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通市抵達咸城市,距離約200公里,雙方之間并沒有鐵路直達,所以只能走國道,車程將近3個小時。
畢竟不是全程高速,途中還需要切換市級公路和省道,尤其是在穿城過縣的時候,把時速提到70碼以上,那簡直是不把人命當人命。
越是鄉鎮,交通法規意識就越是淡薄,車速能夠有50碼就已經算是路況非常不錯。
清晨時分,一輛警用全順面包車從江淮省北通市郊區監獄接走了周雪雁的前男友汪武,前面還有一輛黑色帕薩特開道。
汪武十分驚訝,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試探著提交上去的轉獄申請竟然這么快就審批通過了,這簡直就是光速。
誰敢再說華夏官僚主義嚴重,政府辦事拖沓,他一定跟對方急。
盡管得知目的地是200公里外的咸城市第二監獄,多多少少讓汪武有些失望。
不過畢竟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至少在短時間內,那個瘋女人不會在北通市的監獄里找到自己。
一提起周雪雁,汪武就莫名其妙的感到通體冰寒。
接下來只要繼續申請轉獄,直到鳥不拉屎的偏遠監獄,那個時候自己才能夠真正的高枕無憂。
至于周圍的環境如何,汪武根本不在乎。
對于終日關在監獄里的犯人來說,并沒有任何區別,既不會少了吃,也不會少了喝,哪怕沒有大魚大肉,起碼也能填飽肚子,這對于僥幸撿回一條性命的無期犯來說,已經是足夠了,還能再奢望什么?!
“前方兩百米有測速,限速120。”
“前方三百米有測速,限速80,請減速行駛。”
導航系統接連發出提醒,一直保持著90碼的全順面包車迅速減速,車廂里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身體微微往前傾。
“一會兒120,一會兒80,搞什么鬼?”
開車的獄警有些惱火,相距僅僅三百米,接連兩個測速探頭,完全沒有防備的人車速要是在100碼以上,肯定會中招。
區區三百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100碼車速降低到80碼,除非狠踩剎車,讓后面的車輛追尾。
被小車追尾倒也罷了,一旦被大車拱到,絕對是整輛車四分五裂的下場。
腳下不斷輕點剎車,讓車速緩緩放慢到80碼。
“前方四百米有測速,限速60,請減速!”
仿佛催命鬼似的導航提示聲又響了起來。
全車的獄警都叫罵了起來。
“這是在釣魚創收呢!”
“特么掉錢眼里了吧?”
“卑鄙!無恥!”
交警套路深,一不小心就中招。
有誰能平安闖過這種創收路,高速上也有最低限速的好不好?
這簡直就是坑了!
要是被拍到,別說是獄警,就算是市委shu記,也得老老實實的扣分交罰款,借要用人情過關,做夢呢?!
如今數字化管理,拍下來容易,想要刪改,層層疊疊的過手人員,不驚動紀委才怪。
為了兩個分,幾百塊錢,被請去喝茶談心,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臥槽!活見鬼了!又不是過隧道,哪兒來的時速60!”
開著全順警用面包車的獄警又不得不踩下油門,比方才更用力了些。
前面的車輛突然多了起來,越來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來。
帕薩特和全順車上的獄警們心頭一涼,高速堵車了。
前面不是在修路,就是發生了車禍,想要順利通過,快的得半小時,慢的不知道得什么時候。
“前面什么情況?”
頭前那輛開道的帕薩特上,有獄警推門走了下來,問前面幾輛車上的人。
“前面有大車翻了,司機沒什么大事,高速交警正在趕過來,還得等吊車,等吧,等吧,最快也得兩個小時。”
有人剛從前面跑回來,堵車原因很快傳得人人皆知。
沒一會兒功夫,帕薩特和全順后方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足足延伸出兩三公里。
反正前面正堵著,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恢復通行,著急也沒用,一些人干脆下了車,伸胳膊踢腿,活動身體或者尬舞一場,要不三三兩兩湊到路邊聊天抽煙。
押送汪武的兩輛警車上,獄警們卻沒有一個下車,依舊守在車里。
倒是戴著鐐銬的汪武越來越不安,仿佛芒刺在背地時不時扭著身子,喃喃自語道:“不對,這不對!”
突然被堵在路上,沒能順利抵達咸城市監獄,讓他沒來由的心神不寧。
跟汪武同坐在一個車廂里的四名獄警之一,不滿犯人的躁動不安,喝道:“安靜點,有什么不對,高速上翻車堵車不是很正常嗎?”
“不,不,是她來了!她要來了!我就知道,就知道是這樣!這是陷阱,我是誘餌!放我走!我要離開!”
汪武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滿臉驚恐的大喊大叫起來。
從小青梅竹馬,周雪雁了解汪武,汪武也了解周雪雁,有些事情一旦串連起來,很容易追尋到其他沒有證實的線索,這只需要簡單的推理。
以汪武的智商,在這個時候,并不難以猜到。
那名獄警暴喝道:“安靜點!”
犯人的叫喊讓人很煩躁。
汪武氣急敗壞的叫道:“你們這些蠢貨,她要來了,我們不能留在這兒!她會殺死我的!”
“誰,誰要來?”
四名獄警互相對視一眼,很難相信一個被關在監獄牢房里,與外界聯系不通暢的無期徒刑犯人會比他們知道的更多。
“周!雪!雁!那個瘋子,她已經瘋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
汪武的聲音里透著涼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周雪雁三個字,仿佛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是莫大的禁忌。
或許是因為心中的恐懼,他的腦門上迅速見了汗,一顆顆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接二連三冒了出來。
“不要胡思亂想,轉獄是保密的,別人怎么可能知道?老老實實待在車里,就不會有危險!”
在江淮省北通市郊區監獄工作的獄警隔壁鄰省省會城市發生的精神病患者暴li出逃事件并不太了解。
就算是有所了解,也不會放在心上。
區區兩個瘋子,他們手里的79式沖鋒槍可不是吃素的,突突突一梭子掃過去,就算是一頭大水牛,也得當場趴下。
更何況這輛全順面包車是警用定制的,車體鋼板和強度都比一般的民用車更加皮實。
所以獄警的話沒有說錯,只要老老實實待在車里,就不會有危險。
可是汪武卻并沒有聽進去,他渾身打起了哆嗦。
看守他的四名獄警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準備鎮定劑吧!”
“也好,這家伙自己嚇自己,遲早要出事。”
“先給他一針,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就到地方了。”
“我同意!”
四人很快達成一致意見。
但是正當他們準備給汪武來一發鎮定劑的時候,突然聽到咚一聲悶響,車體像是被什么東西砸到,緊接著外面響起一陣驚呼聲。
隔著車窗往外望去,就見一個個冒著白煙的東西,從路邊飛了過來,數量很多。
偶爾會有很大一團,在半空中解體,如同天女散花般落向高速公路。
許多人大呼小叫著抱頭鼠竄,或者趕緊鉆進自己的車里,升上車窗玻璃,以免吸到那些成份不明的白霧。
落到車輛之間的那些東西,源源不斷冒出濃烈的白霧,使數百米長的高速公路變得朦朦朧朧,皆被霧氣占領。
要不是內循環模式和空氣過濾是車輛的標配,否則躲進車里也沒什么卵用。
當然了,即便是這樣,也堅持不了多久,濾片會很快失效,內循環的氧氣也會很快耗盡。
有些人躲避不及,吸入了些許白霧,發出猛烈的咳嗽聲,一些人往遠處跑的更快了。
前一輛黑色帕薩特上的獄警用毛巾沾了茶水,捂住口鼻從車里強沖了出來,飛快撿起那些冒煙的玩意兒,將它們遠遠扔向路邊。
像這樣的“煙幕彈”,落在全順周圍的,足足有七八個,很快將整輛車包得模模糊糊。
嘭!一名正在撿“煙幕彈”的獄警突然整個人飛起,狠狠撞在了全順的擋風玻璃上。
“有情況!”
開車的獄警和副駕駛座上的獄警同時大叫,兩人七手八腳的去摸槍。
啪啦一聲大響,擋風玻璃瞬間粉碎,濃霧席卷進來,讓兩個獄警一陣拼命的咳嗽,連忙打開車門,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
可是還沒跑出幾步,接連兩聲悶響,便沒了動靜。
因為是警用車輛的緣故,這輛全順的駕駛室與后車廂有隔離,雖然擋風玻璃破碎,那些濃煙一時半會兒還進不了后面的車廂。
四名看守汪武的獄警這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拉動槍栓,兩人對準駕駛室,兩人對準門口,以防止有人突然破門而入。
一名獄警有些緊張的小聲道:“怎么辦?”
“鎮定,找機會沖出去!”
最年長的獄警知道不能坐以待斃,敵暗我明,形勢非常不利。
最好的辦法就是拖著汪武,沖到空曠的地方,四支79式沖鋒槍足以保證他們的安全。
“好,我們一起!汪武,你老實點!”
兩名獄警架住犯人,另兩名獄警準備沖出車廂后,一前一后往路邊沖。
直到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會給這個無期犯打開鐐銬,讓他的行動變得更自由一些。
“倒計時,準備吸氣,三,二…”
嘭!嘭!
全順的車窗接連粉碎,飛進兩個拳頭般大小的東西。
這一次沒有濃煙出現,而是劇烈的哧哧作響。
一股無形無質的氣流卷過整個車廂,連窗外的煙霧都沒能趁機涌進來。
被那些氣流噴中,不自覺吸了一口中的汪武,頭腦立刻變得昏沉起來,耳邊仿佛有人在喊,卻詭異的拉成了長音。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