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看看她手里拿著的是西藥,于是按照記憶,給江雨說了幾副治療失眠癥的中藥,江雨感興趣的問:“你家難道開藥店的?”
“我有個朋友以前總是失眠,我記住了一點。”
江雨有些好奇,這個學生和自己說話態度不卑不亢,有條有理,儼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于是和他又說了些別的,見他也能聊上一些,不由的就對他加深了印象。
平安在學校依舊的是那個怪人,過著只有自己明白的校園生活,這天早上他跑步快結束,看到江雨站在二樓陽臺上扭腰甩胳膊,這會朝霞初升,江雨的模樣成熟又甜美,平安不由的多看了幾眼,江雨就看到了他,揮手說早上好,平安點頭也回應了,站住活動身體。
江雨居高臨下看著平安朝氣蓬勃的臉和腿上健碩的肌肉,心里某個地方有些悸動,心里遲疑了一下,張口又說了一聲:“上來喝水啊。”
平安也是稍微遲疑了一下,點頭一笑,就跑了上來。
江雨今天的心情很好,有期刊不定期的向她約稿,這在這所大學里算是一種殊榮了,而昨天她得知花了她兩年心血的第二本學術專著下月也要正式出版了,而出版社說她可以拿到三萬元稿費,雖然錢不是太多,但也不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更何況這是她第一次靠寫作賺這么多錢,由此種種,這讓她的心里格外高興。
平安很快的就上來了,江雨說了位置讓他自己去倒水,平安視線所及,發現這個家真的收拾的非常整潔,家具簡約又高雅,紗窗、窗簾、地板、漆皮墻面、客廳里的沙發顏色都是白的,有些一塵不染,臥室的門這會是開著的,里面衣柜、寫字臺、床以及那把小巧的椅子也是白色的。只有床單是淺綠色,而衣柜那里掛著一件黑紗衫和白地黑點兒的半截紗裙是這個氛圍中唯一顏色深沉的物品。
這是一個精致的女人。
平安倒了水喝著來到了陽臺上,江雨說你似乎天天都跑啊?
“沒有,下雨就不來。”
江雨一聽就笑了,兩人又說了一會閑話,平安說自己要走了,謝謝江老師,江雨就說了再見。
等平安離開,江雨覺得這屋里尚且留有平安身上的一股味道,她想了一會,知道這個家沒有男人的氣息有些久遠了。
江雨的初戀是在大三的時候,她愛上了同班的一個來自貧困山區的男同學,用這位男同學的話說他的家鄉就是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盡管改革開放這些年了,可人們依然連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
江雨知道自己喜歡這位男同學什么,貧困塑造了他堅毅與柔韌的個性,這讓她癡迷。和班里的其他同學不一樣,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江雨喜歡的這位都在外面打工,晚上還帶家教,不僅僅自食其力,而且還常常給家里患病的母親往回寄藥。
但江雨喜歡的這個男同學卻并沒有因為出身而自卑消沉,他在為人處事上不亢不卑,不驕不謅。
學校那會有貧困生助學金,可他卻拒絕了補助,江雨有些不理解,他說有了依賴,就會產生惰性。這讓江雨更加的在心里高看他一等,因為這比那些拿著父母的錢揮霍無度和弄虛作假哭哭啼啼找領導托關系申請助學金的學生,更讓人多了一份敬重與憐愛。
可惜江雨和這位男同學的感情沒有展開就沒有了結果,當江雨向她表白心跡的時候,他卻拒絕了。
江雨至今都記得他那時候所說的話:我那個地方太苦,我不希望你受苦,就像不希望我自己受苦一樣,我其實恨透了那片土地,可我得回到那片土地上去,因為這是我必須面對的現實。我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我得把他們從那片土地上拽出來,我得把我的父母養老送終,我是長子,我有自己的責任,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喜歡你,可是,咱們只能這樣了。
江雨記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淡然,就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這種冷靜和成熟是其他的同年齡的同學所不具備的,江雨內心難受極了,她不禁的擁抱了他,當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畢業后,學校想讓那位男同學考研,他沒有考研,學校想讓他留校,他沒有留校,他回那個山區去了。臨行的時候,他給了江雨這樣一句話:謝謝你給窮人的愛和尊嚴,我們畢竟活在現實的社會中。
后來江雨和已經離了婚的那位男的相處的時候,到像是父親一樣關懷自己的導師家里去過一次,導師對這位江雨未來的一半非常不滿,把她叫到另一個房間說,你怎么搞的?我一看都能看出你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這個人陰郁又小氣,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到時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可是那時候江雨不知怎么想的,也許就是想隨便找個人將自己給打發了,將導師和一些人的意見當成了耳旁風,心說人生就是這樣吧,跟誰都是過。
于是江雨結婚也沒敢告訴導師。結果不到一年,江雨就離了婚,導師知道后打電話將她臭罵一頓,說她想結就結,想離就離,簡直就是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開玩笑。
于是直到今天,江雨就這樣一直的一個人過,直到今天早上,她看到了那個身姿矯健的男學生在跑步的時候,懵然覺得自己內心以每個地方有些蘇醒了,有些久違了。
這個家缺少陽剛之氣。
當平安離開后,很久很久江雨都在屋里坐著,似乎在聞那個學生身上留下來的屬于男性的氣息,想著自己真的幾乎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樣的了。
平安沒想那么多,起碼這個時候還沒有想那么多,他在不下雨的時候還堅持在操場里跑步,偶爾的,江雨也出現在陽臺上,兩人友好的打招呼,直到有一天,平安和江雨在街上再次偶然的相遇。
這一天剛開始平安碰到的并不是江雨。
平安在街上走著,前面有個女人抱著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孩,孩子的一只鞋掉在了地上,平安撿起來送了過去。
這一過去才發現這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竟然是當時自己被全剛友舉報說是嫖其實根本沒有嫖的那個理發師小黃。
小黃也有些愣,平安笑笑的說:“這是你孩子?”
小黃點頭,看著平安給自己孩子穿鞋,眼中有些難言的蘊意。
平安給小孩穿好了鞋,小黃說了聲:“謝謝你。”
“不用。小孩真可愛。”
“那什么,對不起啊…”
“干嘛要說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什么。”
小黃話說開了,輕輕拍了一下孩子的背說:“我那時真不知道他們店是做那個的,見你那次,我也是剛去沒幾天…”
“知道啊,我覺得你技術很好的,怎么會是做那個的。”
小黃聽他理解,輕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不在那里干了,離開了…真是太亂了…”
和小黃分開,平安想想過去所發生的,正在走神,迎面就來了江雨。
江雨的臉色有些不好,有些急匆匆的,平安站住和她打招呼,江雨嗯了一聲往前走著,然后又站住了,回身問平安:“平安同學,你現在有空嗎?”
平安點頭,說自己就是沒事才逛街的,江雨將平安帶到了麥當勞,問平安要什么,然后隨便的點了一些東西,說:“我想,請你幫個忙。”
“行,江老師。”
平安回答的很干脆,江雨猶豫了一下說:“這事有些難以啟齒,也有些不能被理解,我算是不情之請,畢竟,我們不是太熟。本來我應該找別人的人幫忙的,但是和我關系好的,基本都不在本校,也抽不出身,而在本校的,卻…你知道的,都是工作關系,辦公室那種癥候群,大家貌合神離…”
平安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和研究所的人最熟,但是這件事又不方便讓研究所的人來幫忙,暫時又沒有其他合適的人。我得感謝老師對我的信任。我愿意幫忙。”
江雨皺眉想了想,問:“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對吧?”
“我覺得,還行吧,我不是特別的好,但是也不是一個很壞的人。”
平安一說,兩人都笑了,江雨喝了口飲料,很認真的說:“我想,請你在我家住一段時間,不過,我是給你報酬的…”
平安心里想怎么回事?讓我給她看家?還是她看上我了?
江雨屬于那種很有氣質的女性,但是下來她一說,平安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家有客房,這你也知道了,我想請你每晚住在我家客房里,而后,你要做的,就是將晚上我做了什么事,第二天完完全全的告訴我。”
平安表示有些沒聽明白,但是他已經意識到了一些什么,嘴上卻問:“要我看什么呢?”
江雨沒有說,搖搖頭,沉默了一下:“算了,我覺得還是算了。”
平安這時看著江雨黑黑的眼珠子和小巧的鼻子,懵然的問:“江老師,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晚上睡眠不太踏實?”
江雨臉色一下就變了,盯著平安問:“你知道什么?你聽說了什么?”
平安不答反問:“江老師,你是不是懷疑自己夢游?”
聽了平安的問詢,江雨臉色越發難看,臉上更加的猶疑不決。
平安心說果然這樣,嘴上解釋說:“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對你幾乎一無所知,更沒有聽到任何關于你的傳聞,我只是隨口的一說。要是哪里說的不對,真是不好意思。”
江雨皺著眉,不再提這件事,和平安聊起了別的,知道平安的母親是劉紅艷后有些訝然:“我爸媽是你媽媽的忠實戲迷啊。”
平安想說我媽就只會唱戲,天生就是唱戲的,戲劇就是她的整個人生,而戲文里面講得那么多的人生道理處事哲學,她一樣都沒有學到,她對生活里的其他事物永遠的處理不好,她只是在唱戲,她只知道唱戲,她只是為了演戲而演戲,她生來就是為了表演、為了在舞臺上展現自己的價值而活著的,別人都只能看到她惟妙惟肖扮演的角色,哪里知道她在家里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被人永遠伺候連吃飯的碗都不會洗刷一個,對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竅不通也不懂,簡直就是為了戲劇而生存。要是哪一天她要是不能上臺表演了,她不知道還會不會過日子會不會將日子過好。
自家的事情沒法對外人說,不過江雨通過這個對平安倒是多了一些了解,一會兩人分開,江雨也沒再提讓平安來自己家“看”著自己的事情。
時間過去了有一個來月,這天早晨,平安在跑步的時候看到江雨在陽臺上看著自己,他在距離近了一些時點了一下頭,江雨揮手做了一個上來的表情。
江雨的家仍舊的一塵不染的模樣,只是她看起來狀態非常不好,眼睛里面有些紅絲,見到平安后問你喝水嗎?
平安說了謝謝,自己去倒了一杯,結果在那里發現了一些治療失眠的藥。
早晨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將江雨濃密的黑發照射的蓬蓬松松的,整個人有些朦朧的美感,平安問道:“老師夜里還寫稿子嗎?”
“…是啊,”江雨說著嘆了口氣,而后說:“那個,要不,我是想,請你晚上來我這里吧…就是我那時候說的…”
平安點了一下頭,江雨像是松懈了一口氣,帶著平安到了客房:“你看,需要我再為你準備什么嗎?”
這屋里和江雨的主臥室一樣的干凈整潔,平安說:“老師這里的條件比我寢室那兒好的太多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晚上將自己的被子枕頭…”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帶,就用家里有的。”
江雨一說,平安明白了,她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到這一切。
“我晚上,休息的比較晚,你十二點前來就可以。當然,你要是愿意來早點,也行,想看電視什么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江雨特別的叮囑了一句,平安問:“那我有什么注意的嗎?”
“沒有。”江雨說著將鑰匙給了平安一把。
平安見沒有別的事,就告辭了。
晚上平安去洗了個澡,到十點多快十一點了,繞了一大圈才到了江雨的家,他想了想,江雨既然給自己鑰匙就是不想讓自己敲門被別人聽到,就用鑰匙將門打開,進去后將門關住,見江雨的臥室門開著,咳嗽了一聲,江雨在里面說:“平安你來了,你自己隨意,我還在寫東西。”
平安答應一聲,問:“江老師,你還出去嗎?”
“不了。”
平安一聽,從兜里拿出準備好的一根細繩子夾在門檻那里,而后關門,這樣門就將細繩夾在門檻和門之間,然后用鑰匙將門從里面反鎖了,這才進到客房休息。
進到里面,平安看到床邊的床頭柜上放著幾本書,隨手翻了翻,將門掩住就休息了。
江雨過了好久都沒有見平安進來,過了一會出去,見他門已經關了,有些微微的失望,想他也沒有和自己聊些什么,看看時間,就去洗漱,然后在睡前看看那些藥,決定還是不吃了。
這一夜什么事也沒有,江雨早上醒來,六點半,她起身出去,見平安在陽臺上壓腿,而且他的下巴每次都能碰到放在窗臺上的腳尖那里,就有些吃驚,嘴上說:“平安,你的身體柔韌性真好。”
“江老師早,這是跟我媽學的,我媽說,筋長一寸,人長一年。”
江雨聽了就笑,平安說:“昨晚老師休息的好。”
江雨睜大了眼都是詢問,平安點頭:“什么事都沒有。”
自己半夜沒起來?江雨聽了皺了一下眉,平安等了一下,見她不說話,問:“老師,要是沒事,我先走了?”
“別急,我弄點早點一起吃吧。”
“我還要去跑步呢,謝謝老師。晚上見。”
“那好…”
江雨站在陽臺上看著平安在一圈一圈的跑,心說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時間短自己昨晚沒發作?
平安昨晚沒看到江雨從臥室里出來過,事實上他在江雨休息了之后,拔了自己的一根頭發,兩頭纏緊,繃在了江雨臥室門框和門之間,這樣如果江雨晚上真的要是出來,或者就是夢游,那根頭發肯定就會被拽斷了,可是沒有。
而且他唯恐頭發太細,也許不知道怎么就斷了,還將外面的屋門反鎖,在門那里夾了一根繩子,要是江雨出去走,那根繩子也會掉下去的,這就是雙保險,可是也沒有。一切都完好如初。
第二天晚上繼續,一切照舊,去的時候江雨還是在寫稿子,平安和昨天一樣的照做,結果還是什么異常沒有。
一連一個星期,兩人就是這樣每晚相鄰而睡,可是江雨任何的夢游癥狀都沒有,平安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給江雨說離開了。
可是這天晚上,平安一進江雨的家門,她一反往常沒在屋里寫稿,一個人沒開燈在客廳的白沙發上坐著。
平安先問了一聲江老師晚上好,江雨沒答應,平安過去一看,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就問老師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幫忙?
“你覺得我有夢游癥嗎?”江雨倏然的問。
“沒有啊。我這一段都沒發現你有睡眠的問題…”
平安見江雨有些懷疑,說:“我正想著給你說是不是我不用來了呢,出什么事了嗎?”
江雨陰沉著臉沒吭聲,平安只有將自己來之后從第一天就開始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
江雨聽了睜大兩眼:“反鎖門?夾繩子?綁頭發?”
平安點了點頭,江雨伸手:“繩子呢,讓我看看。”
平安從兜里掏出了一截紅色的毛線繩,江雨將它拿在手里,又看看平安的頭發,忽然笑了一下,接著又皺眉。
“老師,你說你到底是怎么了?能給我講講嗎?”
江雨說:“好,你要喝點什么嗎?”
“不用。”
江雨拿來了一瓶紅酒,兩個杯子,給平安倒了一點,說:“你隨意,嗯,事情還是從夏天那時候開始的。”
“那會,咱們文科院研究所的人去旅游,本來玩的很開心,到快回來的前一天,天下了雨,大家就沒出去,因為第二天就要返程嘛,晚上搞了個聚會,都喝了點酒,睡得也比較晚,可是,早上我一醒來,發現自己的脫得衣服是濕的。”
“濕的?淋雨了?”
江雨點頭:“可是我頭一晚根本就沒有在雨地里走啊,衣服怎么會濕透呢?再說,我要是淋濕了怎么會將濕的衣服放在身邊不去晾著?我怎么都想不通。”
“接著,我換了一身衣服去吃飯,碰到了我們院的崔明明,她問我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和哪個帥哥約會去了。”
“我當然沒有了,”江雨說著又皺了眉,看著平安說:“這一點給別人沒提過,但是對你,我不想隱瞞,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說了,你給我分析一下。我離婚后,基本就沒有和別的男子交往過,自然不可能在旅游的地方出去和誰約會。”
平安點頭,江雨繼續說:“我給崔明明說,昨晚喝了酒就回來睡了,你才出去溜達了呢。可是崔明明說,我都看見你出去了,下那么大雨,我還以為你出門在外交了桃花運,要學崔鶯鶯夜會張生呢。”
“我當時就有些發愣,崔明明說我真的就像是在悄悄的要去約會一樣,她說她昨晚本來也是喝多了酒有些睡不著,就出來透氣的,可是看到我冒著雨出去也不打傘,想著是有人在外面等我,還很急,于是叫了一聲說我發什么瘋啊,不怕感冒了,可是我沒答應她,她想著我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于是也沒有再叫我。她還說,要我老實交待,到底和誰好了。”
江雨說著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當然否認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回事。后來吃完飯大家整理東西,崔明明到了我這個房間,見到我還是濕乎乎的裙子笑我還保密嘴硬,證據還在呢。我就說我真的沒出去,誰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平安問:“那,崔明明是不是說,你有夢游癥?”
江雨說是:“她當時也有些發愣,說我要不是有了夢游癥?要不,就是她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我知道,崔明明的視力不會有問題的,關鍵是我是不是真的有夢游癥,也沒法讓人來看著我,這怎么證明?再說,我真的沒法解釋自己的衣服怎么是濕了的。”
“你是說,你們出去旅游的時候,在那里是獨自一個人住一個房間的?”
江雨點頭,平安又問:“會不會,崔明明或者別的人能進到你的房間里?”
江雨想了想說:“不可能吧?我睡覺的時候,房門是鎖著的,再說,房間里有洗手間,沒可能也沒理由我晚上要出去啊?”
“那窗戶呢?能開不能?”
“就是窗戶開著,誰能半夜從三樓進來就只為了將我的衣服給弄濕?”
平安也皺了眉。江雨的模樣在燈光下非常的俏麗,因為穿的比較隨意,貼身柔軟的睡衣將她顯得也有些——妖嬈,對,就是妖嬈,她的身材是纖瘦的,可是胸卻很飽滿,腿也修長,看起來很賞心悅目——那是誰溜進了她的房間只將她的衣服搞濕?
難道江雨就是夢游?不然,就是自己來江雨這里的時間短,還沒有抓住她夢游的樣子。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說:“這事在我們研究所當笑話一樣的傳開了,我剛開始雖然想過,有些不得其解,但也沒當回事,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我心里就有些猶疑起來。”
平安本不想在江雨敘述的時候插話,但是覺得自己似乎必須說點什么,這樣就能讓江雨意識到自己是在用心傾聽的:“發生了什么事呢?”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而后再為自己斟滿了,說:“其實不是一件,是一件件很多件,只是這一件讓我印象深刻。”
“那天一上班,我們所的張所長問我,前兩天交給我的一份材料是不是已經呈交了,我對此一點印象也沒有。因為什么吧,咱們學校的中西文化研究所聽起來名頭很響,其實只不過是個閑置機構。所里原來有個刊物的,但是停辦了,剩下來的幾乎都是一批閑散人員。”
“而在咱們學校,有點專業技術的人員不坐班,沒有事做,結構松散,每天就是逛商場,炒股,扯閑話,反正就是那種…”
“辦公室癥候群?”
“對,你說的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看著表面都好,其實背地里誰也不服誰,誰跟誰之間都藏著幾個心眼,至于值班時晚來早走,更是常事,張所長和另一位楊副所長對此,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平安說:“我相信江老師是所里面比較優秀的,也是很負責任的。”
江雨笑了一下:“何以見得?”
“首先你有期刊約稿,你還出了書,這就是才華和能力,還有,你——我直說了,你才三十來歲,當然你不說,我絕不會信你三十多了,頂多看起來二十六七,而且你是博士又是教授的,這讓很多人都望其項背難以企及了,再有,你很漂亮,還有氣質,如果不遭人嫉恨,我覺的那是不可能的。”
江雨知道平安說的是實話,這實話聽起來此刻格外的讓自己暖心,可是她卻嘆了口氣:“我其實想離開這里,我的導師已經說了幾次讓我去首都了,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走,尤其是我被人都認為患有‘病癥’的時候。”
“經過那個雨夜之后,別人沒說我有夢游癥,但笑我健忘也是有的,對于張所長問我的材料的事情,我真是一點的印象都沒有,我反問他是交給我了?他說這還能開玩笑,他說他是親手將文件給我了,還笑我可不能睜著眼說瞎話。”
“我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真的想不起來,就問他,是不是他記錯了,他回答我說,要真想不起來就算了。”
江雨又喝了一杯酒,情緒有些激動的說:“可是我受不了他那種看我的眼神。平安,我不想標榜自己,大家都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但我起碼在所里一天,對工作還是很負責任的,對于我的領導,張所長交給的材料怎么可能放在一邊給忘了?你也知道,我每晚都熬夜,那是我對自己定有任務,人都是有惰性的,我規定自己每天要寫多少字,寫不完,我就不休息。我這樣對自己苛求,怎么能將所長給的材料忘記了?”
江雨說著站了起來,到臥室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條例清楚的寫著哪一天,做了哪件事,記得很明白。
“你瞧,我這上面都沒記他所說的事情,難道我連記錄都給遺忘了?”
“我想了想,又查了一下自己的日志,然后去找了張所長,我問他,怎么我對你講的事情一點概念一點記憶都沒有?難道是我健忘了,可是我這里沒記錄啊,還是說那天你跟我說交材料的時候,我正在夢游難道我的夢游已經不僅限于夜晚,即便在白天也發生了”
“難道我在夢游中來到辦公室,夢游著和張所長你說了那么多的話,而后你將材料交給了我,我還向你保證沒問題?”
“那就是說我當時并不知道我和你交談的時候是在夢游,你也沒意識到你正和一個夢游者打交道?我們就像兩個正常人一樣將話說完了,直到今天,才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
江雨說完沉默著,拿著酒杯看著一側,好大一會才說:“張所長聽了我的問詢,說他沒這個意思,可是,他的眼睛里和臉上流露出的表情,卻就是那個意思。”
平安明白了,江雨在和張所長那件事之后,下定決心讓自己住到了她家。因為自己就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不是研究所的成員,不是江雨的同事,對此沒有任何的利害關系,而且一開始對江雨這個人也是一無所知的,因此就會有客觀性。
平安翻看著江雨的日志,問:“張所長這個人…”
江雨肯定的說:“張所長這個人是很正直的,你雖然還小,但也是成年人了,對于世俗的事情也應該知道,他為人比較清廉,樸素,也正是因為這種品行,他才一直是研究所的所長,不然,早就升上去了。”
“那就是說,張所長是不可能撒謊了,再說,他也沒有欺騙你的理由?”
“對。他沒有理由騙我,于是,我又問他知不知道那篇文件他給我之后,我放在哪里了?”
“他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說,文件交給你之后,我怎么可能還追著你去看你怎么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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