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跑了?”盧道陵掌門剛坐下去,聞訊猛地站起來,牽動內傷,忍不住張口又噴出一口鮮血,顫抖的手指點著長老,憤恨的說道:“你…你教出來的好孫子,這是要害死我們整個青城派呀。”
“撲通”一聲,長老雙膝跪地,大聲道:“掌門息怒,我這就去把這個逆子抓回來,他要是敢拒捕,我非親手殺了他不可。”
盧道陵掌門深吸口氣:“起來把,你一個人怕是連元洪的影子都找不到,傳令下去,所有青城弟子全部出動,務必把元洪緝拿歸案,他要是敢反抗,立殺無赦。”
“是!”
眾多青城弟子轟然應諾,就要動身去抓人。這時候,盧道陵再次喝道:“等一下!”
在青城弟子的注視下,盧道陵沉聲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不少人和元洪關系密切,私交甚密。但是,這件事關系到我們青城派的存亡,任何人都不得包庇。誰要是放走了元洪,誰就是青城派的罪人。”
“為了青城派的傳承,我在這里懇請各位,不要罔顧私情,而把宗門置于絕地。孰輕孰重,我想你們心里都清楚。”盧道陵停頓片刻,擺擺手道,“去吧,為了宗門的延續,把元洪這個逆子給我抓回來。”
“是!”全體青城弟子發出一聲整齊的呼喊,分頭跑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盧道陵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演武場上,失魂落魄的坐下去…
梵山腳下,楚凡把果基伯約和詩瑪兩人放下來,在兩人身上拍了兩下,很快,兩人就睜開眼睛,蘇醒過來。
“哥,我們到家了。”慕容晴開心的笑道。
到家了?果基伯約瞪大眼睛四處張望,頓時吃了一驚。雖然是晚上,可他對周圍的環境太熟悉了,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摸到家去。可是,自己明明在青城派,去的時候坐車還用了好幾個小時,怎么一下子就回來了?
“別想了,趕緊回家吧,你爸媽在家指不定急成什么樣呢。”楚凡催道。
一提起這個,果基伯約頓時面色一懔,顧不得問那么多了,甩開大步,朝著村寨跑了過去。在他身后,慕容晴拉著詩瑪,同樣步履輕盈,走得飛快,楚凡落在最后,閑庭信步,看上去走得很慢,卻一點也沒落下。
很快,幾人就到了村口,沒走幾步,從暗處就蹦出兩個人來,厲喝道:“站住,什么人?”
“是我,果基伯約。”
“啊?”兩人大吃一驚,連忙跑到跟前,借著月光仔細看了看,頓時驚喜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回來了?詩瑪呢?”
“我在這兒。”詩瑪和慕容晴隨后走了過來。
伯聞大喜,連忙催道:“快,快回去報告族長,就說伯約和詩瑪回來了。”
他的同伴二話不說,轉身就朝著村寨里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伯約和詩瑪回來了…”
都是從小玩到大的伙伴,還是同宗,此時相見,果基伯約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上前和伯聞緊緊抱了一下,相互拍打后背。伯聞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喂,你倆大男人有完沒完?趕緊走啦。”慕容晴不滿的嬌喝一聲。
這時候,伯聞才看見慕容晴,頓時驚呼道:“晴兒?你…你什么回來的?”
“哼,不告訴你。”
當他看到慕容晴身邊的楚凡,頓時臉色大變,怒道:“他是誰?”
“要你管?”慕容晴瞪了伯聞一眼,挽著楚凡的胳膊,笑靨如花的說道,“凡哥,我們走。”
不等伯聞開口,果基伯約急忙把他拉住,等楚凡兩人走遠,他才面色凝重的說道:“不要招惹他,這個人極度危險,要不是他,我和詩瑪可能就回不來了。”
詩瑪在一旁連連點頭:“就是他一個人,把我和伯約從青城派中救出來的,那么多人,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和他交手。”
伯約伸出手:“你看,我的手腕都快被繩子勒斷了,可人家只是一揮手,我身上的傷就全好了,連個疤痕都沒有留下。”
“我的也是。”詩瑪挽起衣袖,皓腕如雪,哪有一點傷痕?
伯約繼續道:“我們被帶走的時候,先乘坐直升機,又坐車、翻山越嶺,走了好幾個小時才到,可回來的時候,我感覺只是打個盹,就到家了。”
“伯約,他和晴兒,會不會是…”
“別說了,趕緊回去吧。”果基伯約打斷詩瑪的話,快步朝村寨走去。
當他們幾個進了村寨,村子里的人幾乎都是衣衫不整的跑出來。一個貌似有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頭上纏著灰色布帶,跑在最前面,遠遠的,慕容晴就驚喜的擺手叫道:“阿爹,我把哥哥帶回來了。”
“晴兒?”祾釗吃驚道,“你怎么這么晚回來…他是誰?”
還不等慕容晴解釋,伯約幾人快步走了過來,伯約搶著說道:“阿爹,這位是阿妹帶來的朋友,就是他,救了我和詩瑪。要是他們再晚去一步,我和詩瑪怕是再也見不到您了。”
“伯父你好,我叫楚凡,是…晴兒的男朋友。”楚凡看了慕容晴一眼,見她眼中滿是幸福,不禁微微一笑,說道,“伯約大哥被抓,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所以,你們不用跟我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哎呀,你看看人家晴兒找的男朋友,要模樣有模樣,要氣度有氣度,關鍵是還有本事,全村人都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伯約和詩瑪被帶走,可人家單槍匹馬的,竟然把人給帶回來了。
可真有本事啊!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都對著楚凡指指點點,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祾釗心里有再多的疑問,也問不出口啊。正要叫人回家的時候,人群外有人叫道:“族長來了。”
人群分開,一個留著山羊胡,身材枯瘦、拄著拐杖的白發老人走了過來,見到他,慕容晴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嬌憨的笑道:“族長爺爺,這么晚了,您怎么也起來了?”
“寨子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我能睡著覺嗎?咳咳!”老人咳嗽兩聲,問道,“我聽說,你帶回一個小青年?就是他,救回了你哥和詩瑪?”
慕容晴連忙對楚凡招招手:“快來見過族長爺爺。”
“族長爺爺您好,我叫楚凡,是晴兒的男朋友。”楚凡不吭不卑的打個招呼。
老族長上下打量他幾眼,點點頭道:“是個好小伙子,是彝族人嗎?”
慕容晴的臉色大變,想要阻止,卻已經晚了。
“不是,我是漢人。”楚凡如實說的。
老族長看了眼身邊面色蒼白的慕容晴,問道:“丫頭,咱們彝族人的規矩,你不會都忘了吧?”
“沒忘,可是…”
“沒忘就好,你把第三十二條背給我聽。”
慕容晴咬著嘴唇,顯得很為難,楚凡終于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側頭問身旁的伯聞:“大哥,這什么情況?”
“看著你就知道了。”伯聞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
楚凡瞥了他一眼,第一感覺就是,這小子也喜歡慕容晴,否則,不會對自己這么冷淡,愛搭不惜理的。
等了半晌,老族長一頓拐杖,喝道:“念!”
“族規第三十二條,禁止異族通婚,如有違背,重罰。”慕容晴顫聲說道。
“丫頭,知道異族通婚是什么后果嗎?”族長沉聲的問道。
慕容晴搖搖頭,一言不發。她只知道族規很嚴厲,但這個重罰到底是什么概念,她還真不清楚,因為自大她懂事以來,就從沒經歷過。
老族長沉聲道:“祾釗,你來告訴你閨女,異族通婚是什么后果。”
祾釗深吸口氣,沉聲道:“二十多年前,族內的女孩春花,喜歡上一個外來男子,連夜和他私奔了。結果,第二天就被抓住,帶了回來。”
“按照族規,春花或外來男子要脫光了衣服,在針板上滾過去,以示忠貞。針板長三米,只要兩人接替,還是有機會滾過去的,只要通過考驗,就可以赦免他們的罪,并承認他們的關系。”
“可那外來男子當場就嚇得癱倒在地,死活也不愿意滾針板。春花很絕望,但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接受考驗。”
“結果呢?”慕容晴忍不住問道。
祾釗嘆息一聲:“結果,春花只滾到一半,就已經遍體鱗傷,鮮血在針板下匯聚成河,還沒等我們把她抬下來,她就瞪大眼睛,含恨而死。”
“那,那個外來男人呢?”
“他害死了春花,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他。”祾釗冷哼道,“被我們打斷了雙腿,扔進后山,任其自生自滅了。”
慕容晴徹骨生寒,后山多野狼,那外來人被打斷雙腿,哪有活下來的希望?原本可以幸福生活的一對情侶,竟然因為一條族規,而雙雙斃命。
太慘了!難道,我也要和春花一樣,在針板上滾一圈,以示忠貞嗎?還有,楚凡會不會像那個外來男子那樣,臨陣退縮,眼睜睜的看著我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