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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一天又一天

  接連好幾天的大雨,人的情緒似乎跟著天氣也陰沉起來。平安給謝樂迪送材料,又不出所料的挨了一頓批,材料被圈圈叉叉的駁回重寫,他回到辦公室這邊,看到顧建民正對著郝志義說著什么。

  顧建民的態度很真摯,郝志義的表情很公式化,平安將材料放下去外面洗手間,顧建民跟著出來,快走幾步,和平安并行,嘻嘻笑著到了廁所,說:“我表弟來上班了,今后,你可得多多關照啊。”

  平安心里一動,覺得顧建民剛剛應該給郝志義也是在說這事,不然郝志義的表情不會那么的敷衍,嘴上就說:“我能關照什么?那好,我挑你弟炒的菜多吃點。”

  “哎呀對啊!這就是對他的最大支持。”

  平安說:“我看,你得讓唐主任、謝主任多關照才對。”

  “那是,那是,自然少不了。”

  回到辦公室,郝志義給顧建民說,廣電局剛剛有你一個電話。

  “誰呀?”

  郝志義哦了一聲說:“哎呀,我剛剛忙,忘記問了。”

  平安瞅瞅郝志義,心說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故意混淆不說才是真的。

  顧建民笑:“反正就那幾個人,我打過去問問。”

  顧建民打完電話出去了,平安想跟郝志義聊點什么,但是又沒什么可說的,強行說話還有諂媚套近乎的嫌疑,于是對著謝樂迪打回來鬼畫符一樣的文稿開始較勁。

  不一會,門口進來了一個人,平安是背對著門的,聽鞋聲應該是個女的,他沒回頭,果然,有個女人在問:“顧建民呢?”

  這聲音沒聽到過,似乎不是縣里的人。

  一般來縣府這邊辦事的人,進門都是比較客氣的,說話都會先用客氣詞,“請”“麻煩”“您”總掛在嘴上,而叫人的時候稱呼全名的也很少,這個女人張嘴就將顧建民的名字喊完了,平安心說不對勁。

  平安來政府辦工作的時間和顧建民是同時的,但是顧建民和平安不同,據說顧建民走的是唐高增的路子,當然也可能是其他人,而唐高增是主任,再者,副主任謝樂迪對平安特殊照顧,另眼相待,因此平安的辦公桌位置在屋里最不順、最偏、最不重要,這樣進出辦事就不方便,因此但凡有人來,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屋里人的主次。

  平安干脆的就沒抬頭看,郝志義首當其沖,對門口這個長得還有幾分姿色的女人說:“他出去了。”

  “你們領導在不在?”門口的女人又問。

  郝志義看了一眼埋頭工作狀態的平安,問:“你找哪位領導?你有什么事?”

  “我是顧建民的妻子,有點事找領導說。”

  顧建民的妻子?

  顧建民不在,他的妻子找領導能干什么?

  郝志義一下就覺察到了這中間有些蹊蹺,平安此時像是剛剛聽到兩人對話似的說:“謝主任在呢。”

  平安的這句話非常及時,不管郝志義是不是準備將這個自稱是顧建民妻子的女人往謝樂迪那里帶,這個女人已經有了“謝主任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了。

  而平安還有兩層意思,一個是他認為這女的絕對不是來給領導反映顧建民做了什么好人好事了,這郝志義肯定也能聽出來,二來郝志義在“表弟”進食堂那件事上,如果對顧建民內心是有點氣的,那么,自己這么一說,可以讓郝志義順水推舟的將這個女人往謝樂迪那里推。

  郝志義果然就站了起來,面帶微笑的說:“哎呀,你是建民的夫人吶,他剛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好像是廣電那邊的…”

  郝志義將顧建民的老婆帶到了謝樂迪那邊,平安這時才抬頭,心說這辦公室政治!機關大院藏龍臥虎,一個個笑嘻嘻的哪個都不是簡單的一根蔥。

  郝志義一會就回來了,果然,謝樂迪那邊傳出了女人的大聲說話,幾分鐘之后,謝樂迪皺著眉過來問:“顧建民去哪了?”

  對于謝樂迪這種不指名道姓點到人頭的問話,一般是輪不到平安回答的,尤其這時候他也不會回答。

  郝志義說:“去廣電局了。”

  “叫他回來。”

  謝樂迪說完走了,郝志義似乎是在給平安說,也似乎是自言自語:“我給誰打這個電話找人呢?”

  電話上面是有來電顯示的,顧建民也有傳呼機,但平安知道郝志義這下是絕對不會直接給顧建民打傳呼的,那樣這事就沒意思了,非得經過其他人傳話,等的時間久了才好,這樣知道的人就會多,謝樂迪陪顧建民的老婆時間就會長,有人情緒會更加發酵,對于想看熱鬧的人就有諸多的好處。

  平安覺得自己這會不能再沉默了,這是個做同謀拉近關系的機會,提示說:“翻一下來電顯示看看。”

  “對,看看。”郝志義將電話回撥了,倒是也沒有多撥哪個號,一下就通。顧建民果然在那邊,但是郝志義沒直接和顧建民對話,給接電話的人說讓顧建民回來就將電話給掛了。

  從掛了電話開始,郝志義和平安就在埋頭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不過兩人的耳朵都在注意謝樂迪那邊的動靜。

  果不其然,謝樂迪那邊時不時的就傳來幾聲女人的詛咒和謾罵。

  事態已經升級。

  顧建民回來后直接去了謝樂迪辦公室,這一點仿佛他心有靈犀。就在顧建民推開謝樂迪辦公室門的同時,整個樓層都聽到了一聲女人歇斯底里的吶喊:“顧建民,你個臭流氓!”

  接下來謝樂迪那邊就是纏斗和打鬧以及摔東西的聲音,顧建民不住的低聲呵斥自己的老婆有事回家說,但是絲毫沒效果,而謝樂迪在勸阻,說著成何體統不要在這里鬧事之類的話。

  郝志義聽了一分鐘,起身去謝樂迪那邊去了,平安沒打算當好人勸架,則直接去了廁所,遠離了是非之地。

  在廁所里,平安將顧建民和他老婆吵鬧的原因聽了個清楚:顧建民懷疑自己的妻子和她單位某個男的關系不一般,他妻子反訴斥顧建民就是個花心大蘿卜,兩人經常因為彼此的男女關系問題吵架。

  今天,顧建民的妻子外出開會,他以為妻子是制造和男人私會的借口,于是悄悄給老婆的紅色內褲上涂抹了風油精加辣椒面。

  結果,顧建民的老婆在開會的時候,內褲上的附加物和附著物開始發揮作用。

  顧建民的老婆猶如遭受酷刑,百般滋味,實在難以細細描述,她抑制不住,但是適逢開會,還不能中途離場,憋得非常痛苦非常難受。

  終于熬到了會議結束,顧建民妻子逃難似的跑到洗手間仔細一看,頓時明白了,噔然大怒,怒火攻心,會后的聚餐也不參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冒著雨來到了縣府辦和顧建民要展開決斗。

  聽到吵鬧緣由的人都難以置信:外表高大帥氣陽光正派的顧建民竟然干出這種事?!

  反差太大!

  這場夫妻間的斗爭鬧得轟轟烈烈,戰場從謝樂迪的辦公室擴大到了走廊,而后試圖息事寧人的謝樂迪將兩人又勸回自己的辦公室,接著顧建民又被盛怒的妻子給連抓帶撓的轟出了謝樂迪的屋子,三番五次之后,和領導剛剛返回的唐高增過來,才將事件給平息了下去。

  等到唐高增出面之后,裝作剛剛有事的平安才從外面往辦公室回,他看著因為勸架而汗流浹背有些狼狽不堪的謝樂迪,心說雖然不能正面和你抗衡,但是以這種方式讓你增加工作量,還是可以多次為之的。

  顧建民和妻子不久離婚。而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大院里能說得上話的同事之間,都在詢問著同樣的一個問題:“顧建民的老婆那天發現了內褲上的異常,應該沒有再穿上的可能,那么,聽她的描述,她也沒有回家換新的內衣,這樣的話,那天她來找顧建民,里面竟然是光著的嗎?”

  一般人出了這樣的事,都會羞愧或者難堪幾天,等風頭過去了再逐漸恢復,但是顧建民的表現再一次的讓平安明白了什么叫心理強大,或者叫沒皮沒臉。

  在顧建民的老婆來縣府辦鬧事的第二天,顧建民上班后就有說有笑的,仿佛昨天的事情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而且誰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找誰說話。

  顧建民并不是無的放矢的,等旁敲側擊的知道了他自己當日在沒有回來之前單位里發生的事情之后——當然,平安在顧建民有意裝作無意的這個詢問里充當了決定性的作用,其實也沒添油加醋什么,就是一臉實誠語氣誠摯的描述一下事實而已——這樣,顧建民幾乎就是纏上了郝志義,有事沒事的對著郝志義嬉皮笑臉,譬如問郝志義為什么和他老婆李萍萍結婚這么久了還沒孩子?譬如問郝志義在李萍萍之前有沒有和哪個女人有過一段不可描述的戀情?

  顧建民這樣不厭其煩,但是不等郝志義表現出不耐煩,他就轉移了話題,或者去做別的去了,這樣讓郝志義有火也沒地方發,讓郝志義撕不下臉皮。

  機關里除了領導能給予的壓力之外,別的更多的壓力其實并不是來源于工作。

  工作可以遲早的完成,但是同事之間的關系往往是最難處理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朝夕相處天天面對的人他背后的關系出自哪里,也不知道你的哪一句話在哪個時間將這人已經得罪了。

  因此說單位里的人情商都高,這并不完全的對,只是大家都竭力的避免去直接反對某一個人從而為自己樹立一個根本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危險的敵人。

  這種累是最無形的,也是最讓人心乏的。

  若干天之后,大院里的人又多了一個談資:郝志義的老婆李萍萍在結婚前非常風騷,和眾多的男性有不正常的男女關系,而且,這種不正當的關系到現在還保持著。

  這些話都傳的有鼻子有眼,甚至還具體到了人物姓名以及當事人犯事的場所以及細節。

  對于這個傳言,平安聽到后第一個反應就是糟糕。

  很糟糕!

  因為自己當時在二中和李萍萍就是同事,還是宿舍的鄰居,別人不將傳言歸功于自己,也會來從自己這里刺探內幕的。

  但是別人就是別人,最主要的還是對郝志義,只要郝志義不對自己心存疑慮,別人說什么都是閑話廢話屁話罷了。

  可有些話自己也不能直接的給郝志義說,那樣會有賊喊捉賊之嫌。于是,平安刻意跑回二中,想要見事件的當事人李萍萍,希望從李萍萍這里將大院里的那些風言風語給解釋清楚,這樣的話,郝志義從老婆嘴里自然明白傳言和自己無關了。

  天依然的陰沉著,平安快到學校的時候,看到彭佩然騎著女式摩托正在往學校方向趕,平安本來不想理彭佩然,這么一個性感的女人并非胸大無腦,而且聰明狡猾,還是個勢利眼。

  不過再一想,直接找李萍萍顯得不自然,彭佩然就是天然的擋箭牌,于是讓司機在彭佩然前面停了車,付了車錢讓車走了,等著彭佩然。

  “咦,我說是誰呢?怎么半路下車了,劫道呢?”

  “就劫你,”平安看著彭佩然凸起的比別的女人洶涌的多的胸說:“你以為是誰呢?還是說你希望誰來劫你?”

  “我沒看清楚呢,”彭佩然不接平安的話,問他有事?

  “本來有事,見了你又沒事了。”

  “這么厲害?我還能消除事端?”彭佩然的長腿支撐在地上,看起來渾圓豐隆又挺直,很有看頭,平安心說這女人真是個女人中的女人:“不忙的話,去你那坐坐。”

  “啊呀,怎么說的這樣客氣?那,我要先去主任那里說事,一會完了咱們再聊?”

  平安心想這會都知道我在縣里的處境不妙了。

  當初我沒去縣里的時候那么的粘我,這會這是在打發我呢!

  平安嘴里答應了一句好啊,就一個跨步直接坐在了彭佩然的后面。

  彭佩然的摩托本來就小,平安上來后,兩人身體之間的空隙有些捉襟見肘,彭佩然咳嗽一下,但是也不好讓平安下車,就說:“哎呀,我帶不動你。”

  “那你坐后面我來帶你。我以為你本事很行你帶我跟玩似的!”這句話平安故意的對著彭佩然的耳朵說。彭佩然沒帶頭盔,被平安的語氣給弄得耳朵癢癢,也不能讓平安帶自己,那更是說不清楚,只有啟動了車往學校走。

  平安兩腿夾了夾彭佩然的臀說:“羊怕后退,狗怕人蹲。有壓力才有動力,這燒油的家伙你不給點油讓它展現自己的功能,它還以為你買回來是為了供著它當玩具呢!你瞅后面排氣管一點煙都不冒,可見它能夠消化你和我在一起的分量。還有你看這減震多好!彈性十足,我覺得今天咱倆在上面才算是發揮了正常的水平。不試不知道,我要多來讓你多帶帶我,多磨練磨練,不然不能物盡其用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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