那雙涼鞋呢，前輩你不知道，允兒讓秀妍姐欺負的有多凄慘。”
“也是，雖說女孩都喜歡漂亮，但是她那個性子，你要說讓她在房間里呆上一個小時就是為了選一套和鞋子搭配的衣服，還真是難為她了。”
姜俊昊輕搖著頭，笑著說起這件事，就仿佛應該如此一般。
不管此時的情緒對還是不對，徐賢只是覺得這樣不好，非常不好…
“徐賢的鋼琴怎么樣了那時候在晚上能和我搶琴室的就只有你了。”
“還可以。”她語氣低沉，明顯談性不高的模樣。
這引得姜俊昊問了句，“怎么？我又說錯什么了？”
“沒有。”
“算了，當初的事兒要是你還記得那么清楚，我在這里就給你道歉了。其實我也是為你好，畢竟當時我們的那個環境，乖乖女想要出道真是太難了。”
“不管你們怎么想，當時我和你們相處的也算不錯，還想著以后要能有同僚的話，一定要是你們這樣人。我一眼就能看透你們的思想，那真是件讓人很開心的事兒。”
說到這里，姜俊昊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興趣盎然的說道。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能出道。”
那溫和的笑容似乎在一瞬間就可惡起來，徐賢仿佛不知道這是姜俊昊在感嘆過去看走眼，也不沒聽出來這是帶著褒義的反話，低下頭的一瞬間，面孔微微僵硬了起來。
難道流星，就是在空中耀眼，落到地上，只要湊上前就只會變得坑坑洼洼的丑陋石頭么？
徐賢不知道為什么到了現在姜俊昊還能如此影響自己的情緒，輕輕放下手中的刀叉，面前碟中的可口飲食，仿佛也不再那么誘人了。
姜俊昊并不知道徐賢的心思，到了如今他也養成了不隨意窺視他人想法的習慣，每天都將自己當成分析師一樣來分析人，也是一樣很累人的事兒。
時間沒過多久，姍姍來遲的鄭秀妍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驚艷出場，踏進大門就直接向著他們這邊走來，對這所謂的社交場合，還屬于菜鳥等級的少女時代顯然沒有太多的興趣。
窗外的夜色漸深，大廳中的燈光漸漸讓人昏昏欲睡，自從鄭秀妍來了之后，徐賢便再也沒跟姜俊昊說過話，看著兩人在不遠處一會歡聲笑語，興趣盎然的談論著什么。一會又一個板起臉來，另一個接連賠笑的模樣，對于‘閨蜜’這個詞兒，徐賢仿佛有了全新的理解。
或者說，在舞臺上的一切都只是虛幻？下了舞臺就相當于灰姑娘遇到了十二點，一切都會變成原樣？
現實好像就是如此，而眼前的事實也是如此。
想到這里，徐賢微微嘆了口氣，心中稍有難受的同時，居然也輕松了不少。
曼谷的夜色靜謐而又繁華，躺在床上的徐賢側頭看向窗外，自從那場讓人記憶猶新的大雨之后，及同年的天氣一直都很不錯。
漫天星光只讓她聯想到了，天文學課程上那些丑陋的星球圖片，遠觀和近觀的不同，應該就是那么回事兒吧？
想到這里，徐賢閉上了雙眼，微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似有一陣微風吹過。
不管怎么樣，今天她總算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要離開泰國。徐賢并不是什么文學少女，她看的那些書絕不會開發任何人的一丁點兒文藝細胞，不過今天的她也徹底文藝了一回。
穿過甬道的時候，望著那些姜俊昊的狂熱支持者，徐賢在心中認為，他們看到的，永遠都是星星折射出來的太陽光而已。
他所有的魅力都是你們賦予的，其實他本身也就是一個凡人。
面對一個凡人，沒有必要如此的崇拜。
返程的飛機上，徐賢精神不錯，比起相機熟睡的姐姐們，她打開一本書坐在座位上讀了起來，順著從窗口涌進來的陽光看去，她整個人居然隱隱多了幾分圣潔的味道，就仿佛是電影中的宗教鏡頭一般，讓她靠窗的那半邊身子，仿佛是會發光那般。
不過，就算是圣女也有生理問題，在衛生間洗了洗手，剛剛準備推開門的徐賢卻聽到了一個聲音。
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因為說話的一男一女中，那男人居然是姜俊昊 “你的電話？我想你也應該有我的。”
他語氣曖昧得讓徐賢直皺眉頭，女人的聲音很陌生又隱隱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