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節-臺下
“閉嘴！”
老張瞪了冒失的小王一眼。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公務員的地方就是官場，警察也是公務員，自然免不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得罪人在體制內殊為不智，作為老刑偵，老張自然知道這方面的忌諱，當即提醒。
“哼！”
作為刑偵科的晚輩，老張又是自己的領路人，小王悻悻然的閉口不言。
他是偃旗息鼓了，可是對方卻沒有打算就此善罷甘休。
趙亮看了一眼老張，死死盯著小王，心里估摸著這個年輕警察的資歷，氣勢十足的說道：“領導安排這次交流會有多么難得，不好好向東瀛人學習先進經驗，胡說八道什么？不想聽就出去，我已經記住你的警號，回頭讓你的領導找你談話。”
記自己的警號，還準備抄家怎么的？
小王當場就惱了。
惱怒地瞪著趙亮，說道：“你是誰啊？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哼！回頭你就知道了。”
趙亮原本是打算嚇唬一下這個小警察，現在看來，不來點兒真家伙，恐怕不知道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你是哪個部門的？”
老張開口了。
他平時沒少給小王收拾爛攤子，看到趙亮開口氣勢洶洶的擺老資格，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作為三十多年的老刑偵，玩資歷，還真不怕誰。
趙亮看到老張，心里咯噔了一下，居然沒有唬住，小警察竟然還有幫腔的，眼睛一轉，說道：“我是哪個部門，關你們什么事？注意會場紀律！”
老張皺了皺眉頭，這個人很會拉虎皮，扯大旗，不太好對付，他沒有再理會。
小王用只有自己和老張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狐假虎威！”
“少說兩句！”
老張低喝了一聲，小王“活不過三集”的脾氣再不改改，遲早是一堆麻煩。
事實上在此之前，就已經讓老張和其他老同事們為此頭痛不已，這么個好苗子什么都好，就是棱角太多，動輒容易得罪人。
一直沒有吭聲的鄰座華安區分局警察小聲說道：“是順平區分局趙局長的公子。”
他將趙亮的身份透露給小王和老張，除了看不慣這家伙動輒上綱上線以外，也是提醒二人冤有頭債有主，不要稀里糊涂被人坑了去。
順平區分局局長的名聲不太好，湖西市公安系統內部看不慣的人不少，華安區的這位也不希望南Hu區的這兩位被小人惡意中傷。
“是他？”
別人一提醒，小王立刻恍然大悟，難怪看著有些眼熟。
今年這一屆公安局開放日活動爆了個大料，將各區分局鬧的灰頭土臉，就是拜這對父子所賜，每當想起這個，各區兄弟分局無不恨得牙癢，連順平區分局內部也多有怨言，特么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那個魔頭。
站在臺上，眾多目光匯聚，山本大雄再次體驗到了曾經的意氣風發，或者說是萬眾矚目的感覺，心頭一陣火熱，他可以證明自己并不是被人無視的廢物。
因為診斷出有精神病，不得不調離原來的公安部崗位，但山本大雄依然還是東京警視廳的一員。
現在的崗位雖然清閑，薪資待遇也不算差，但是年紀輕輕就被打發去坐等退休，曾經的同事們和其他后輩們那種異樣的目光卻讓他背若針扎，仿佛有人在他背后竊竊私語。
“薪水小偷，薪水小偷，薪水小偷…”
摸魚偷懶，光拿錢不干活，在東瀛社會里相當遭人嫉恨和上司的分外不爽，調整崗位后的山本大雄很快感受到了這種無形的社會壓力，即便努力找活兒干，使自己一刻不得閑，但是心里依舊不是滋味。
這次華夏之行，他主動請纓，試圖尋找機會好好表現，一舉掀掉自己身上的不利風評。
無論如休，他山本大雄也是能夠為東瀛的警視廳爭光的。
在交流會上，華夏與東瀛的警界精英們從各個方面展開較量，盡管交替上臺演講的代表們個個都能夠侃侃而談，將每一個案例剖析的令人拍案叫絕，給雙方都提供了大量寶貴的經驗。
在其他方面不相上下的局面下，華夏代表們在PPT文檔的細節美化方面終究還是遜色了一籌，這讓東瀛警界代表們隱隱占了上風。
山本大雄按動PPT翻頁筆，身后的投影幕布一閃，以浮世繪海浪為背景的富士山漸漸浮現出來，淡粉色的櫻花不斷飄落，搭配著三味線撥動的弦音，PPT文檔的設計竟比之前的東瀛代表更加精致幾分。
“哇！”
現場響起一陣驚呼聲。
不止是華夏人，同樣也有東瀛人。
花了大價錢找4A級營銷公司精心制作的PPT文案，在表現力上絲毫不遜色于動畫片。
與真正的動畫片相比，PPT文案是可控的。
山本大雄很滿意臺下的反應，他朗聲道：“各位好，我叫山本大雄，來自于東京警視廳檔案課，曾經供職于京都警察署，后調職東京警視廳公安部…”
臺下，趙亮咂摸著嘴，連連點頭，自言自語道：“看看，看看，瞧瞧人家是怎么做的，不愧是發達國家的水平，這PPT做的太有水平了…”
嘰里咕嚕不帶停的恭維話讓聽到的人直皺眉頭。
夸獎東瀛人的話說兩句就行了，怎么還沒完沒了，不免有刻意拍別人馬屁的嫌疑。
設計構思巧妙的PPT文案表現力驚人，足以媲美動畫片，甚至連喜羊羊這種FLASH動畫片都能夠用PPT實現出來，但是…
PPT這種東西只需要將表達的核心完整顯示出來就行了，不會有人拿它去做FLASH的事情，畢竟專業性差了不止一個級別。
準確的說，PPT就是一個大綱或者是目錄，別指望能夠承載更詳細的內容，把長篇大論放上去，完全就是敗筆。
趙亮的自言自語并沒有小聲到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程度，小王聽了個清清楚楚，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特么放八十年前，這貨就是一漢奸。”
小王的聲音不大，卻偏偏就被趙亮給聽到了。
眼下正是華夏與東瀛警方的交流會，最是忌憚“漢奸”二字，這是要搞事情啊！
趙亮惡狠狠的轉回頭，不由的當場七竅生煙，又是那個小警察。
說誰是漢奸哪？
故意的吧！
一旁的老張好想捂臉，不忍直視，小王要是管不住自己這張破嘴，恐怕不止會氣瘋犯罪分子，連自己人也會惹毛。
要是兩頭不討好，那還會有好果子吃嗎？
趙亮士可忍，孰不能忍，有些氣急敗壞地小聲怒道：“又是你，你什么意思？”
小王翻了個大白眼，根本沒有接茬。
他只是容易冒失沖動，但又不是真的蠢，犯不著跟那種家伙抬杠到底。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正在開會呢！”
有人打著圓場，畢竟是東瀛與華夏方面的警界交流會，自己人鬧將起來，恐怕誰都不太好看。
“哼，了不起似的。”
小王又是一個大白眼，他是刑偵科的一線小警察，才不怕對方找自己的麻煩。
公務員的鐵飯碗不是吹的，犯了錯誤最多調離，還不至于把飯碗給砸了，想要開掉一個公務員，除非自己辭職，否則比抓貪官還難，這也是為什么一些干部禍禍完這里，還能到其他地方繼續禍禍的主要原因。
大不了被調到冷板凳部門去寫網絡小說，混一份五險一金，說不定能夠寫成大神呢！
“小王，回去準備準備，一星期后，到黔南省去參加一個學習班。”
老張忽然開口。
小王不明所以地問道：“嗯？什么學習？”
老張淡然地說道：“在黔南省舉辦的一個緝毒培訓班，你去正合適。”
這個名額原本是給他的，這會兒卻臨時打算讓給小王。
實在是沒有辦法，這個楞頭青得罪了那個順平區分局局長家的公子，公門是非多，免不了要被穿小鞋，不如打發出去避避風頭。
隔個十幾二十天，人家說不定就把小王給忘了。
“黔南省啊？那里好熱的！”
小王縮了縮脖子，他并不知道老張的一片苦心。
盡管沒有去過黔南省，可是一些風土人情還是知道一些的，貌似好偏遠的地方。
“有湖西市熱嗎？”
老張搖了搖頭。
湖西市的夏天，連來自非洲的黑叔叔都能熱中暑，滇南一帶的夏暑又能夠算得了什么。
關鍵是去見見世面，將來也能夠將南Hu區分局刑偵科的大梁給扛起來。
“哦哦，我知道了。”
小王點了點頭，他轉過視線繼續聽臺上的山本大雄繼續演講，猛然瞪大眼睛。
PPT文檔正好介紹到一個犯罪案例，講述一個盜竊犯在神戶港偷取商業機密后，潛逃至大阪市，又流竄到和歌山作案，一路故布疑陣，轉移警方視線，暗中逃回神戶市躲藏，最后在神戶警察署被捉拿歸案。
盡管犯罪分子臉上打著馬賽克，但是這些馬賽克很稀薄，非常不走心，熟悉的人依舊能夠分辨一二。
這，這特么不是李白醫生么？
小王在一臉震驚的同時，老張等見過李白的參會人員也浮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