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白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二蛋兩步并著一步的跑了過去,“夜白叔,大娘撿了個麻煩回來。”
原本當中年男子跪在門口時,呂辰實在忍不住了,這不是添堵么,走到門口就開始驅趕,可是還沒等他成功,他就被一位好心泛濫的大娘炮轟了一炷香。
被口水沾了一臉后忍不住腹誹,心蓮大娘干嘛對這中年男子這么好,難道是因為他長得帥?寡婦門前果然是非多。
屋里多個成年男人不方便,唐夜白也不愿意收留這個有些精神恍惚的中年男子,但他還沒堅持到兩分鐘就敗下陣來,唐心蓮一口咬定中年男子不會是壞人。
就連開始反對的唐小西都站在了心蓮大娘那一邊,有故事的男人果然有市場,大小通吃啊這是。
呂辰差點吼了出來,長得帥的人才最壞,小姑娘還小不懂事就算了,心蓮大娘你都更年期的人了,怎么也這么不懂事勒。這個你一口一個不是壞人的家伙可是劫匪,殺人都不眨巴眼的。
這個家中有些奇妙的東西,很多事情唐夜白都可以做主,但有些事情就算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是沒用的,比如收留這位中年男子。
東鸞兒像這些天一樣,帶著糕點準時到雜貨鋪踩點,當她一踏入雜貨鋪眼睛就是一亮,這個人…一定是他,作畫的人一定是他。
只見呂辰正趴在桌子上睡覺,他背后站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中年熟臉男子,男子白臉無須,棱角分明,只是往那一站就透露出成年男子的憂郁風骨來,。
不知道當東鸞兒知曉這個她心中滿是風骨的中年男子今天又哭又跪的好幾次,心中會作何感想。
“糕點姐姐…”二蛋一見東鸞兒進來就跑了過去。
“你這小饞鬼,有吃的就喊姐姐,問你問題卻不老實回答。”東鸞兒嬌笑的說道。
“小黑娃不讓說。”二蛋很老實,有啥說啥,伸出接過糕點吃起來。
東鸞兒心中惱怒,她就知道是那小子在使壞。
“他不許說算了,本姑娘也不稀罕,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其實我早就知道那人是誰了”東鸞兒說道,今天來對了,被她抓了個正著了。
二蛋撓撓頭,知道了那每天還問他幾十次,“騙人。”
其實東鸞兒只要不問得那么勤,二蛋很快就會忘記呂辰的叮囑,但她每天不停的問,反而讓二蛋記住了。
“我去給小黑娃吃點?”二蛋舉舉手上一大包糕點,他還沒有吃獨食的習慣。
東鸞兒眼睛一瞪道:“不許,你敢給那混蛋吃我下次就不帶了。”
遠處趴在桌子上的呂辰嘴角抽了抽,被女孩子罵混蛋,聽說都會很開心,但他怎么沒感覺到勒。
唐心蓮熱心的泡來一杯茶,呂辰心里有些不滿:沒聽到他都被罵混蛋了么,還給她泡茶,你應該像老母雞一樣把她啄走。
“謝謝。”東鸞兒接過茶道。
唐心蓮很滿意,這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人長得漂亮還懂禮貌。
“姐姐,小黑娃做的糕點比這個還好吃,我們給他吃一點吧,下次我讓他請你吃。”二蛋邊吃邊努力勸道。
東鸞兒好笑,完完全全沒有放在心上,這可是城主府的糕點師傅做的,就憑他能做出更好的?
東鸞兒在雜貨鋪東瞅瞅西瞧瞧,呂辰雖然趴著,但這小雜貨鋪的一切都在他感知中,看到東鸞兒裝模作樣的樣子,差點笑了出來,現在雜貨鋪里就只有幾個鐵鍋和幾把鋤頭了。
伸個懶腰假裝剛睡醒的樣子,然后走了過去。
“姑娘,要買鍋還是鋤頭?”呂辰憋住笑問道。
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東鸞兒一直以來被上城區的貴婦稱贊文靜溫雅,但此時她有一種跳起來吐他一臉口水的沖動,她就那么像是來買鐵鍋鋤頭的嗎?
“買鍋。”東鸞兒生氣的道。
“這口怎么樣,這可是我們雜貨鋪的鍛造師親造的,保證耐用。”
東鸞兒氣得牙癢癢,鍛造師打造的鐵鍋?虧他說得出來,就算是鍛造學徒也不會打鐵鍋,他不像是鍛造師和鐵匠都分不清楚的人,他肯定是故意的,氣死我了。
“不要這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要那口。”東鸞兒狠狠對呂辰道。
呂辰好笑,沒看出來這小姑娘居然會拐著彎兒罵人,“這口啊,姑娘眼光可不咋的。”
東鸞兒疑惑,這些不都一樣嗎:“怎么沒眼光了?”
“姑娘這幾天在我們雜貨鋪買了這么多東西,可是都沒買到自己想要的,這口鍋嘛想必也不是姑娘想要的吧,那這眼光如何不用在下提醒了吧?”呂辰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么多怪蜀黍喜歡逗小蘿莉了,這感覺真爽。
混蛋,他這是諷刺我這么多天了還沒找出作畫之人,“誰說這口鍋不是我想要的,我找的就是這口鍋,現在我就證明給你看。”說完不理呂辰,徑直向加刑走去。
加刑就是那中年帥哥,這名字還是心蓮大娘在飯桌上問出來的。
看著東鸞兒向加刑走去,她這是要干嘛,難道…她不會以為加刑就是作畫之人吧,呂辰有趣的跟了上去。
“前…大叔。”東鸞兒上前打招呼。
加刑點點頭算是回答。他有些精神恍惚,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呂辰,他怕連這個可以救他的人也忘記了,其實他已經明白,眼里的這個少年就是下毒之人,但他卻不敢有任何其他想法,他真的很害怕忘記。
“大叔會作畫么?”東鸞兒問道,這大叔好奇怪,眼睛怎么只盯著那混蛋看啊。
“不記得了。”加刑答道,這女孩子和呂辰好像有什么關系,如果知道定會告訴她。
“…”東鸞兒啞口無言,不記得了?這算什么答案。
不死心的取出玉盒中水墨圖:“這張圖是大叔畫的么?”
“不記得了。”加刑道。
呂辰差點笑噴了,這大叔連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記了,怎么可能還記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他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東鸞兒氣急,看都沒看就說不記得了,至少也得看一眼再回答啊,難道又是那混蛋不讓說?
轉頭看向呂辰,真巧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果然,果然又是這個混蛋不讓說的。
爺爺病情又加重了,這可怎么辦啊,他為什么就是不肯告訴我勒,想到這不由得心中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呂辰愕然,這怎么就哭了,逗逗小姑娘尋開心,但把別人逗哭了這就玩過頭了。
“那…那啥,別哭。”如果宅男也懂得安慰女生,那他就一定不是個好宅男,作為宅男代表的呂辰語言蒼白的道。
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東鸞兒心里更憋屈了,在她心里就只剩下了這么一句話,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不讓告訴我的。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發不可收拾。
“別…別啊…”呂辰道,這哭得傷心欲絕的模樣,他怎么覺得自己很壞很壞勒,他不壞啊。
“你找那作畫的人干什么?”呂辰問道。
東鸞兒哭得停不下來。
“別哭,再哭就不告訴你作畫之人是誰了。”呂辰道,他覺得自己的確很壞,都開始嚇唬小姑娘了。
“你…你告訴我么?”東鸞兒抽泣道,音聲哽咽。
“先說說為什么要找他。”呂辰繼續問道。
“他畫里的東西可以幫我爺爺解毒,我爺爺中毒了。”東鸞兒淚眼朦朧的看著呂辰說道。
用七傷穿心荷解毒?爺爺,呂辰想起了一只粉色音鶴:“你爺爺是天階大宗師?”
東鸞兒抬頭,疑惑的問:“你怎么知道?”
呂辰暗自想到,看來那只音鶴真的是她的。
“別找那作畫之人了,他也沒有七傷穿心荷。”呂辰答道,現在他也找不到回寨子的路,七傷穿心荷還在后山靈谷勒。
“你知道七傷穿心荷?”東鸞兒驚訝的張大了眼睛,這混蛋怎么可能知道。
額,說漏嘴了,“那啥,我也是聽那作畫之人說的,他就發現了一株,而且已經被他使用完了,反正找那作畫之人也沒用。”
東鸞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渾渾噩噩像中邪了一樣,口中喃喃自語,用完了,用完了,怎么可以用完了。
“鸞兒,你這是怎么了啊?”城主東知禮見女兒失魂落魄的模樣焦急的萬分,今天有事讓影子去辦沒有跟著她,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就出事了。
聽到父親的話,東鸞兒哇的一下又哭了起來,今天哭的次數都趕上好幾年的總和了,“爹爹,他說用完了,嗚嗚…”。
“什么用完了?”東知禮疑惑道。
“七傷穿心荷,他說七傷穿心荷用完了。”東鸞兒邊哭邊抽泣。
“誰說的?你找到那作畫之人了?”
“不是,是那個混蛋說的。”
混蛋鸞兒什么時候說話這么粗野了?東知禮皺眉,“什么混蛋?”
這時站在一旁的人上前,正是這些天保護東鸞兒的影叔,道:“是一個少年,一個眼睛很奇怪的少年,這幾天他都在掩蓋作畫之人的行蹤。”
眼睛很奇怪的少年?能被影子稱為奇怪應該不是常人吧,東知禮想了想,對東鸞兒道:“你一五一十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一遍,不要漏過任何一個地方。”
東鸞兒小嘴輕咬,將到達雜貨鋪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復述了一遍。
東知禮暗自想著,的確是個奇怪的少年,居然敢用言語戲弄他女兒。
這少年應該知道鸞兒的身份,不然不會一口斷定鸞兒的爺爺是天階大宗師,他知道七傷穿心荷,這作畫之人說不定就是他本人,他說七傷穿心荷已經用完,這是真是假?
區區一個少年居然知道這么多東西,還呆在一個不起眼的雜貨鋪中…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此神秘。
“影子,去查一查那家雜貨鋪,隨便試探一下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