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沿國都大小街道,兜兜轉轉,像只無頭蒼蠅。
寧軒轅不喜熱鬧,閑極無聊,他會吩咐袁術開著車,帶自己四處看看風景,心如止水,不起波瀾。
而,關于郎氏和許氏的糾紛,也落下帷幕,罪責當誅,一律問斬。
非但,許如煙被公開問斬,郎帥,許蒼這批同樣雙手沾滿血液的惡徒,也跟著一并解決了。
似乎和印象中的結局,有點出入?
不是超級家族羅氏下場干擾了嗎?
從現場直播的畫面,羅氏后代羅杰,親自宣傳族令,雖然后續畫面中斷,但,羅家族令的確進場了。
既然如此,怎么?
這之后,御林軍方才公開解釋一通,言道,總兵統帥親自點名督查,非但一次性洗掉許氏和郎氏,順帶羅氏也迎來了抄家的結局。
羅家一夜燈火長明,鬼哭狼嚎。
第二天。
羅氏摘牌。
盤踞燕京的六座超級家族,先后崩盤過半,余下三宗超級家族,傳聞被嚇得連夜啟程,去外地旅游。
國都不太平。
莫說這些家族門閥,早有察覺,小至凡俗眾生,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氛圍,似乎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跡象?!
翌日。
國都罕見得起了一場大霧,絲絲縷縷的濕氣,籠罩全城。
坐在后車廂的寧軒轅,剛靜下心翻開一頁書,毛毛躁躁的秦秋,一會兒捏他鼻子,一會兒拽他耳朵。
“別鬧。”寧軒轅抱起厚重的書籍,就要敲秦秋的小腦袋。
秦秋瞇起好看的眉梢,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你舍得打我?”
寧軒轅,“…”
寧軒轅噙起一縷溫和笑容,沒說其他,秦秋生性開朗,古靈精怪,沒她鬧騰,生活倒是過于乏味。
一靜一動,兩兩互補。
挺好!
“按照楊睿老先生的交代,馬上就到目的地。”袁術抽空提醒道。
寧軒轅挺直腰桿,正襟危坐,秦秋則眸光閃動,竟然比寧軒轅還要緊張,雙手攥住剎那,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這趟抵達的目的地,是座名為洋河的小鎮,按地界劃分,其實已經出了燕京管轄范圍。
小鎮人口不多。
貴在民風淳樸,來來往往的住戶,大抵是善良之輩,彼此拉扯,日子過得都很平淡,但充實。
小鎮入口,是間不大不小的百貨超市。
上衣搭配白襯衫,下身則是收腳休閑褲的年輕姑娘,匆匆買了幾分日用品,垂下腦袋,秋風揚起發尾。
“小草,有些日子沒見了?最近忙什么?”
一位迎面走來的淳樸婦人,似乎和年輕女子關系不錯,于是笑著打招呼道。
本尊正是陳小草的她,泛起甜甜笑容,禮貌回復道,“做一些針線活,云大娘最近身體不好,我多忙忙。”
因為耽擱了時間。
與婦人簡單閑聊幾句的陳小草,想著趕緊回家,一腳邁出,忽然呆滯,等她錯愕的轉過頭,耳畔似乎有個名字在回蕩,寧軒轅!
“哥哥?”
正坐在百貨超市,觀看新聞的店主,訝異的看向陳小草,“你喊誰?”
陳小草指了指電視畫面,“哥哥的名字,寧,軒,轅。”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這位名為王大富的店主,撐著柜臺,起先呆若木雞,等反應過來,半開玩笑半正經道,“小草,你這幾天不見,腦袋咋不正常?”
陳小草緊咬下唇,似乎連自己都茫然起來。
也許?
大概?
是同名同姓的人?
少女失落轉身,就聽王大富的聲音,在背后絮絮叨叨,“總兵統帥寧軒轅,怎么會有個妹妹,在洋河鎮?搞笑。”
陳小草一步一回頭,神情恍惚。
等回到暫住的家,瞧見不斷咳嗽的云大娘,連忙放下手中的日用品,幫這位大娘拍拍后背。
小鎮百貨超市,臨時區分的停車帶。
來了一輛車。
王大富嗑著瓜子,輕描淡寫撇了眼,店里還有鎮子的小青年,尋常階段沒事,就喜歡扎堆聊天。
“我,我剛聽小草說,寧軒轅是她哥哥?哈哈。”
王大富揚落手中瓜子殼,再輕描淡寫掃了眼,店外的黑色商務車。
剎那間,哄堂大笑在耳畔漸行漸遠,就感覺腦袋一陣發麻的王大富,蹭得站起,四肢僵硬,猶如瞧見大恐怖。
“大富哥,小草真這么說的?”
“她哥哥如果叫寧軒轅?那我爸爸,說不定也叫寧軒轅,有個總兵統帥當爸爸,我不虧,哈哈。”
慢條斯理燃起一支煙的寧軒轅,耳力不錯,先是朝王大富善意的點點頭,旋即主動問道,“請問,你們口中提及的小草,如今住在哪兒?”
王大富,“…”
一群嘰嘰喳喳的青年,從柜臺探過腦袋,然后,是長久的死寂和木然。
“小草剛在這里買過東西,你往前走三家,再拐個彎,就到了。”王大富戰戰兢兢指示道。
寧軒轅道了聲謝謝,邁過幾步,又臨時駐足,回過頭,再次沖王大富幾人笑道,“我真的是她哥哥。”
王大富,“…”
人間的秋風,拂起大袍衣擺。
縱然官方公布帥服的時候,已經見過,但,第一次近距離,觀摩這套布滿紫金大線,以及九爪蒼龍的戎裝,依舊令人心膽齊跳。
一道又一道身影,沿邊駐足,等琢磨出,這位年輕男兒的顯赫身份,除了云里霧里,更多的是振奮。
從草根崛起,戎馬整十一年,最終當世封帥!
看似是一個人的榮耀,其實給了無數沒有家世,沒有背景的后代人杰,一份信心,一份信仰,又或者說榜樣!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哥哥,等我走出大山,希望你那時候,已經名動天下。’
‘這樣的話,無論我在哪,只要能聽見你的名字就好,那種感覺,應該就像親人在身邊。’
君子一諾,駟馬難追!
兩手負后,走在最前的寧軒轅,其實一眼就看見了,那道躬著身,忙前忙后的年輕背影,似曾相識。
“云大娘,我去忙針線活了,你多坐坐。”
渾然不知的陳小草,露出一縷笑容。
然后,轉身剎那。
原地愣住。
秋風還在,當年在河畔光起腳丫子,唱著‘青青河邊草,悠悠天不老’的小姑娘,也還在。
“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