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節-看車
之所以能夠找到可以發賣的步兵戰車，主要因為軍改，駐軍又要搬家，一些破爛貨帶著嫌麻煩，就算是帶走了也要換代，于是打算隨包賣了，包括幾輛已經使用時間并不短的步兵戰車。
向社會上賣軍備的例子常有，像戰斗機，艦艇之類的，拆除掉核心部件，基本上就是一個等比例的全真模型，這些東西還挺搶手。
湖西市少年宮曾經就有一架殲5戰斗機和一艘魚雷艇，地道的真貨，當時秒殺了無數小朋友，后來不知道被哪個缺德鬼拖了去賣廢鐵。
這倆東西放到現在也是一樣受歡迎，畢竟比模型和玩具高大上多了。
沿著錢塘江邊開了一個多小時，父子二人抵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以快反為作戰目標的團級單位，放在一個省會城市旁邊，完全理所當然。
軍隊只有少部分人員輪休的說法，探親假是要審批的，否則也不會有隨軍家屬的說法。
不然一旦到了節假日，軍隊就像公司企業一樣放了羊。
將車停在警戒線外，老李下了車，與門口的哨兵交涉了幾句。
對方回頭打了個電話，看了一眼老李所做的大奔，指示了一下方向，又提醒了一句限制車速后，便揮手放行了，顯然是早就得到過通知，才會放行的如此痛快。
進入這個陸軍步兵團駐地后，里面的設施和布置讓李白很有懷念感，他是從小看這些東西長大的。
幾乎所有的軍營大同小異，多層樓房，集中食堂，大操場，小操場，沙場，禮堂，小樹林，大草地，再加上進入大門后，依托著中央花壇的三岔路分道結構，往往豎立著雕塑，以人物形象居多，是不是和傳統的中小學很相像？
其實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如果光顧著好看，設計的復雜了反而不利于出入和集結，繼續深究分析，其實就是一個最基本的防御陣地結構。
大奔在停車場剛停穩，少校軍官快步走了過來。
通體又黑又亮的奔馳轎跑車停著幾輛軍車的停車場內顯得格外醒目。
年前數天降雨，一直持續到除夕，終于在年初一下午暫時停了一會兒，偶爾飄下幾點細小的雨滴，空氣又潮又冷，停車場上一片積水，倒映出奔馳車的與眾不同。
“是李衛同志嗎？”
看到老李下了車，少校軍官連忙立正敬禮。
“我是李衛！您是？”
老李雖然穿著一身便服，但還是依舊立正回禮。
轉業時，因為是到苦寒之地，他的級別被優待的提了一級，少校變中校，現在又是實權的縣公安局局長，正好和這里的中校團長平起平坐。
雖然他已經是地方上的人，但是軍隊里卻不會在乎。
一日為兵，終身為兵，一輩子都甩不脫的烙印，當兵后悔三年，不當兵后悔一輩子，說的就是這個，更何況天下陸軍一家親。
對方的肩章是少校，估計是團長以下軍銜最高的人，足以顯示對老李的重視。
除非是級別更高的首長，一般平級拜訪，團長并不會親自出面迎接。
“我是薛家城，新年好！”
少校說完后，目光轉移向從駕駛座上下來的李白。
“他是我兒子，李白，是個醫生。”
老李順便做了個介紹，不是軍隊里的人，就不用敬禮了。
“你好，你好，新年快樂！”
對于社會上的人，薛少校顯得更加熟絡的多，和李白握起了手。
“錢團長在嗎？”
李衛直入主題。
雖然最后審批需要東部軍區點頭，但還是要錢團長起這個頭才行。
“在，正等著您呢！請跟我來！”
薛少校當即在前面領路。
他們三人前腳剛走，有幾個戰士路過停車場，被停在軍車中間的黑色大奔給吸引了目光，猛然停下腳步，不住的上下打量。
“大奔？有這款的嗎？”
“沒見過啊？會不會是新出的？這造型，太有個性了！”
既擁有奔馳原有的端莊穩重，又富有爆發力的運動感，這輛設計獨特的轎跑車在軍車當中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去借臺照相機，趕緊拍下來，讓老頭子也給我買一輛去。”
“種草了種草了，可惜我去年已經買了一輛布加迪，家里沒有多余的車位，再買車的話，老爹會打死我的。”
“大概要兩三百萬吧？買不起，買不起，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是啊！”
“當然…是！”
“當然是好兄弟，杠杠的！”
“那么，你們誰要是買了這車，能不能借我過過手癮？”
“去去，其他東西都沒問題，唯老婆與車恕不外借！”
“就是，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的車！”
特么老鐵友盡！
錢團長專門抽了年初一的下午時間，接待遠道而來的回馬縣公安局局長李衛同志。
在李衛父子二人來之前，坐了一上午辦公室的他，打了一上午的拜年電話，又接了一上午的拜年電話。
這會兒正好，手機設成靜音，接待一下客人，讓自己有些干燥沙啞的喉嚨稍稍休息休息。
敲門聲響。
“報告！”
“請進！”
薛少校帶著李衛和李白兩父子走進了團長辦公室。
“團長，這位是李衛同志，邊上這位是李衛同志的兒子李白，這位是我們的團長，錢少文同志。”
帶著父子倆進入辦公室后，薛少霞直接為雙方做介紹。
“你好，你好，兩位好，都請坐。”
從辦公桌后面起身的錢團長熱情招呼著李衛父子二人，并親手為他倆倒上茶水。
“李白同志，要不我帶你去外面轉轉？”
因為接下來談的東西不是普通人可以聽的，薛少校主動替李白找了個借口，一邊帶著他在軍營里轉轉，就當做是游玩，一邊也能夠避開李衛與團長要談的軍事機密。
畢竟團里要退下來的步兵戰車并不是一層空殼子，除了通訊系統要拆除以外，其他的都將一并保留下來，這些談話內容并不適合普通人聽。
李白當然知道對方的話不只是客氣，還有為了避嫌，于是說道：“好的，能先帶我去看看那幾輛步兵戰車嗎？”
薛少校一愣，隨即微笑著點點頭，說道：“當然沒有問題！”
如果只是看看摸摸，哪怕駕駛著開上一圈也沒什么關系。
反向測繪這種技術根本不是靠普通接觸就能實現的，軍事裝備展銷會上還不是讓人隨便亂摸。
“小白，你們先去轉一圈，等談好了我再打電話叫你！”
老李自然理解薛少校的用意，主動加了一句。
當兒子跟著薛少校離開辦公室后，老李和錢團長互相甩了一支煙，就著一只煙灰缸，開始直入主題，不過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拉關系客套人情。
你在哪兒當兵啊？
當了幾年啊？
啥兵種啊？
老領導是誰？
有啥狗屁倒灶的破事兒說來聽聽。
雙方之間有熟人能夠搭上線的，這就妥了，是自己人，這一點很重要。
人情這種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但是能量比金錢還大。
每當遇到模棱兩可的事情時，可辦與可不辦之間，人情的作用就能發揮出來。
有時候就是輕描淡寫一句話的事情，可以在關鍵時刻助決定性的一臂之力，也可以卡得你七竅生煙，偏偏又拿對方無可奈何。
規則制度就寫在那里，但執行的卻是人，彈性尺度掌握在人手中，人情關系可以決定的緊一點還是松一點。
看你不順眼，給小鞋穿是很正常的事情，沒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老李的戰友雖然給牽了線，但是并沒有保證一定能夠談成，只是說有這種可能性，錢團長這里有想法，但是顧慮也不少，畢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所以在正式涉及到那兩輛步兵戰車之前，李局座與錢團長還有許多小細節需要敲定，無論最后成與不成，都避不開這些問題。
在這個時候，錢反而是小事，軍轉民都會遇到不少阻力，這樣的操作例子雖然有，依舊還是不多，更何況是需要保留大部分功能的軍轉警，更加需要慎重，這比輕武器轉移要麻煩多了。
上級領導要是一句不同意，積極籌備的心血就會全部付諸東流，誰都不想這樣。
薛少校帶著李白前往步兵戰車所在的車庫路上，順帶著挑起話題，說道：“小李，你在哪里上班？”
他對李白和對老李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個是社會上的普通群眾，一個是出身于軍隊的自家人，語氣和用詞都截然不同。
雖然依舊熱情，但還是隱隱能夠察覺到雙方之間的謹慎和距離感。
“湖西市第七人民醫院，當個門診部的小醫生。”
李白的正式職務就只有這個，他并沒有在昆侖妖域股份有限公司掛職，所以也談不上在那里上班。
湖西市第七人民醫院就是他的工作單位，這一點完全沒毛病。
“好像是精神專科醫院吧？”
一聽到對方與精神病患者打交道，薛少校就肅然起敬。
在湖西市，可以不知道市一和市二，甚至會疑惑有沒有市五和市六，但是絕對不會懷疑第七人民醫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