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九輛車組成的車隊離開了五星級賓館,很快駛上高速公路。
作為內陸省份,瀟湘省的面積是錢江省的兩倍,四個小時的車程足以貫穿錢江省南北,但是對于瀟湘省來說,只不過才走了三分之一的縱橫距離。
中午時分,車隊剛一下高速公路,便遇到了漫天大霧,不過頭前帶路的奧迪A8L駕駛者是一位老司機,當即打起了雙跳燈減速。
換作其他地方,哪怕再大的霧,通常在日出之后,氣溫逐漸升高,便會自行消散。
可是在這里,明明已經是正午十二點鐘左右,卻依舊昏昏沉沉,濃到化不開的霧氣揮之不散,只能依稀看到十幾步開外,能見度極低。
如果不是所有的車輛不約而同的開起了大燈和霧燈,同時開啟雙跳,勉強將醒目的光亮送到更遠處的地方,恐怕所有機動車輛都將寸步難行。
即便如此,省道上的車輛都變成了龜爬,也就比人步行稍微快點兒,哪怕前方是直道,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快車。
行人可以知道危隊,但是道路兩旁的動物們卻不知道。
省道不是高速,路邊上沒有多少東西攔著。
萬一撞上頭牛呢?或者是其他貓狗雞鴨什么的,車頭撞爛是小事,萬一惹到附近的老百姓,麻煩可不小。
要知道三湘四水多猛士,湘勇之名天下聞,太平天國厲害吧?差點兒亡了大清朝,卻架不住湘勇們一波流推過。
曾剃頭剃平了洪秀全,朝廷也怕了,前腳剛滅了太平天國,后腳再來個曾氏王朝,特么的日子還過不過了,趕緊下旨麻溜解散湘軍。
小鬼子來了也沒能討到好,學德國閃擊華夏,一年時間打到瀟湘省,還想繼續推來著,但是就在星城到站了。
抗戰十四年,有四年倒是在星城過的,七次會戰,全城拼光了,硬是沒慫。
由此可見湘江之地即便是普通老百姓也不是好惹的,哪位領導干部如果不服氣,盡管可以試試。
星城出現像曹孟德這種氣勢囂張的賊王,所以并不奇怪,瀟湘省出個賊算什么,真正的特產是土匪好吧!
好在下了高速后,前方路況不錯,沒有多少車輛,倒是一路平平安安。
一陣白色霧氣席卷過車隊,原本只能看到十步,立刻縮短到兩三尺距離,四下的光線暗了下來。
老陳頭看到車窗玻璃上立刻就像下過毛毛細雨似的細密水滴,驚嘆道:“好大的霧!”
他從未見過這么濃密的霧氣,撲天蓋地,把整個世界都籠罩了進去。
“有妖氣!”
李白打著呵欠,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
現在倒好,可視距離和琉璃心一樣。
“妖氣?有妖怪!在哪兒?在哪兒?”
見識過李白收拾曹孟德等人的手段后,老陳頭對他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感。
不科學的事情一定是沒有找到對應的理論印證,就算李白當場給他引道雷下來,老陳頭第一時間也不會往法術方面去聯想,多半認為是仔細觀察了氣象變化,設下避雷針什么的巧合,是概率性成功,或者附近在其他的布置。
李白隨口一說,不止是老陳頭,連其他人都有些緊張起來,這么大的濃霧,還真有點兒詭異。
一陣大風卷過,霧氣翻騰不休,車體微微搖晃,仿佛真有什么妖物在霧中作祟。
“哈哈哈!”
看到眾人的表情變化,李白沒心的大笑了起來。
“好小子,你開玩笑的吧!一定是的。”老陳頭很快反應過來,聽出了笑聲中惡作劇的意味。
給點陽光就燦爛,真要是信了這小子就上當了。
瀟湘省的人倒是沒幾個被嚇到,楊胖子笑著說道:“這里是張家界的區域性特殊小氣候,山區多霧,不過這樣的還是很少的,一年難得幾次,正因為水汽滋潤,張家界盛產藥材…”
楊律如數家珍般還沒說完,就聽到嘭一聲大響,車體劇烈震動,緊接著是急剎車,所有人在驚呼聲中往前撲去。
“就你烏鴉嘴!”
老陳頭瞪了李白一眼,隨后與楊胖子面面相覷,該不會真說中了吧!
大巴司機拉住手剎,用對講機通報了一下情況,隨后罵罵咧咧的打開車門。
李白跟著幾個人一起下了車,這才看到大巴車真的撞到了東西。
這一片的霧氣又散了些,能見度可以到十幾米開外,車頭兩三步遠的地方,一頭公山羊脖子不自然的扭曲著橫躺在路上,腦袋上的羊角一支歪的,一支斷了頂端一小截,嘴巴里的血汩汩而出,已經沒氣了。
“特么的!真晦氣!”
司機陰沉著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已經開的夠慢了,不僅瞪大了眼睛,還大燈全開,沒想到還是撞上了東西。
這是所有司機最不愿意遇到的情況。
撞死一頭山羊,大巴車也不是毫發無傷,右側大燈撞了個粉碎,葉子板開裂,保險杠一段變形,看來損失不小。
大巴車哪怕開的再慢,也是重達十來噸的大家伙,再加上坐滿了人,小小的山羊隨便碰著擦著,都是筋斷骨折,一命嗚呼的下場。
再看路邊,十幾只山羊正在不緊不慢的啃著野草,對于同伴誤上公路被當場撞死渾然全不在意。
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不少人都下車來看。
有人看了看死羊和路邊的羊群,又看了看撞到羊的大巴車,提議道:“把羊弄上車,趕緊走了!”
“走不脫!有苗家的小鬼看到了。”
司機仍然黑著臉搖了搖頭,就在下車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竄進小路里的少年身影,衣飾像是苗家的,不用猜都知道,對方肯定看清了車牌,現在去喊大人了。
他倒是真想跑,不過跑了以后,如果被當地人找到,絕不是賠點錢那么簡單,搞不好連車都要砸掉,人也打斷腿。
報公安?只要不死人,有少數民族政策壓著,有理還好一點,沒理就更慘了。
“嘶!等著吧!”
“走不掉了。”
“要有麻煩了,最好能講理些。”
趕過來的其他幾個司機也垂頭喪氣起來。
三湘四水之地,民風彪悍,最不怕鬧事,就怕事不夠大,要是以為自己可以發個狠嚇唬人就能把事情擺平,那就大錯特錯了,事態結果很有可能會發展的超乎想象。
果然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聽到一片嘈雜聲傳來,當地百姓來的很快,而且還不少。
司機們臉色一白,來了!
瀟湘省反封建迷信協會會長劉九大聲喊道:“待會兒我來跟他們交涉,你們什么都不要說,也不要報警。”
顯然有幾個人正在撥號報警,聽到劉會長的話,當即停止了動作。
作為江湖經驗豐富的老前輩,和那些本地百姓打交道,總比那些冒失莽撞的楞頭青要強,也不容易說錯話。
“到哪個山頭說哪個山頭的話,各位沒走,這個面子我們三河村領了。”
看到撞死山羊的大巴車沒走,領頭的老漢有些驚訝,他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跟在后面那些鬧哄哄的漢子們安靜了下來,手里的棍棒農具紛紛放下。
車隊里的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真是千鈞一發,看對方氣勢洶洶的模樣,他們差點兒以為會當場打起來。
“多謝老先生寬宏大量,這只羊我們會賠的。”劉九拱著手,羊是小事,對方的態度很重要,一句話說錯,直接上演全武行也不是沒可能。
車隊里出面的劉九說話既中聽又順耳,領頭老漢也沒說那些威脅的狠話,直接開門見山。
“能夠撞上也是緣分,不過想要過我們苗家的村子,只有兩個辦法。”
“請老先生講!”
劉九隱隱感覺不太妙,他不怕暴脾氣,暴脾氣都是順毛驢,講幾句好話,捧一捧,服個軟,再給點好處就過去了。
但是就怕這種表面上看似好說話,實則心思深沉,肚里極有主意的老油子,從一開始就會牢牢占據主動,步步為營,滴水不漏,硬逼著別人進自己挖的坑。
“好,痛快!老弟是個實在人,我也不兜圈子,放在一甲子前,我們這里就是開山種樹的好漢,雖然是祖祖輩輩的營生,但是現在也不講究那些,兩個法子,第一,這頭羊賠十萬,錢到走人,徹底了結,下回來了,我老漢請喝酒,第二,你們讓這羊活過來,同樣兩消,各不相欠,我們三河村決不二話。”
當領頭老漢把條件提出來后,劉九等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老頭不是個省油的燈,句句威脅,這個村子竟然是世代祖傳的土匪窩,第一個辦法就是明搶,第二個干脆就是不講理,甚至是為第一個做鋪墊,兩個方法玩的是黑紅臉的把戲。
“老先生,能不能便宜一點,要不五千?”
劉九的臉色十分難看,沒想到自己的不安被證實了。
說實在的,一頭羊的價格兩千都高了。
“呵呵,我這兒也不是開店的,沒有討價還價這個規矩。”
老漢慈祥和藹的笑容變得皮笑肉不笑。
山大王的刀口下只有喊饒命的份,哪兒有還價這個故事。
三河村的村民們越來越多,開始鼓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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