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 魚躍龍門(上)
也不怪蕭安寧驚訝。
她從小就聽父親母親說過，這片天地因為格外強大，空氣中四處都彌補著無窮元氣，組結成網。
到了五階之時才可以破開大網，方才可以內氣顯形，或是找到自己的屬性，或者改變天象掌握超凡。
比起他方位面來，想要突破這一步顯得更為艱難一些。
但正因為如此，只要是在這個世界之中取得突破，根基就會渾厚，有著更遠大前景。
當然，這也只是說說而已。
因為有著位面旅游的機會，平常人等一般情況下都是會選擇一個比較容易的位面打破空間。
等有了經驗，再回到本世界把修為和體魄提升至四階頂端，一舉突破五階，達成領域。
這才是正途。
就連項驚云、秦暮雨等天之驕子，也是如此打算。
從未有人想過會在元氣壓迫之下，強行打破空間元氣封鎖。
破而能立。
如果蘇辰可以做到，那只要他的真氣修為、肉身達標，立即就可以步入五階。
不但當場獲得劍域，而且是強五階的領域，天生根基就比人要強一些。
蕭安寧聽父親說過，一個世界越是完美強大，突破每一步所獲得的好處就越大。
據小姑娘所知，這方世界唯有自家父親一人是這種方式突破的。
就連母親蕭冰，雖然有著父親提供的無量資源，也是進入另一個神道仙靈世界多年經營方才成功。
其中差別很大。
如今，整個天下只要提起方信之名，誰不膽戰心驚？
蕭冰之名卻少有人說起。
“不可能的，其中難度太大了，云天也只是病急亂求醫罷了，他的方法沒錯，只要打破空間，就可以對付姚喜樂的陰陽鬼步，但這又怎會是四階境界可以做得到的？”
那個身影若隱若顯，不知疲倦的一劍又一劍劈向虛無，同時，被一股極強反震，震得身上肌膚也微微裂開，一縷縷鮮紅血絲，布滿整個潔白晶瑩的肌膚。
蕭安寧眼睛微微濕潤，就如看到了傳說中追日的夸父，填海的精衛。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不智，也是悲壯。
“哎！”
小姑娘心里涌起一陣憐惜，暗暗嘆息一聲，伸手舉起，就想著開口招呼勸說。
剛剛舉步，就見到人影停了下來。
耳邊響起一聲嘀咕：“用心不用意，用意不用力…是在有意無意之間，我明白了。”
聲音里透著無窮欣喜與豁然開朗。
她微微一愣，還沒想明白話里意思，就見到遠處蘇辰狂亂揮劍的身形停了下來，身上鼓囊囊的肌肉全部變得平滑順伏，氣質陡然一變。
再不是先前的豪雄狂猛，而是變得飄逸灑脫。
一劍揮出。
輕飄飄的斬向空際。
沒有風，也沒有無窮劍光，只有平平凡凡的一劍。
但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劍，蕭安寧的眼神怎么也移不開。
只覺得劍鋒那絲青色是如此奪目。
劃過的軌跡，似遵循著某種自然而然的軌跡，就如清風拂過湖面，天空云卷云舒。
“崩…”
就如銀絲崩裂發出清脆錚鳴。
劍勢升到最高點，陡然停頓下劈…
蕭安寧身子一顫，連忙捂住小嘴。
她驚訝的發現，隨著這一劍揮落下來，那張無邊綿密的細白虛幻巨網，突然間就裂開無數條道縫隙。
龐大的元氣波動向著四面八方傳遞，一條條裂紋如老樹枝杈向四方蔓延。
而那揮過的長劍前方，更是多出了一道黑漆漆的的口子，隱約能看到里面罡風怒號，雷鳴閃電。
波動蔓延極快，蕭安寧甚至能聽到空間如同玻璃一般嘎吱做響，似乎下一刻就要轟然爆開。
她感覺身邊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息，發自內心的預警，讓人忍不住就要踉蹌后退。
心里震驚至極，小丫頭臉上神色十分精彩，有驚嘆，有不信，嘴里忍不住輕叫一聲。
“誰？”
蘇辰長長喘了一口氣，眼神一厲。
剛剛這一刻，他全副心思都沉浸在了劍術之中，早就斷絕了四方感知。
“不是說了，我專心練劍，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嗎？”
回頭一看，就見到蕭安寧被嚇得往后一個絆蒜，差點跌翻在地。
她雙手在空中劃拉著，好不容易才站穩，神態極為呆萌。
“是你啊，安寧，你怎么會想起來看我了。”
他知道蕭安寧剛剛的動作是在躲什么。
有那么一刻，連他自己都以為這塊天空要全部崩裂了，緊接著才發現，那一劍劃破空間之后，如蛛網般的裂痕只是一放即收，十分之一秒時間之內仍然變得風平浪盡。
似乎剛剛一切全是幻覺，完全沒有發生過。
蕭安寧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狼狽的樣子被人瞧見，幾步走上前來，嘴里還不時的發出“嘖嘖”聲：“云天，你越來越厲害了，父親說五階之前絕不會有人在虛擬空間之中破掉姚喜樂的鬼步，看來他這次是徹底看走眼了。我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叫你去尋一部陽性心法修練靈魂的，這次不必了。”
“陽性心法？”蘇辰一愣，展顏笑道：“原來姚喜樂的鬼步真的是游走陰陽間隙啊，這么說來他那身體虛化不是并非藏身在空間之中，而是大部分都變成陰性，以陽火之力破其陰軀，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他也明白蕭安寧是來干嘛的了。
“走吧，我攻克了劍術上的一個技術難題，擇日不如撞日，安寧你既然來了，就陪我喝幾杯慶祝一下。”
說完他就捉住小姑娘嫩滑小手，拉著往涼亭走去。
“我媽說了，女孩子不能喝酒的。”
一回生，二回熟，也許被蘇辰拉手偷襲得有些習慣了，蕭安寧這次竟然沒有感覺有什么不妥，只是糾結著喝酒的問題。
蘇辰心里大樂，不動聲色道：“只是喝兩杯又不會醉，蕭阿姨是怕你胡亂跟人喝酒被人占了便宜去，在我這里就不擔心了吧。”
“呸，在你這里才更會擔心呢。”
蕭安寧聽到占便宜幾個字，忙不迭的掙脫小手，沒好氣道，她都差點忘了，這位可是色狼來的。
臉上有些不自然，蕭安寧怒道：“你還不穿上衣裳，光著身子請我喝酒，賣肉嗎？”
“噗…”
她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
有些天沒見，她本以為自己會感覺尷尬，沒想到再次見到，仍然是同樣的感覺，有一種不欺負他兩下不舒服的感覺。
“這里環境很不錯，只你一人居住，外面還有人守著，葛通對你蠻重視的吧？”
“哪里？只不過是筆交易，談不上重視。“
看著蘇辰換了衣服拿了酒和小菜過來，蕭安寧頗為興奮的打量著四周景色。
似乎對剛剛的那一劍已經忘記了，只是心里仍然殘留著震驚。
蘇辰也不提起。
修練的事情是很私人的，見到了也不必隱瞞，但有些領悟卻無需說得太過詳盡。
兩人舉杯，說了一些學院的事情，蕭安寧臉上就有些泛紅，顯然平日里很少喝酒。
她東看看西看看，忽然道：“云天，你說我要不要也參加學院里新位面開拓，再這么下去，感覺就要被你超過我了。”
說著，就忐忑的看向蘇辰。
“呵…”
蘇辰笑了起來，什么叫快要超過了，我早就超過你了好不？
不過，他知道這是小姑娘嘴硬好強，自然不會煞風景的討論這個風景。
“我這么一點微末劍法，可是差著蕭大小姐老鼻子遠呢，說超過還早。”
蕭安寧純真眼神看過來，眼神探究著，看他是不是說假話。
蘇辰有些撐不住，忙認真說道：“安寧你還真的不用去新位面開拓，這種歷練向來就有些危險，第一次進去得穩一點好，不是說你會跟家人在暑期進行位面旅游嗎？怎么突然…”
“我只是隨便問問，跟父親早就約好了的，既然那么危險，云天你可得小心。”
小姑娘微微低下頭，眼光游移，不再談這個話題，又聊起了比賽的事情。
兩人說了一會話，看看天色將晚，蘇辰就把她送出府外。
看著她有些失落的身影，低聲說道：“安寧，等我強一些，能在位面之中自保，到時候邀請你一起旅游。”
“真的！”
小姑娘轉頭驚喜問道。
眉眼中煥發的神彩讓人心驚膽顫。
蘇辰笑笑點頭：“快回去吧，天晚了，等會蕭阿姨就會找來異才堂，說不定會把心園拆掉。”
“我媽最好了，她才不會做這事。”
蕭安寧莞爾，心里想著，倒是父親會做出這種事情，不知云天是不是擔心這一點，才不想讓我一起去新位面。”
心里轉著不為人知的念頭，蕭安寧揮手離開。
四月二十五，大風，有雨。
天空灰暗陰沉，四處水汽彌漫，讓人的心頭也跟著粘乎乎濕。
可是，大多數人的心里都很是火熱。
因為今天就是帝國“誰與爭鋒”武道決賽的大日子。
鬼步姚喜樂和無雙劍左云天將要一決雌雄。
勝者被封國士，成為貴族，獲得封地，擁有私軍…
從此一步登天，前程遠大。
敗者不說一無所獲，也仍然是泯然眾人，只是被人口頭上贊嘆幾句。
該是怎么樣的生活，還是怎么樣的生活，最多在帝國謀取一個官位，看人臉色行事。
其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什么叫魚躍龍門，這就是。
每一屆的武道賽就有這么一個機會，贏者化龍，敗者為蟲。
所有民眾都關心這最后一刻，就如關心自身命運。
這是寄托了自己的向往。
無論是再卑微的百姓，也渴望著有朝一日能改變命運，從此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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