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光北在一起的人竟然是楊鳳霞。
這即出乎平安的意料,又不出意料。
不管張光北和楊鳳霞是什么反應,平安又按了幾下快門,讓照相機慘白的熒光在屋里又閃爍了幾次,而后在張光北幾乎是在絕望的哀嚎祈求聲中,走出了這間屋子。
相反的,楊鳳霞在經過了最初的驚慌失措之后,非常的平靜。
想來想去的,平安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而到了第二天下午,李國忠有些納悶又有些高興的來給平安說,原定計劃取消。
“干什么?什么意思?”平安表現的非常不理解,李國忠解釋說:“中午張禿驢給思思說,她的那兩門課成績統計錯誤了,沒掛,所以就沒必要補考了。”
“哦?”平安答應著,心說估計張光北不止給李思思一個人說同樣的話了。
“行動真的取消了?”平安再次詢問。
“…取消吧,本來…這事就夠冒險的…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國忠躺在床上想來想去的,自己也想不明白張光北怎么就輕易放了李思思一馬:“姥姥,這下我可以安心的抓緊時間搞錢了…”
張光北沒有來找平安。
找平安的是楊鳳霞。
這一點,平安仍舊的出乎意料又不出乎意料。
這幾天的風總是很大,以至于宿管阿姨在樓下叫平安名字的時候,他沒有聽清楚,一會另外一個宿舍的同學進來對平安說,阿姨叫你接電話呢。
平安連忙謝過下了樓,順便將李國忠給自己的那幾包話梅也帶了下去。胖乎乎的阿姨笑瞇瞇的接過話梅,說趕緊接電話,姑娘的聲音可甜啦!
“你好,我是平安,哪位?”
“是我,一會出來見個面吧。”
是楊鳳霞的聲音,平安沒故意問楊鳳霞的名字或者她到底是誰,那樣太沒意思:“有事?”
“…有。”
“哪里?”
楊鳳霞說了一個賓館的名字,平安直接的拒絕了:“不去。”
“為什么?”
“沒為什么,就是不想去。”
楊鳳霞沉默了一下:“算我求你。”
“好吧。不過你誤會了,那地方不行。”
楊鳳霞心里明白了,平安是擔心自己在賓館里設套讓他鉆,于是說:“那換個地方?”
“非得今天?”
“是。現在,時間也不算晚。”
“那你說去哪?”
楊鳳霞沉吟了一下:“…學校北門那片山丘,那而怎樣?”
北門的山丘那?平安說:“好吧。”
“你一個人來。我也是一個人。”楊鳳霞在確認,也是保證沒有別人在場。
“好。”
“那,半個小時后?”
“行。”
北門外的山丘…
湖水粼粼,山丘上的樹木隨著風瘋狂的搖曳著,這會天還沒有完全的黑,遠處的燈光幽幽暗暗的猶如鬼火。
平安到了山丘邊上,見楊鳳霞已經到了。
“你好。”楊鳳霞率先打了招呼,舉止得體。這個學校的干部不是白當的,待人接物,的確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說吧。”
平安回答的很簡短,楊鳳霞說:“往那邊走走?”
這時有一男一女兩個學生挽手走過,平安聽了就往山上走,越過幾棵樹木之后,停了下來。
楊鳳霞跟過來:“能不能把那些東西,還給我?”
平安在楊鳳霞說話的時候,仔細的觀察著她的表情。
不得不說,楊鳳霞真的長的十分的標準,其實她的五官每一個部位都長的好。但是每個部分都好,湊在一起反而沒有了凸出的特點。
平安沒來由的想到了那些影視明星,其實很多明星還沒有普通人長得好看,只不過這些明星都很有特質,尤其是有數的幾個,他們都具有自己和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很容易讓觀眾記得住。
“你這用詞不恰當,還給你,就是說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東西,怎么還給你?”
“你照的就是我…咱們不打嘴官司好嗎?你要怎么才給我?”
“張光頭怎么說?他怎么不來見我?”平安懶得叫張光北的名字。
“他委托我來的。這都一樣。”
“怎么一樣?他也是當事人。把你推前面?”
平安想激怒楊鳳霞,想讓她失去控制,但是楊鳳霞一直的很平靜。
楊鳳霞沉默了一下:“你為什么那么做?”
“我說我完全是意外,是想進去偷東西,你覺得這樣回答行嗎?”
楊鳳霞皺了一下眉,顯然她也想過平安的動機,因為她和張光北都琢磨過,為什么平安就能那么悄無聲息的進到了鎖著的屋子里來。
如果說平安不具有開鎖的技能,這似乎說不過去,但是一個學生怎么就能有開啟防盜門的手段呢?即便防盜門當時沒有開啟防盜,那開一般的鎖具也不是一個學生應該有的能力。
這個大三的學生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學生,還是賊?
“你需要錢?”
“誰不需要?”
“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
“總得有個數目,具體點。”
“我不接受討價還價。”
“你說多少?”
又是一陣風吹過,將楊鳳霞的鬢角吹得在臉上亂擺,平安從她的臉上看下去,目光再滑過她的胸、腹、腿,忽然的問:“你愛過誰嗎?”
楊鳳霞也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想到了什么,閉了一下眼,然后睜開說:“你為什么問這個?”
“你不說算了。”
“你是想替向前進打抱不平?”
“向前進怎么了?”
楊鳳霞低下了頭,說:“我告訴過他,我和他不可能的…”
“是他陷得太深了?這怪他?”
“…當時已經那樣了,我將自己也給了他。他走不出來,你讓我怎樣?”
“你就沒有一點責任?”
“難道他對那么多人投毒也是我指使的?我要是那天去了飯店,我現在還能站在你面前?是,我有責任,可是和一個人愛過就得一輩子長相廝守?你怎么知道我就沒有愛過向前進?”
平安搖頭:“愛一個,不會是這樣的。”
楊鳳霞聽了反問:“你愛過誰嗎?你知道愛一個人的滋味嗎?愛說起來簡單,可是你知道對有些人而言有多難?怎么愛,才是對的?”
“…我試著去懂什么是愛…”平安回答著,覺得糾纏這個沒意思,向前進和楊鳳霞之間發生的,也只有他們倆才能說得清。
不過,也許,他們倆自己都說不明白。
“張光頭讓你來,怎么對你說的?”
“他的原話是,你這樣很不好。”楊鳳霞顯然知道張光北“張光頭”這個綽號,她絲毫沒意外。
平安笑了:“不好就不好。”
“他還說,你要注意影響。”
“我覺得沒什么影響。”
“他還說,你這樣會造成不好的后果。”
“不好的后果?我覺得無所謂。”
楊鳳霞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你這樣會不小心毀了你的未來,說你的人生剛剛開始,不應該這樣。”平安繼續笑:“我的人生早就毀了,毀的程度絕對出乎你的意料,還有什么未來?人生下來是不得不來,死是不得不走,不管樂意不樂意都是在走向毀滅。我沒有未來,我活在現在。而現在我過的很好很滿足很快樂。楊鳳霞,你快樂嗎?”
“這些都是他說的,所以我來了。”
“你快樂嗎?”平安重復了一句。
“…你是怎么看待快樂的?我也同你一樣。”楊鳳霞說著,很坦誠的看著平安,平安覺得她不是在說謊,也不是在敷衍自己。
“因為,你說的話,我在心里無數的給自己說過。”
楊鳳霞說著,朝平安走近了一步:“因為我覺得張光北說的話根本不足以說服你,所以我沒有按照他的說辭來,他說這么多,到底還是色厲內荏,外強中干,他沒有和你談條件的資格,他連見你的膽量都缺乏。他能提供的,也就是給予你金錢和在學校的時候讓你當三好學生,以及為你爭取各種方便。”
“那你準備怎么說服我?你能給我什么?”
“你想要我什么?”楊鳳霞挺了一下胸脯。
平安看過去,果然很厚實,很有料,不過因為見過她光身體的模樣,心里想女人有時候脫光了還不如穿衣服有誘惑力,這樣有益于開展想象:“你雖然端莊,身體出色,但我不感興趣。”
楊鳳霞忽然的笑了,笑的很古怪,很值得玩味:“因為我不是四大校花,還是說你嫌我臟?”
平安真想問怎么你和李國忠都有了一腿?可是這樣做很無聊。他正視著楊鳳霞,否認說:“校花?校花在我眼里其實是個貶義詞。我也不會嫌棄你,只有和自己有關的人,才會在心里恨鐵不成鋼的嫌棄,我憑什么嫌棄你?你從來沒有得罪過我。”
楊鳳霞閉了一下眼,表情有些奇怪的說:“沒有得罪過你?…為什么校花在你的眼里是個貶義詞?”
“哈哈,”平安笑了一下說:“校花不過就是大多數男學生晚上yi淫的對象。我這人比較奇怪,大多數人都喜歡支持的,我就偏不喜歡偏不想要。”
“你又和我一樣了…”楊鳳霞看著平安的眼睛:“真的。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有很多方面和我相同…”
“我們可以,做朋友的,”楊鳳霞緊接著說:“當然,如果你愿意,做哪種程度上的朋友,都可以。”
“你還沒說,你能給我什么?”平安問。
楊鳳霞凄然的笑:“你已經看穿我了,我在你面前猶如一絲不掛赤身裸體,我還能給你什么?我一無所有,我是一個女人,也沒錢,能付出什么?只有我自己的身體。我不是校花,那些校花有大把的追求者,像高儀,她男朋友的家里家財萬貫,有上市公司;趙婷婷已經和外國男友登了記,在豪華游艇上舉辦了婚禮,她將照片炫耀的在系里到處展覽;苗曉梅的男朋友來歷顯赫。即便這樣,她們身后還有無數的追求者在等待著能一親芳澤…就是最低調的劉可欣,人家家里也有她們縣最大的民營企業。她們一個個都有資本,我能有什么?”
“我就是一個可憐的臭蟲,一個不甘心只做臭蟲的物種而已。”
“是,我知道,你不是和劉可欣走的近嗎,你會人財兼得,哪會看上我這種貨色,我卑賤又無恥,虛偽又下作,就像路邊野生野長的草。為了目的和不同的男人睡覺…所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要我脫光跳進這湖水里裸泳嗎?”
“我說了我對校花沒興趣。”
楊鳳霞眼神有些奇怪了:“是啊…所以…你和江教授…”
平安盯著楊鳳霞,楊鳳霞忽然的不說了,等了一會,她低頭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是,是兩個秘密,作為交換,你將照片給我,包括底片。”
“你愛說不說。”
楊鳳霞不管平安的冷漠,又往平安跟前走了一步,平安看著她幾乎要和自己挨著,也沒后退,楊鳳霞像是得到了鼓勵,說:“好,我都說出來了,你當然可以將我的秘密不當籌碼,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判斷和標準。你是一個君子。”
“我才不是君子,我頂多是小人,是真的小人。”
“真小人比偽君子好的多。劉可欣一直在吃一種壯yang藥…”
“嗯?”平安真的驚詫了,楊鳳霞說:“她是在吃一種國外進口的zhuang陽藥,不過很多人,尤其是咱們學校的男學生都誤會了她,她吃這種藥的原因是能治她的病,很貴的,國內沒有,這藥也是剛剛被研究出來,張光北就托人從國外帶回來一瓶,花了很多錢。”
“劉可欣有心臟病?”
“她的病叫心臟室間隔缺損,這樣造成重度的肺動脈高壓,這病因為肺部血管的收縮或者阻塞引發,最終會損傷她心肌直至她心力衰竭。吃那種藍色的藥片,就是利用激素來擴張血管,降低肺部血壓,但是,過一段要進行肝功能檢測,副作用很大。”
楊鳳霞說著見平安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解釋說:“她們四個我都研究過…所以,對劉可欣,你要是有意,要盡快,否則她的病可能拖不了很久…不過,你要是真的愛劉可欣,算我沒說。你是愛上了劉可欣嗎?”
對劉可欣要盡快?哦,劉可欣家里有錢,娶了劉可欣后劉可欣要是因為心臟病死了,就可以得到不少的陪嫁。
男人的三大樂事,升官發財死老婆?
這個楊鳳霞。
“你還有什么秘密?”
楊鳳霞在平安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接著說:“我知道,江雨的丈夫是怎么死的。”
“是被車撞死的,”平安心里一動,不想讓楊鳳霞賣關子,故意說:“這誰都知道。”
“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被車撞死的,可是我知道是哪輛車。”
“你看到了?”
“不止這些。”
平安有些疑惑了,這個女人難道在學校就根本沒花時間去學習,只是在研究人嗎?
她難道從進入大學開始,就在研究人,研究怎么才能從各個不同的人的身上獲得對自己有利的利益?
楊鳳霞究竟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