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活著
“破軍，帶上大巫師，在面前開路。”楚凡吩咐一聲。
龍魂劍中突然竄出一條黑龍，黑龍在空中耀武揚威的盤旋幾周，飛速落下，‘砰’的一聲，飛沙走石，卷起漫天塵沙。當塵煙散盡，黑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色剛毅的黑袍青年。
黑龍——破軍！
龍族是妖獸中的王者，區區幾條毒蛇，破軍咳嗽一聲都能把它們嚇死，哪還敢過來招惹？有他在，可比什么雄黃粉要管用多了。
至于鄔龍幾人，在破軍冷厲的目光掃來的時候，嚇得媽呀一聲，扭頭就跑，就剩下鄔龍一個人了。
“你膽子不小啊。”鄔龍冷冷一笑，露出一口慘白的利齒，“不怕我吃了你嗎？我可比那什么鬼蛟兇多了，它吃人，我也不挑食。”
鄔龍差點哭出來，要不是腿肚子抽筋，你以為我不跑啊？
楚凡皺了皺眉：“少廢話了，趕緊走。”
“哈哈哈哈，逗你玩兒呢。”破軍拍了拍鄔龍的肩膀，大笑著拎起大巫師的一條腿，拖著他朝前走去。
這一路，再沒有任何阻礙，幾人很快就來到蛇谷中心的一個地窟跟前。說是地窟，其實就像一口井似的，直徑大約有兩米左右，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里面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好像死魚和腐尸摻和到一塊了似的，那股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這就是你說的蛇窟？”楚凡掩住口鼻，皺眉問道。
鄔龍連連點頭：“沒，沒錯，這就是蛇窟。因為里面生活著各種毒蛇，大巫師還經常讓人把各種動物或犯錯的人扔進去喂養毒蛇，所以會有這種腥膻、腐臭的味道。”
“人在這里還能活？熏都被熏死了。”
鄔龍急道：“真的，宋昱真的還活著，我們鳳凰寨的人經常能聽到里面有低沉的樂器聲傳出來，偶爾還能聽到一個男人在吟詩、唱歌。這里除了宋昱之外，還能有誰？”
“是…是…”唐蓮焦急的抓住女兒唐菲菲的手，指著地窟，焦急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可她說話太費勁了，只能發出一個是字，宋昱的名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媽，你別著急，我這就下去，接爸爸上來。”唐菲菲擦去母親臉頰上的淚水，就要過去，卻被楚凡攔住，“你還是留在上面陪阿姨吧，這種臟活兒累活兒，交給我就好了。”
唐菲菲感動的抱住楚凡，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你小心點。”
“放心吧，一個小小的蛇窟，還能難住我？”楚凡轉身對破軍招招手，“兄弟，你來一下。”
破軍馬上警惕的后退兩步：“少來，我才不下去呢。”
“沒讓你下去，就是讓你過來幫我看看，這洞有多深。”楚凡蹲在那瞪大眼睛看了又看，心里還想著，等破軍過來，就一腳把他踹下去。
哼哼，當寵物就該有寵物的覺悟。
楚凡正想著呢，破軍真過來了，卻在楚凡還沒站起來之前，一腳踹他屁股上，楚凡叫罵著大頭朝下扎了進去。
“破軍，你個混蛋黑龍，敢陰我，等老子上去非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不可…誒喲，麻痹的，敢咬我屁股？”
破軍蹲在蛇窟跟前，樂得跟一朵花似的：“老兄，就你肚子里的那點花花腸子，還想坑我？下輩子吧…靠！”
破軍正美呢，冷不防屁股也被人踹了一腳，他緊隨其后的也栽了下去。
紫煙拍拍手，哼道：“坑的就是你。”
“誰，死丫頭，你給我等著…”破軍在里面破口大罵，紫煙抓起兩塊石頭就扔了下去，罵上頓止。
碰上這種彪悍的小妞兒，惹不起呀！
蛇窟底部，出乎楚凡的意料，竟然如同大肚瓶一般，很是寬敞，高度有五六米，可直徑卻有十幾米。原本，底部鋪滿了密密麻麻的毒蛇，楚凡掉下去的時候，屁股上還被毒蛇咬了一口，可在破軍掉下來之后，所有的毒蛇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霎時間逃得一干二凈，一條都沒有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一個人冒險的。”楚凡大笑著摟住破軍的肩膀，卻被破軍毫不客氣的把手甩開，沒好氣道，“少自戀了，要不是你女人踹我，我會下來陪你？”
“活該！”
“靠，信不信我現在就上去？”
“別介，我怕你行了吧？”楚凡趕忙拉住破軍，笑道，“這地方還得靠你，走吧，咱哥倆早去早回。”
“認識你，我是倒八輩子血霉了。”破軍氣呼呼的朝洞內走去。
這蛇窟的一側，還有一條深邃的山洞，如果宋昱還活著，一定在這山洞深處。楚凡兩人走了沒多遠，就聽里面隱約有低沉的樂器聲傳來，吹奏的竟然是一首老曲子——春光美。
“我們在回憶，回憶那冬天，在冬天的山頂，露出春的生機。我們的故事，說著那春天，在春天的好時光，留在我們心里…”
不知道是什么樂器，但曲調低沉、悲傷，聽得人心里酸酸的，想哭。
楚凡加快腳步，循著聲音找了過去，很快就來到山洞的盡頭，就見一個身披蛇皮，虬結長發遮住臉的男子，坐在一塊青石板上，手里拿著一根白慘慘的骨棒，像笛子一樣，正低著頭，賣力的吹著。
“宋昱大叔！”楚凡激動的上前兩步，“我來救你了。”
“別過來！”宋昱突然別過頭去，“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宋昱，宋昱早就死了。”
“那你是誰？”
“我？我…我自己都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
破軍忽然湊到楚凡耳邊，低聲道：“他的腿沒有了。”
楚凡的瞳孔收縮，宋昱坐在那，身下空蕩蕩的，哪有腿呀？
“大叔，你的腿呢？”
“腿？早就沒了。”宋昱緩緩轉過身來，撩起遮住臉的長發，露出一張滿是坑洼、疤瘌的丑惡面孔，差點嚇到楚凡。
宋昱自嘲的說道：“是不是把你也嚇一跳？我現在這幅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怎么見人？終究是要死的人了，還不如給她留個完美的形象呢。”
楚凡松了口氣：“大叔，就因為這點小事兒，你就連妻子、女兒都不見了？”
“女兒？你說我…我還有個女兒？”宋昱激動起來，“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有個女兒？她…她多大了？長得是不是和她母親一樣漂亮？”
“你想知道啊？很簡單，跟我上去，你馬上就能親眼見到她了。”
“不，我不能見，我不能讓她看到我這幅模樣。”宋昱連忙把頭發垂下，把自己的面容遮擋起來。
破軍在一旁說道：“那可是你親生女兒，你真的不想看她一眼？”
宋昱激動起來，他是想看看女兒的，卻又怕自己這幅模樣嚇到她，更怕在女兒心中，留下永遠也無法抹去的丑陋印象。
“大叔，其實這很簡單，用布條把你的臉蒙上，她不就看不到你了？”楚凡在一旁獻策，笑道，“等你見了女兒一眼，就算死了也無憾了，對不對？”
“對，對！”宋昱連忙道，“快，快給我塊布，送我上去看她一眼，就看一眼。”
楚凡伸手把破軍的衣服撕下一截，把破軍給心疼得直蹦，敗家玩意，我這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衣服，你咋不撕你自己的衣服呢？
很快，楚凡幫宋昱把臉蒙上，并把他背在身后，原路返回。在回去的路上得知，宋昱這雙腿，在當年被扔下來的時候，就摔斷了。
然后，斷腿又被毒蛇給咬了，中了劇毒，他為了活下去，硬是用石頭把腿砸斷了，并用斷腿開路，爬到了最里面。
這里，是蛇的溫床，墻壁的縫隙里到處都是蛇蛋，所以，他不缺食物；而這些裂縫有不少直通外面，所以，才能保持洞內的空氣流動，雖然依舊污濁了些，卻能保證他的呼吸暢通。
每逢下雨，就會有雨水從縫隙處流進來，為了蓄水，他在下方挖了個淺坑，可這里毒蛇太多，雨水染上了蛇涎，他就跟著中了毒。
開始的時候，他的臉上長出一個個膿包，膿包破裂之后，臉上的肉也腐爛了，最后雖然撐過來，可他的臉也徹底毀了。
但不管怎么說，他還是挺了過來，這份頑強的毅力，讓楚凡都有些敬佩了。換成一般人，寧肯自殺，也不愿意在這種地方茍延殘喘的活著。
楚凡知道，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是唐蓮，如果唐蓮和他一樣，被扔進蛇窟，可能兩人早就雙雙殉情自殺了。
“嗖！”楚凡背著宋昱，從洞底竄了上來，在見到他背上的宋昱時，唐蓮第一個忍不住撲過來，可她還沒等靠近，就被緊隨其后上來的破軍攔住。
“別過去，他身上都是劇毒，碰上會死的。”破軍沉聲說道。
楚凡把破軍放在地上，把唐菲菲拉到他面前，說道：“看見了吧？這就是你女兒，她叫唐菲菲，是我老婆。嘿嘿，你女婿我是不是很帥？”
“爸！”唐菲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雖然，她還不知道父親的臉被毀了，可她能看到他的腿，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