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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三日之期

  蕭珺玦怒氣難平,“好,算你是條漢子,來人,將趙勁押下去,三日后——”

  “王爺!”榮昭心中一驚,忙叫住他。

  蕭珺玦的話戛然而止,鼻子里重重出了一口氣。

  屋子里正處于膠凝的狀態,一片寂靜,楚王生著氣,趙勁也有氣,幾個將軍或是著急,或是愁眉,誰也不說話。

  王爺顯然動怒,除了王妃,誰還敢說。

  正在這時,外人有人走進來,是高云鵬,此次,他是監軍。

  還真有點冤家路窄,偏偏監軍是他。

  說是監軍,其實就是蕭瑾瑜用來監視蕭珺玦的。但他這個監軍是不稱職的,經常開溜,不安于在軍中,十日里面得有八日去附近城鎮的青樓妓院里風流。

  偏巧,今天回來,知道了這事。

  他走進來,撇了撇跪在地上的趙勁,眼神里帶著不屑。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轉臉就看到榮昭,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眼中就滿是鋒芒了,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榮昭自然是還之以眼,兩人爭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高大人看見王爺和本王妃怎么不行禮問安?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是在勾欄妓院里野慣了,所以連規矩都忘了嗎?”這句話的構造還是他妹妹用來說她的,現在榮昭轉送給他。

  高云鵬輕蔑,他現在是國舅爺,太后的弟弟,皇上的舅舅,還需向別人行禮嗎?

  特別是向榮昭這個死丫頭。

  但…他再尋思了下,榮昭詭計多端,如果今日不按禮一行,就怕他日以此作為借口,給他穿小鞋。

  如此一想,現下咽下這口氣,抬起手臂,舉了一個不是很合格的禮,“楚王,楚王妃萬安。”

  行完,直接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翹,一副牛氣沖天的模樣。

  榮昭瞪他一眼,真想讓人將他連人帶椅子連窩端了,他在,這事就更不好收場了,就怕他插一腳。

  果然,榮昭的擔心不是多余的,高云鵬看向蕭珺玦,道:“既然王爺查出新月公主的死是趙勁所為,就應該立即處置,也好方顯王爺大公無私,賞罰分明嘛。”

  他眼珠子在蕭珺玦和趙勁身上打了一個來回,挑起眉,“莫非王爺是想徇私?”一笑,大聲道:“趙勁本來就是楚王你的人,你想保他也是無可厚非。不過就是個俘虜,死了就死了,不算什么,王爺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嘛。”

  他在這話里夾棒,那意思很明顯,要是楚王不對趙勁處置,就是徇私,就是舞弊,就是徇私枉法。

  蕭珺玦剛正不阿,俯仰不愧于天地,他道:“高大人放心,若是查清如果真的是趙勁所為,本王是絕對不會姑息養奸的,也定然會給軍中上下一個交代。”

  高云鵬是不相信這話的,別說是楚王,就是他自己,如果這事發生在他身上,他才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去處置自己的部下。

  將心比心,他斷定蕭珺玦最后還是會為趙勁開脫。

  他撫撫掌,喝彩道:“好,楚王不愧是真英雄,這魄力真的是世人少有。”他優哉游哉的晃著靴子,歪著身子看向趙勁,“既然楚王大義,那就別再磨蹭了。趙勁奸殺新月證據確鑿,就請王爺下令,執行軍法,處置了他吧。”

  慕容嵐幾人緊張的看著蕭珺玦。

  蕭珺玦張開嘴,欲言。榮昭忙不迭插嘴,“高大人,案子還沒有調查清楚哪,趙勁只不過是嫌疑,可并沒有確鑿的證據,你可別聽風就是雨。”

  高云鵬道:“即有人看到他去了案發現場,又在死者身上發現他的東西,這還不是確鑿的證據?”

  榮昭道:“這只可以證明他接觸過死者,證明不了人是他殺的。”

  “強詞奪理。”高云鵬一擺袖,不服道:“那依楚王妃的意思,沒人親眼看到趙勁殺人,他就沒殺人了?呵,簡直是婦人之見。”

  斜著眼睛打量著榮昭,“我勸楚王妃還是免開尊口的好,你沒聽過一個成語叫做“牝雞司晨”嗎?女人啊,還是相夫教子,哄哄孩子。就比如你,不好好看著孩子,讓孩子瞎跑,現在好了吧,嚇得孩子日夜啼哭。”

  “你——”榮昭鼻子眼冒氣,就要發火。

  蕭珺玦握住她的手臂,沖著她輕微的搖了下頭。

  榮昭不甘心的咬了下唇,重重一哼,臉撇到一邊。

  蕭珺玦道:“來人,將趙勁押下去,待本王查清楚,再治他的罪。”

  高云鵬不樂意了,站起來道:“等王爺查清楚?那是多久,難道王爺一天不查清楚,趙勁就一天不治罪嗎?王爺,你這樣做有包庇之嫌啊。以后還能信服何人?”

  榮昭真想上前撕了他的嘴,如果蕭珺玦不摟緊著她。

  蕭珺玦一側目,冷漠的看向高云鵬,道:“高大人,若是本王沒記錯,你只是監軍,還沒有權利質問本王。本王要怎么處置部下,要怎樣信服將士,是本王的事,和你無關。”

  高云鵬被懟得啞口無言,期期艾艾了半天,說話都磕巴上,“那…那王爺這…這么做,姑…姑息趙勁,必然引起將士不滿。要是因此動搖軍心,誰…誰來負責。”

  蕭珺玦揚起下巴,“本王負責。”

  榮昭看向他,只覺得心再次被俘虜了,這個表情,這四個字,就像是一記記拳頭,打在她的心頭,令她怦然心動。

  蕭珺玦也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會做包庇之事,再道:“三天為期,本王一定會查出真兇,若是查出真與趙勁牽連,本王定斬不饒。”

  高云鵬用力擊一下掌,“好,楚王果然有大將之風,那本官就等著王爺的好消息。”說完,大步離去,又返回他的溫柔鄉。

  榮昭慍怒的瞪在他的背后,唯恐目光不是火,不然就將他后背灼出個窟窿來。

  同時也緊張起來,三日為期,要是真的找不到別的線索,證明此事不是趙勁,高云鵬一定借題發揮,那趙勁不就要承擔罪名了嗎?

  雖然趙勁是有可疑,但榮昭的直覺告訴她,兇手不是他。

  這個趙勁是色了點,但并不是大奸大惡之人,而且,他應該也不會糊涂的將證據留在死者的身上,說起來,更像是栽贓嫁禍。

  等趙勁被押出去,榮昭也離開了。蕭珺玦還有公事,她不想擾了。

  如果女月國那面收到消息,知道新月被害死,定然激怒,可能又聯合起其他國家,正準備展開下一次的攻勢。這面要早作安排,嚴防突變。

  榮昭走出帳子,徘徊在營中,她心里疑惑頗多,坐不住腳。

  不由自主,就往停放新月的地方去。

  有兩個侍衛守在新月的尸體的帳子外面,見到王妃過來,忙嫌棄簾子請她進去。

  因為是夏天,怕尸體腐爛得快,特意在旁邊放了幾大塊冰。

  新月閉著眼睛,看上去很安詳,但看她臉上留下的傷,便可想而知,她死前是受了怎么的折磨。

  蕭珺玦說,新月的武藝其實很一般,當初挑釁他,多半是性子使然。但雖然不一般,也應該不算太弱,起碼是可以反抗的。

  可從事發的現場看,并無打斗痕跡,最激烈的也只是新月躺的地方,比較凌亂。

  也就是說,當時,不是新月已經失去反抗意識,就是兇手的武力遠在她之上,生生壓制住她。

  而有這個武力的人,在軍中,不出十個。當然,趙勁也在其中。

  榮昭圍著新月看了兩圈,目光逡巡著她的面容到腳下。

  驀然,目光一定。

  她彎下腰,低下頭,在快要靠到新月肩上的時候停下來,一頓。

  榮昭眸中的瞳孔猛地一縮,她的手摸在新月的脖子上。

  新月是被人侵犯后活活掐死的,這是她的死因。昨晚軍醫只是粗略的檢查了一番,并沒有太多留意,畢竟他只是個軍郎中,是救命的,不是仵作,并不是很專業。

  所以一些讓人忽視的事情很容易就不注意,再有昨晚新月抬回來的時候天色很晚,屋里暗,再加上剛死去幾個時辰,尸斑還沒有完全顯現。

  但現在卻是一清二楚,新月的脖子上有掐死她的手指印,只是…

  榮昭從新月停放尸體的地方走出來,連兩個士兵行禮,都沒聽見,整個人陷入沉思之中。

  “王妃來干什么?這是死人,王妃的膽子還真大。”兩個士兵議論上,他們是真的覺得新奇,還沒見過女人不怕死人,還特意來瞻仰的,特別,這個死人生前還是情敵。

  難道王妃是來對著死人示威的?

  另一個士兵道:“王妃的膽子當然大,不然哪家女眷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攜家帶口來這地方?”

  不過是玩笑之言,兩人笑笑也就不再提。

  榮昭決定去一趟案發現場,或許有什么證據遺漏掉。剛到營帳門口,就看到趙勁的副將宋淮牽著幾頭羊回來。

  她疑惑,一個將軍怎么還當起羊倌了?

  宋淮拿繩子牽著四頭羊在前面趕著,這四頭羊可真不好管教,一路上回來,跟游春似的,邁著小步子,邊走邊欣賞美景,有時候還要停下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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