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看著米蘭的眼神有些憐憫,他輕聲說:“米蘭,我不想和你吵,起碼那時候我喜歡過你,而我現在只是喜歡你的身體,你可以說我是流氓,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從開始就認為除了我之外你就不會和任何別的男人再上床做那種事情呢?如果不是,那你就是不愛我,起碼不堅定。你這會想明白了,就來說非我不嫁,怎么都成了你的事?你去南方告訴我了嗎?以南方那些為代表的外面的花花世界對你的吸引力大還是我對你的吸引力大呢?”
“如果曾今我認為我們是能永遠在一起的,現在沒有了,不存在了,這個你明白最好,不明白也沒關系。我已經遠離了那些日子,你也遠離了,我們就當那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米蘭被平安說的沉默了起來,過了一會,她忽然的笑著問:“那你還要我嗎?你看,我是想要你的,我們先拋開思想,單純的說身體,這一點你是不能否認的吧?”
平安想我從來就沒有否認你的身體對我的吸引力,但是這話不想說了。他覺得從開始的時候就注定了和米蘭在身體和思想上會有一次爭執,而且不會簡單的就結束,絕對會曠日持久的,這已經成為自己想要逃離家鄉這個城市的緣由之一。
米蘭見平安不說話了,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露出了愈加誘人的體型:“你不是說喜歡我的身體嗎?那我們先拋開思想,求同存異…”
這時外面不知道是誰放煙花,嘭嘭啪啪的響,平安透過窗放眼望去,絢麗多姿的煙火在俞薇的房頂上像是花朵一樣的盛開著…
這個瀕臨秋季的雨似乎比記憶里的哪一年都多、都要大。
平安看著煙雨凄迷的世界,覺得自己的內心也似乎是濕漉漉的,要是陽光再不照射進來,可能有些地方就要潮濕的發霉了。
平安如今幾乎已經不再干線人的活計了,這剛開始源于心累,他覺得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后來學校西門口那個曾經被他舉報過的涼皮店一家的遭遇,讓他懵然開始厭倦了自己所做的這一切。
涼皮店的老板那次因為賭博被平安舉報給了劉文濤,被重罰了一筆錢,到了快過春節的時候,這個老板被人舉報用了地溝油,又被衛生部門查處罰了五千多塊。
涼皮店的老板辯稱自己是從正規的糧油店買的油,是放心油,至于糧油店的油品質到底怎么樣,他真不知道。于是,衛生執法部門順藤摸瓜的,又查處了那家糧油店,從糧油店那里又揪出了后面的供貨渠道,老鼠拉鐵鍬,大頭在后,牽連一大片。
這件事轟動一時,還上了新聞,群眾們都拍手稱贊,而涼皮店的老板倒了霉,幾乎本地區沒人再賣給他油了,想繼續做生意,他只有跑遠點買油,這樣成本就增大了不少,還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告密者,搞的他十分的窩火。
后來過了年,因為他老婆臨近生產,可能是因為性生活一直得不到解決,也可能是心情煩躁,他一個人在街上走的時候,經過平安那次理發被全剛友舉報進去的發廊門口,發廊里搔首弄姿的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對著涼皮店老板眉開眼笑,他一瞧,那兩個女人一個對著他飛吻,一個招手說哥哥你來啊,他心里一邪乎,就走了進去,結果被女人拉上了二樓。
當他正在脫褲子和理發店的女人辦事,幾個公安破門而入按住了他的光屁股——他不知道又被誰給舉報了(平安總覺得是舉報那個人是全剛友,但是沒去求證),這樣,涼皮店的老板又被抓到公安局,要交五千塊放人。
這個時候涼皮店的老板已經有些焦頭爛額走投無路了,家里老婆要生孩子,生意接連的遭受打擊兜里有些捉襟見肘,而親戚朋友的也沒法一時湊夠那五千塊,公安局就打電話通知家屬帶錢取人,她老婆挺著個大肚子七拼八湊的帶了三千塊錢,到了公安局好說歹說的央求著公安局也就把人放了,結果回去的半路上,涼皮店的媳婦就生了,可是火急火燎的將大人和孩子送到醫院,大人沒事,小孩子卻沒了。
涼皮店的老板覺得自己丟人丟到家了,一個厄運接著一個厄運,有些心灰意冷,有一天晚上喝多了酒從天橋上掉了下去(也有人說是他自殺,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被飛馳的汽車給碾的尸首分離,死了。
這件事對平安的內心觸動很大,接連好幾天他都在捫心自問涼皮店老板的死自己是不是始作俑者,如果沒有那夜自己的舉報,可能事情會朝著另外的一個方向發展呢?
沒有力氣再往前走,也沒有余地往后退,原地踏步又心有不甘,這就是所謂的焦慮。
平安注視著外面的雨,默默的想了一會心事,而后又將視線投向了正在忙碌著的涼皮店老板娘身上,自從她老公死后,這個店就由她支撐了起來,這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女人卻比有些身體健壯的男子都能干和操勞,平安以前總是喜歡將涼皮帶回去吃的,現在,他總是不自覺的要這里多坐一會,看這個女人忙來忙去,有時候見她忙不過來,就自愿的去幫忙,這樣就能得到女老板發自內心的一聲“謝謝”,而聽到這聲謝謝,平安覺得自己的負疚會減少一點。
雨勢終于小了一些,平安進到學校里就要順著臺階往宿舍那里去,有一個聲音“哎呀”了一下,幾個紅紅的蘋果順著臺階就往下骨碌著,平安回頭一看,臺階上面站著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這個女人身形修長伶俐,眉眼俏麗,一只手撐著墨綠的傘還帶著一份涼皮,另一只手提著的似乎都是水果,但是水果這時卻掉了出來,她站在那里有些慌亂。
平安以前見過這個女人一次,她似乎是學校的老師,那次也是下雨,他在前面小竹林那一塊遠遠的看到了她的側影,覺得有些像俞薇,還注意了好幾眼。
因為下雨,附近也沒人,平安很快的將臺階上的蘋果給撿了起來,到了這女人身邊將手里的水果放進袋子里去,而后看她也要彎腰,就說我來,將地上散落的全都撿了起來,這時卻發現這個袋子似乎破了,里面還有一個小袋子,里面似乎是一些藥,
“老師,要不,我給你送過去吧?”平安說著伸手接過了袋子,一只手襯著下面另一只手提著,這女子莞然笑了一下,說:“那真是麻煩你了。你是哪一級的學生?”
“我三年級,學法律的,我叫平安。”
“哦,平安,真是好名字。”
女人的身材真的非常好,個頭也比較高,幾乎就到了平安的鼻梁那里,近距離觀察,發現她的皮膚很白很細膩。
平安看她似乎想給自己也撐傘,就問:“老師你住在哪?”
“那邊…”
平安一看,說那我給你送過去,就先走了幾步,很快的就消失在煙雨髦小 這是學校的教師住宅樓,平安等女老師過來,跟著她到了二樓,她打開門讓平安進,平安一看屋里打掃的一塵不染雅致的樣子,推說不必了。
“沒事你進來吧,”女老師說著到屋里拿了水果籃,平安只往里面走了兩步,將水果都放進籃子里就準備告辭,這時看到了墻上一幀相框,明顯是女主人之前的照片,穿著白裙子,和現在比較差別也不是太大,地點像是在首都的一所大學,而那時候的樣子比現在多了一份青澀,背景繁花似錦的,怎么看上去隱隱約約的有點像俞薇到學校來找自己那時候的模樣…自己的心里想的太多了。
“來洗一下手吧?”女主人見平安在看自己的照片就招呼他,平安回過神婉拒了要走。
女主人笑說:“那好,我姓江,叫江雨,在咱們文科院研究所。有空來坐。”
江雨說著話將原來的水果袋子要收拾起來,平安就說江老師要是不用的話,我給你帶出去扔到垃圾通道里。
“那行,麻煩你了。”
平安又要走,卻看到了江雨那個裝藥的小袋子里似乎是利眠寧什么的藥,好像都是針對睡眠的,于是又看了江雨一眼。
江雨意識到了平安的探尋,做了一個“怎么了”的表情,平安又是一瞬間想到了俞薇,笑了一下說了再見,就離開了。
平安回去了解了一下,江雨三十三歲,畢業于首都知名大學,博士,原本是本校文化傳播學院的教授,現為文科院研究所成員,離了婚,沒有孩子。
和江雨第三次碰面的時候,那天平安和米蘭狠狠的“干”了幾次分開,他坐在環城的公交車上漫無目的的亂晃悠,江雨這時候就上了車,兩人對視一眼,江雨就坐了過來。
江雨這會的心情很好,看著陽光明晃晃的照射在身邊的這個大男孩的臉上,笑笑的準備說話,平安看到她手里拿著的藥,先問到:“江老師是不是工作忙經常熬夜啊?”
平安其實心里在想江雨是不是經常的失眠,不過說熬夜就是工作辛苦,這樣聽起來好聽點。
“你知道?”江雨笑了,晃了一下手里的藥說:“咱們省有個期刊向我約稿,可能,睡不好覺是搞文字的人都有的通病。”
“先恭喜江老師。那江老師可試一下,在睡覺前喝點牛奶,這樣有助于睡眠質量。”
“這樣啊,還有嗎?”江雨覺得平安有點意思,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平安就說了一些做瑜伽、跑步之類的話,江雨笑了:“我天生不愛運動,這個可做不來,不過你說的喝牛奶,這個倒是可以試一下。”
平安看看她手里拿著的是西藥,于是按照記憶,給江雨說了幾副治療失眠癥的中藥,江雨感興趣的問:“你家難道開藥店的?”
“我有個朋友以前總是失眠,我記住了一點。”
江雨有些好奇,這個學生和自己說話態度不卑不亢,有條有理,儼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于是和他又說了些別的,見他也能聊上一些,不由的就對他加深了印象。
平安在學校依舊的是那個怪人,過著只有自己明白的校園生活,這天早上他跑步快結束,看到江雨站在二樓陽臺上扭腰甩胳膊,這會朝霞初升,江雨的模樣成熟又甜美,平安不由的多看了幾眼,江雨就看到了他,揮手說早上好,平安點頭也回應了,站住活動身體。
江雨居高臨下看著平安朝氣蓬勃的臉和腿上健碩的肌肉,心里某個地方有些悸動,心里遲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