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崖州,轉而向西,周鳴一行人,進入了洪州。
洪州,洪水之州,意為此州多水,容易泛濫成災之意。
之所以如此,是周鳴在世界地圖上看到,大周境內,水量充沛的中江與南江,兩條大河的中部流域,在洪州匯聚出了一片廣大澤域,形成了一個面積達10萬平方公里的調蓄湖泊,具有強大的蓄洪能力。
此湖,名曰:云夢湖。
相傳此湖乃是東海龍王三太子敖曲的就封之地,掌管十萬水族與百萬蝦兵蟹將,實力強大,驕傲自滿的敖曲,召集工匠,在大湖湖底,修建了一周長百里的龍庭城,又打造了一百丈高的黃金龍座,公開逾制,自封“水龍王”,要統領江河湖泊里的所有水族,欲與四海龍王分庭抗禮,也不尊從東海龍王號令,自立了一新的澤國,名曰:云夢國。
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自然引來了四大海龍王的聯合征討,一場驚天動地、濁浪滔天、死傷無數蝦兵蟹將的大戰后,敖曲戰敗,龍首被斬于斷龍臺,龍軀被棄于困龍潭,龍爪被棄于五爪溪,龍尾則棄于龍尾山…這幾個地方,都成為云夢湖四周,最為形勝險要之地,也被看做敖曲敢于挑戰四海、雖敗猶榮的象征。
為紀念敖曲,云夢湖這個作為眾湖之首的名字,一直延續了下來。
周鳴也在世界地圖上看到,這個形如子宮中幼兒胎盤狀的云夢湖,湖盆周長兩千多公里,泛舟而過,從最南端,至最北端,最短都有千里的水程,所以,用“千里煙波”來形容云夢湖,一點也不夸張。
坐上航速較慢的大客船,這一千多里的水程,要航行七日。
不止如此,湖面廣闊的云夢湖,風浪較大的情況下,有“浪比海高”之說,不少涌流區域,兇險異常,加之密布的暗礁,只有資歷最老的船家,才能在這片毫無參照物的湖面上,找到那條最安全的航線。
“嘔”
“嘔”
上船后不到一天,楚靖凌就嘔吐不止(沒懷孕,周鳴一直很注意安全),暈船到吃什么吐什么,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周鳴看了心急如焚,苦思對策。
他也沒想到,自稱坐過很多次船,會游泳,不會暈船的楚靖凌,遇到稍微大點的場面,就吐成這個樣子。
這時的他再叫船家把已離岸百里的大船開回去是不可能了,而且船上還有300多位其他乘客,他們也不會答應,因為一個人,而耽誤所有人的行程。
用了各種辦法都不奏效,看到放在船艙角落的那把“焦尾琴”,一個辦法,突然計上周鳴心頭:
“人之所以暈車暈船,是因為人耳蝸里前庭主司,對正常運動太過敏感所致,只要屏蔽前庭主司對運動的感知,不就能達到阻止暈船的效果了么?”
而焦尾琴,彈奏出的獨特琴音,有讓人失去感官,進入幻境的功能,甚至忘記自己身處何地,正在干什么?
當然,只有少數最頂級的琴師,才能達到這種夸張效果。
這難不倒周鳴。
把癱軟無力的楚靖凌從床榻抱起,扶著她半坐于床頭,在她的一陣難受干嘔中。
“蹭吟”
當當當,叮叮叮…
《鳳求凰》,只聽一遍,就將這首琴曲背了下來的周鳴,不僅彈奏的手法更好,不少經過他修改后的地方,也能讓人進入一種更高層次的意境。
“郎君,我剛剛好像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頭一點都不暈了。”
一曲《鳳求凰》奏完,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的楚靖凌,一臉驚訝地看著他道。
周鳴點了點頭,有效果就好,對她道:“我再彈奏幾首琴曲給你,讓你更舒服一些。”
“嗯,謝郎君。”
楚靖凌嚶嚀一聲,看著愛郎撫琴,眼里的情意,快要化作一江春水。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享受到一天三次、每次半個時辰的琴音治療后,楚靖凌的暈船之癥,得到了極大緩解,臉色恢復平常,也沒有再吐過一次。
與此同時,周鳴奏琴的過程中,那穿透力極強的獨特琴音,不可避免地,被船上的其他乘客聽見,隨即深陷其中,沒有人說勿要再制造噪音,而是到了每天那幾個點,整艘船都忽然變得極為安靜,連老鼠磨牙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只有滾滾波濤聲中,那道清脆悠揚的琴聲。
這一日,耳朵貼著艙壁,聽完琴音后,八九位方巾華服的乘客,終于按捺不住拜訪一番的心情,敲響了那道傳出琴音的船艙艙門。
開門后,周鳴和他們作了一番交談,才知道,這幾位,都是洪州境內頗有才名的青年俊杰,有兩位還是官宦子弟,如長沙郡守章度之子章敬,南陽郡守劉肅之子劉安之,他們相邀結伴出行,游覽云夢澤國,卻不想,遇到了一位琴藝高人,故有意結交一番。
“你便是田子華?名動天下的子華先生?”
“久仰子華先生大名!在下也有幸拜讀過先生的文章,沒想到琴藝之技,也如此高妙,叫人嘆服!”
“子華先生,聽聞你正在游歷天下,許多人苦苦追尋,欲與你同游天下,卻尋你不到,不曾想,傳說中仙跡難尋的子華先生,竟與我等同在一船,哈哈哈!此乃我等生之大幸啊!”
“子華先生,我的手上,有二十余本《子華文集》,你的數百篇文章詩詞,俱被我熟背于心,你的漫畫,我曾出千金求購…子華先生,在下對你極為仰慕!不知可否讓在下加入于你,同游天下如何?”
南陽郡守之子劉安之,眼里閃著崇拜和狂熱道。
這話一出,旁邊的不少青年才俊,也紛紛說道:“子華先生,我也早就想在這天下游歷一番了,帶我一起同游吧!”、“子華先生,讓在下做你的沙僧,幫你挑擔背囊如何?”、“子華先生,我看過你的《登泰山賦》,種種描繪,叫人心馳神往…在下別無他求,唯愿與子華先生,同登一山,各作一賦如何?”
這人的話,引來一片贊同。
“即是作賦,何必攀那險峻高山,何處美景作不得賦?”
站在甲板船頭,越過眾人目光,周鳴袖指不遠處水霧漫天、能見度不足千米的云夢湖面道:“我們何不以這煙波浩渺、似銀河仙境的云夢湖景為題,各作一賦,各抒胸意,各展一番才名呢?”
這個提議,眾人眼前一亮,又目光一掃,云夢湖此時煙波浩渺的風景,果如子華先生所說,像銀河仙境一般,一個個才思泉涌,頓時都在腦中,構建了出了一篇文章雛形。
“拿紙筆來!我要與子華先生各作一賦!比比高低!”
劉安之大喝一聲,長隨們匆匆跑進船艙,捧來了大量筆墨紙硯,還搬來了幾張書桌。
于是,在甲板之上,在數百乘客的熱鬧圍觀之中,眾人埋頭作賦,進行才華比拼。
周鳴的《煙波賦》是最早完成的,文不加點、一蹴而就,不過,他并沒有急著說他寫完了,打斷別人思路,而是靜靜等了半個多時辰,待眾人文賦相繼作完,這才公之于眾,相互傳閱欣賞。
“子華先生的《煙波賦》,文采燦然,如真似幻,流光溢彩,吾,不如也!”
“與《煙波賦》相比,吾所作之《云夢賦》,如美玉比之于泥石,如腐草之螢光,比之于天心之浩月,貽笑大方,不若撕之!”
被《煙波賦》深深震撼、不能自已的劉安之,竟做出所有人都驚訝之事,他竟把自己那篇耗費近一個時辰創作而出,文采其實并不差的《云夢賦》,當場撕成了碎片,拋入滔滔湖水之中。
“安之兄,一篇文賦而已,何至于如此啊?”
“安之兄,子華先生名動天下,有‘才高八斗’之稱,我等輸了,實屬正常,當不至于如此啊!”
“安之兄,你為人豪放,性格爽朗,今天怎…”
眾人十分不解,紛紛勸說他道。
“不必多言!”
劉安之揮手一喝,眾人緘默不語,他忽地拱手對著周鳴長施一禮,目光灼灼道:“有子華先生《煙波賦》在此!我等文賦,作的再好又有何用?如美味珍饈前的糟糠,誰會享用?子華先生,能與你同游夢澤,是在下一生都難遇到的幸事,在下欲再作一賦,名曰‘與子華同游夢澤記’,此乃敘事之賦,不知子華先生,可同意在下敘述此事,抒發胸中敬意?”
“可!”
周鳴點了點頭,揮手致意。
征得同意后,思如泉涌、感慨萬千的劉安之,只用片刻時間,就文不加點、一蹴而就般,寫出了一篇千余字的《與子華同游夢澤記》。
這篇游記,因其敘事精彩、感情真摯、名言佳句不斷,引來一片喝彩,甚至有人斷言:此游記,必與《煙波賦》一般,千古流傳。
看氛圍如此之熱烈,豪興大發的周鳴,也叫人取來“焦尾琴”,端坐于船頭,彈奏了一曲又一曲讓人深醉其中的琴曲,等琴音驟止,眾人極不情愿地,從夢境中醒來時,駭然地發現,大船四周,竟被無數魚類包圍,這些魚類,密密麻麻,隨船跟進,砰砰撞擊船體…于是,通過數百乘客之口:“子華奏琴,云夢魚驚”的傳說,開始在云夢 …部分內容隱藏,請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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