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鄔當即帶人出了萊州城趕往白英山,然而容方玉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或許發現母親不假,但是憑紀顏寧的能力,想要躲開父王的追蹤,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父王這般前去,只怕紀顏寧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可還一直記得,紀顏寧的最初目的,就是要了父王的命!
容方玉眸子微動,可是他也很清楚,郡王府的勢力想要對付紀顏寧,并非難事。
只是兩虎相斗,必有一傷。
容澈在得知了消息之后,立即讓錦鶴和幾個侍衛跟上瀝郡王,在暗中幫一把紀顏寧。
“王爺,大小姐真的會沒事嗎?”鶯兒還是有些擔心。
容澈抬眸看了一眼鶯兒,說道:“不知道,不過要相信她。”
鶯兒垂眸,要是她當初下毒成功,也不至于讓大小姐陷入這樣的境地,讓她直接和瀝郡王杠上。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殺了瀝郡王,世子會原諒自己嗎?
一想到這里,鶯兒的心里又沒底了。
容澈對她說道:“如今郡王不在,你不必一直待在本王身邊,去找世子也可。”
聽到暄王的話,鶯兒垂頭,說道:“不了,奴婢就在王爺身邊等大小姐回來。”
她有些糾結,然而她很清楚,自己是大小姐的丫鬟,若不是大小姐,她也不可能有今日,自然不會就這樣離開大小姐去找世子。
容澈聽到她話,沒有再說什么,這些事情,他也管不了。
容鄔和紀顏寧之間的斗爭,他心里又怎么會不擔心,只是他只能在暗中幫著紀顏寧,不讓她受到傷害罷了。
“郡王出城了?”正在房間里休養的劉氏聽到下人穿來的話,眸子微動。
下人稟報道:“是的,聽聞是白英山的藥莊出了事情,所以郡王趕得很急,清點了府兵之后就往白英山的方向去了。”
聽到下人的話,劉氏沉默下來。
她被禁足的這些日子,消息閉塞,但是她很清楚,若不是琦兒鬧了這一出,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解除禁足。
或許就這樣一直下去,像樓氏一般,慢慢被人遺忘。
但是更多的可能是,郡王還是不放心自己,直接一杯毒酒賜死,一了百了。
這樣的日子,她可真是受夠了!
在容鄔的面前,她是不得不低頭,可是只要容鄔和容方玉還在一日,她這個郡王妃就不可能做得安穩,與其這樣把自己的命交給這對父子倆,還不如抓緊時機趕緊翻身!
如今郡王不在,容方玉手下的勢力又被郡王給削弱了不少,正是動手的好時候。
但是這唯一的變數,就是客居在郡王府里的暄王。
所以她不能明目張膽地動手。
容方琦帶著明珠走到了劉氏的院子里,卻被院子里的丫鬟給攔住了。
“縣主,郡王妃正在午睡呢。”丫鬟說道,“縣主還是下午再過來看望郡王妃吧。”
郡王妃說過現在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她,所以她只能奉命將容方琦給攔住。
容方琦說道:“這個時辰,母妃也快起來了,我正好可以與她說說話,不礙事,我不會吵醒她的。”
“縣主。”丫鬟著急道,“可是郡王妃說過,不許任何人打擾她休息的。”
容方琦微微蹙眉,看向這個丫鬟,有些不悅道:“我就在屋子里等著她醒過來,不會打擾她的。再說了,本縣主并不在母妃所說的任何人里!”
她可是母妃疼愛的女兒,怎么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論。
丫鬟見容方琦這副強硬的模樣,一時有些為難。
明珠給了她一顆碎銀子,說道:“罷了,若是郡王妃責怪下來,縣主必然不會讓她為難你的。”
容方琦瞥了那丫鬟一眼,隨即帶著明珠輕步走進了劉氏的院子里。
院子里果然十分的安靜,很是適合午間小憩,連下人都沒有在附近走動。
容方琦忍不住放輕了腳步,走到了劉氏的房間里,剛抬腳進了房間,卻聽到內室里有人說話的聲音。
“天氣冷了,你讓人在世子院子里的熏香和炭火里動些手腳,晚上再安排幾個死士。這回必定要一擊即中,切勿再讓他有生還的可能!”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容方琦身體僵住。
她聽到了什么?
母妃這是要對付兄長嗎?
跟著她身邊的明珠聽到這話,也猛然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縣主。
下人說道:“王妃放心,上次只是意外,才讓世子得意逃脫,這回就算是他插翅也難逃一死。”
劉氏道:“動靜小些,別把暄王他們給鬧動了,無論如何,世子不能留著。”
“是。”下人應道。
劉氏輕嘆一聲,隨即說道:“下去安排吧,如今郡王不在,我們也就只有這一次的機會,否則,再無翻身之日。”
“屬下當然不服郡王妃的期盼!”
下人頷首,隨即轉身朝著外面正打算退出去。
可是他正走到房間的門口,就看見了立在門后的容方琦和小丫鬟,他整個人微微一怔。
“奴才給縣主請安。”下人急忙行禮道。
在內室里的郡王妃聽到下人的話,微微一怔,隨即起身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果然看見容方琦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
“琦兒…”她正要上前拉住容方琦的胳膊,卻被容方琦給躲開了。
郡王妃著急道:“你聽母妃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容方琦看著眼前的母妃,卻覺得陌生不已。
她的母妃居然要派死士去刺殺兄長!
她的眸子里的震驚久久不能散去,隨即冷笑道:“不是我的想那樣?可你就是想要殺了兄長不是嗎!為什么?!都說虎毒不食子,兄長做錯了什么,母妃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郡王妃瞥了一眼旁邊的下人和明珠,說道:“你們先下去。”
下人退了下去,明珠低著頭也訕訕地退到了院子里。
明珠覺得心中忐忑不已,她聽到了府中的隱秘,若不是縣主在,只怕自己的這條小命就該交代了。
屏退了左右,郡王妃才看向了容方琦,說道:“母妃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得已?”容方琦覺得無法理解。
郡王妃劉氏道:“母妃這么做,都是為了你,為了昊兒。你的兄長,他并非我所出,他的生母,乃是前郡王妃樓氏。”
容方琦聽到母妃這么說,腦子里又是一陣轟隆巨響。
自從她有記憶起,從未知道父王還有過一個嫡妻,她一直以為,兄長和自己都是母妃所出。
而且平日里母妃和兄長總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自己看了都要妒忌母妃對兄長的好,然而現在卻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府中和睦統統都是假的。
表面上看起來和和氣氣,實際上卻要謀算對方的性命。
這就是她的母妃嗎?
容方琦搖頭,并不相信:“不是的,你騙我!”
“母妃怎么會騙你?”郡王妃說道,“其實你兄長還記得她的生母,對我是愈發疏離了。”
容方琦反駁道:“就算兄長不是母妃親生,他也是父王的兒子,是郡王府的嫡長子,名正言順的世子,母妃又為何容不得他!我知道兄長的,他這個人最有孝心了,知道母妃病了,二話不說就從劉府回來了,母妃怎么忍心這般待他!”
從小到大,兄長對自己和昊兒都極好,即便不是一母所出,這都不能影響他們的感情。
郡王妃看著容方琦激動的模樣,終究是輕嘆了一口氣。
所以她做這些事情都是暗地里悄悄的做,不敢讓琦兒和昊兒知道。
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母妃是這樣的一個人。
盡管她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他們。
郡王妃道:“不是母妃容不下阿玉,是你的父王和兄長容不下母妃了。”
容方琦搖頭,說道:“不會的,母妃是父王明媒正娶的郡王妃,外祖父一家雖然沒有皇族顯赫,那也是有一定勢力的,誰能容不下母妃呢?”
郡王妃聽到容方琦的話,苦笑了一聲,眸子里滿是蒼涼。
“上次你父王把我監禁于此,他若是起了心思,誰又能阻止得了他?”郡王妃說道,“你父王的心里,只有阿玉的生母樓氏,其他人在他的眼里,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容方琦搖頭,想要辯解,卻又無法辯解。
郡王妃說道:“要不是知道樓氏還活著,其實母妃我是還愿意和你兄長繼續裝著母慈子孝的。”
聽到樓氏還或者,容方琦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郡王妃看向了自己的女兒,說道:“此事你切不可對你父王說起,他瞞了天下人這么久,知道這件事的人幾乎都會被他滅口,我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在你父王決定對我下手之前,我只想把最好的留給你和昊兒。”
容方琦聽到母妃的話,仍是忍不住落下了淚水。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哭,只是心里覺得無比的難過。
她活了十幾年,在自己的身邊卻隱藏著那么多的秘密,她卻什么都沒有察覺,還傻傻的期盼著那一天,家人能夠回到當初的模樣。
只是現在她終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