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曜跟隨榮侯爺去了圍場,御風堂此刻安靜的很,小丫頭們本以為今日可以偷懶歇一天,豈止一會兒的功夫六小姐來了,趕緊都出來迎接。
有了前兩次的事,御風堂的丫鬟們是從心里畏懼榮昭,畢竟來了兩次就死了兩個丫鬟,誰也不想當第三個。
這回馮媽媽不敢再裝病,聽小丫頭們通報就趕緊出來迎接。
“馮媽媽的病好了?”見到她榮昭特意拿上次她裝病的事揶揄她。
馮媽媽訕訕,彎著腰,“謝六小姐關心,老奴是賤命,休養幾天就好了。”她將她那雙三角眼往上一撩,瞄著榮昭道:“老奴聽說六小姐病了,可好一些?”她心中揣測著,這也不像個生病的樣子啊。
榮昭往榮曜書房去,聽她這么一說,瞥了她一眼,哂笑道:“馮媽媽消息倒靈通。”
馮媽媽諂笑道:“是世子走時提了這么一嘴。”跟著榮昭進了房,問道:“不知小姐來是為何?”
“我找點東西,你不用管我。”榮昭可不理她,進了書房就左找找右看看,但房間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她要的燈籠,于是就問馮媽媽,“我記得世子這有個大紅燈籠來著,哪去了?”
馮媽媽回想了下,道:“小姐是說畫著鳳凰的那個紅燈籠嗎?”
“對啊,哪去了?”榮昭有些不耐煩了,這么多年的事她怎么記得畫的是什么。
馮媽媽看著榮昭道:“小姐不記得了嗎?去年中秋的時候被小姐拿去了。”說是拿其實是搶。
榮昭額頭上寫著一個大的問號,被她拿去了?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么一件事。哎呀,她這個腦袋啊,怎么這么不記事。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經馮媽媽這么一說,秋水有點想起來了。好像是小姐見好看,就從世子這搶了去。
榮昭揚了揚眉,“哎呀,這么點的事我怎么記得。那既然在咱們那,咱們回去再找找。”
房間里被她翻得亂了套,馮媽媽敢怒不敢言,還要捧著她,“那小姐慢點走。”
榮昭走到門口突然腳下被什么東西刮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是一支箭,撿了起來,“這怎么地上還有支箭啊?”
馮媽媽一看,道:“興許是剛才世子走得急,落下的。”這些公子哥到獵場狩獵,都要準備帶有自己標志的箭矢,以免獵到的獵物弄混。
榮昭翻看了一下,便還給馮媽媽,“拿著,別回頭少了什么又說我拿的。”
馮媽媽接過,臉上露出苦笑,大小姐啊,那燈籠是你自己搶去的,怎么能說是因為找不到賴你拿去的哪。
不過她這點話也就敢在心里發牢騷,哪敢當著榮昭的面講。
沒了收獲,榮昭便帶著人離開了御風堂。邊走她邊摸索著下巴,臉上一副多愁的樣子。她怎么會不愁啊,時隔多年,這個年紀的事情她都已忘得差不多,沒忘的也都記憶混亂了。一兩次不記得也就算了,要是不記得的太多,一定會讓人懷疑的。
正思索著,秋水突然叫了一聲。
“你踩到耗子尾巴了,叫什么?”打斷她的思路,榮昭瞪了她一眼。
秋水指著她的下巴,“小姐你下巴上沾了什么啊?”
“嗯?”榮昭摸了摸下巴。
“小姐你別抹,越抹越多。”秋水放下她的手,用絲帕擦掉她臉上臟了的地方,“這回干凈了。”
榮昭攤開手一看,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手上沾到像是漆的東西,“哎呀,這是什么啊?”她帶著嫌棄,直往秋水的衣服上抹。
“小姐,我的衣服。”秋水委屈死了,她這是新衣服啊,統共也沒穿過幾回,就被小姐當抹布了。
“苦著臉干什么,你的東西都是我給你的,用一用就委屈了,大不了我一會兒再賞你一身。”榮昭滿不在乎道。
只是她越擦越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尋思著是從哪沾到的,之前還沒有哪。
想了想之前碰過什么東西,她只記得拿了一支箭而已呀。
心里存著這樣的疑問,她心下一轉,急步返回御風堂。
馮媽媽剛吩咐人收拾房間,還沒收拾好榮昭又突然出現了。她晃了一下,心中腹議怎么又踅回來了。
榮昭也不啰嗦,伸出手,“剛才那支箭哪?”
原來是這事,馮媽媽還以為又是哪里得罪了這個小祖宗,她如實回答道:“在桌子上。”說著給榮昭拿過來。
榮昭拿著箭,摸了摸箭頭,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長野圍場是平時皇帝狩獵的地方,那里的御獸宮人為了使皇帝玩的盡興,不但會圈養一些羚羊、鹿之類的常見動物,也會放一些例如狗熊、狼這樣具有野性的野獸,所有到那狩獵的人所佩戴的弓箭都是用精鐵鑄成,鋒利無比,可以百步之內射殺獵物。
可這一支卻并不是精鐵鑄成,實乃墩箭,只是被人用鐵漆在外面涂了一層,看上去和精鐵所鑄無異,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有人偷換了榮曜的箭頭…
榮昭頭皮發麻,不敢想象如果他遇到兇猛的野獸要如何對付,他那么逞強,又自認為自己騎射了得,一定是看到那些野獸就追著跑。拿著這樣打在人身上都不痛不癢的箭,到時候就不是他射殺獵物,而是獵物吃了他了。
越想越驚心,榮昭暫時還沒有時間追究箭的來歷,扔下那支被人偷梁換柱的箭就往府外跑。
這一次又讓她想起上一次榮曜在街上驚馬的經歷。她心里發恨,認定是高氏干的。除了她,還有誰會這樣做。前一次她見榮曜摔不死,所以就想利用這一次讓他葬入野獸口腹一了百了嗎?真是心機太深,太狠毒了。
雖已開春,但俗話說春風入骨,榮昭先頭是臨時起意去御風堂的,衣服穿的并不厚實,幸好披著一件狐皮大氅能幫她抵御一下風寒,讓她沒那么冷。
但那風很是冷冽,她騎馬的速度又快,風撲到臉上仿佛是冰刀子在刮,凍得她整張臉比被毛巾敷熱都要紅,而身上隨著風的灌入早已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