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瑕回到了大理寺,沒多久厲霄云的手下過來接管長安盜竊案的東西,他便親自整理出了長安盜竊案的卷宗還有證據。
看見段無瑕抽出了一些文件,王虎不解的問:“巡衛營的人說要全手接管這個案件,所以材料也要盡可能的全部轉交給他們。”
段無瑕輕輕地嗯了一聲,解釋道:“這些是已經探查清楚和這起案件沒有關系,不用再給巡衛營再添不必要的麻煩。”
他說的時候面色毫無波瀾,王虎倒是沒有懷疑。
這個案件大理寺查了那么久,連嫌疑人都沒有鎖定,本就是件棘手的案件,而且那些被盜的官員府邸時不時還來大理寺催促,如今能把這案件交代出去,他們大理寺也能消停一陣。
段無瑕面不改色的將和元嬌嬌有關的記錄都撤了,再細細檢查了一遍沒有遺漏的,這才將證據移交給了巡衛營的人。
一想到元嬌嬌那副傻乎乎的模樣,若是將這些東西交出去,只怕厲霄云沒多久就會排查到她的身上。
若是她真的識趣,這段日子最好是不要輕舉妄動。
她那江湖小伎倆可對付不了厲霄云。
段無瑕看著剩下的卷宗,深邃的眸子卻有些疑惑。
雖然長安盜竊案頻發,大理寺確實一直都沒有進展,可是皇上怎么會突然就將這起案件交由給厲霄云處理?難不成其中有什么緣由是他不知道的嗎?
關于刑法的三司,除了大理寺,還有刑部和御史臺,可皇上卻偏偏選了厲霄云。
根據厲霄云以往所處理的案件,都是以皇帝個人意愿來解決的,無關法度。
難不成這個案件的背后還有什么可以讓皇帝注意的地方?
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子,在思考著這其中的關節之處。
王虎將東西拿出去交給巡衛營的人之后,回到房間里正看見少卿大人愁眉不展。
他上前稟報道:“大人,那些卷宗和證據已經全部交過去了。”
段無瑕點頭:“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還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檔案,若有所思。
王虎不解道:“少卿大人還在想著盜竊案的事情嗎?反正都已經移交給厲都尉處理了,再怎么棘手也是他的事情,就算是那些被盜的官員都來鬧也和我們無關了。一個一個官威大著呢,凈會欺負我們大理寺。”
段無瑕聽了王虎的話,像是突然被點醒了一般。
被盜的官員府邸…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元嬌嬌所偷盜的府邸都是來來回回都是那些官員府邸,仿佛有著固定的名單一般,有的人家就算是再富有,她也不曾光臨過。
當初他想設法找出這其中的規律,可是想了許久也未能相處這些被盜的官員府邸有任何的聯系。
如今想想,這或許就是其中的線索。
紀顏寧此人心計不少,對元嬌嬌也不僅僅是利用,所以定然不會讓元嬌嬌去涉險隨意去偷盜,那么這些官員之間必然有一定的聯系,而這種聯系也正是皇帝忌憚這個案件的所在!
如此一來,一切就都理順了。
“少卿大人。”王虎看著段無瑕這副深思的模樣,忍不住低聲提醒道,“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屬下就先…”
“長安盜竊案應該有備份吧?”段無瑕問道。
王虎微怔,隨即點頭:“這倒是有的,不過大部分的卷宗和證據都不在這兒了而已。”
段無瑕道:“你去把長安盜竊案之中所有的受害者名單都整理出來。”
王虎雖然不知道少卿大人為何會這樣吩咐,但是命令他卻不可以不聽,應了一聲是之后,他去了檔案閣。
長安盜竊案雖然移交了巡衛營,但畢竟元嬌嬌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出動了,得到紀顏寧的消息之后更是安分守己,想要查到她的身上,根本沒有什么證據可言。
厲霄云也沒想著能夠直接擒住盜賊,畢竟大理寺都抓不住的人,他們巡衛營未必能比大理寺強多少,所以他只是讓人一直盯著紀顏寧和蕭少北。
這兩個人的嫌疑最大。
而長安盜竊案十有八九也紀顏寧脫不了干系,圍繞紀顏寧來查,定然能查出些出絲馬跡。
紀顏寧也不傻,厲霄云作為容嶙的親信,和他杠上只會讓容嶙覺察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這兩日紀顏寧都安分的待著柳府里處理著寶昌記的事情,以及制毒藥。
吳庚從江州傳信來稟報著寶昌記生意上的事情。
江州換了一個新的知府,姓晏,名喚晏孝明,雖然沒有岑青山這般盡職盡責,但是也沒有可批判之處,以往的政績平庸,對于寶昌記倒是沒有多大的影響。
然而江州的一個商族,福源記最近倒是喜歡與寶昌記對著干。
福源記是由江州白家一手創辦的商號,主營茶葉生意,其他方面也略有涉及,其中也有一些綢緞生意,但是寶昌記的綢緞生意乃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大戶,旁的人商號是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福源記生意雖然不小,但是銷路有限,況且江南有不少的商戶都是做茶葉生意的,也只能算得上一個中規中矩的商戶,和寶昌記還有一定的距離。
原本兩家井水不犯河水,有些生意上偶爾會有往來,關系倒是融洽,只是不知為何最近總是頻頻與寶昌記不對付。
吳庚還探聽到,白家在新任知府晏大人上任不久之后,便送了不少的錢財疏通,聽聞這晏大人對福源記頗多照顧。
寶昌記背后不僅僅有這紀家,還有都轉運使郭騏春,只是郭大人的身份不宜讓外人道,所以許多人也不清楚寶昌記到底是如何將生意做到這么大的。
在外人眼里,現在的寶昌記東家是兩個黃毛小兒,主事的只有一個吳庚,這樣的商號絕對是個唾手可得的香餑餑。
福源記最近的動作無一不表明了想要吞并寶昌記,甚至還想拉攏吳庚。
“姐姐,是吳叔叔遇上了什么難事嗎?”在一旁看書的紀瑯看見紀顏寧這般蹙眉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他看著姐姐從接過吳叔叔的信之后,一臉凝重。
紀顏寧倒是沒有瞞著他,說道:“有人對我們寶昌記虎視眈眈,想著拉攏吳叔叔來算計我們呢。”
“啊,吳叔叔不會的。”紀瑯說道。
紀顏寧輕笑一聲,說道:“是啊,吳叔叔對我們這么好,按理來說是不會做出對不起我們事情的。可是事無絕對,瑯兒要記住,不能把別人對自己好當成理所當然,吳叔叔對我們好,是因為爹爹對他有恩情,但是這恩情不能栓著旁人一輩子。”
“姐姐的意思是當吳叔叔對我們做的足夠多的時候,還了爹爹的恩情,就會離開我們嗎?”紀瑯不能夠理解。
紀顏寧道:“姐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吳叔叔對我們好,我們不能視作理所當然,否則便會寒了吳叔叔的心。真情也是需要維系的。如今有人打寶昌記的主意,我們知道吳叔叔不會拋棄我們,但是也不能只讓吳叔叔一個人去處理這樣的事情。”
紀瑯明白了:“我們應該要幫幫吳叔叔。”
紀顏寧點頭,說道:“光是信任遠遠不夠,我們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讓吳叔叔知道,我們也是可以幫助他的,我們對他的心意是不會隨著時間變淡的。不僅僅是對吳叔叔,其他重要的人也是如此。”
“我知道了。”紀瑯點頭,對于紀顏寧說的話謹記于心,“可是我們要怎么做呢?”
紀顏寧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這件事太復雜了,姐姐處理就行,你不用擔心。”
按著吳庚信中所說,白家拉攏知府晏孝明,只怕寶昌記會吃些虧。
如今寶昌記的運轉都由吳庚來決策,旁人若是想拿下這么大的一塊肥肉,自然是從吳庚身上著手。
看著信上福源記的所作所為,看來白家是對寶昌記是勢在必得的模樣。
只怕是為了錢財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
紀顏寧總覺得惦記寶昌記的不僅僅是白家,或許白家身后還有其他的什么勢力,不然不可能如此猖狂。
看來是時候回一趟江州了。
吳庚在做生意方面雖然很好,手下也有著不少的管事和掌柜一起支撐著寶昌記,但是若是遇到奸猾之人,只怕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郭騏春在寶昌記的轉運方面已經幫了不少的忙,若是做得再多,只怕會落人口實,這樣的事情也不宜將郭家卷進來。
現在她在長安被厲霄云盯著,許多事情不好下手,回一趟江州避避風頭倒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至于她原本要對付的言徵,短時間內他是爬不起來了,也不急于在一時。
言徵已經逍遙了二十多年,再給他些茍延殘喘的日子。
一想到言徵,紀顏寧突然又想到護國寺里的事情,她和應家樓家那些人尸體,最后都去了哪里?
他們這樣的“逆犯”,許多人都是死無全尸,要么就是被扔去了亂葬崗,怎么可能會被好好安葬?
紀顏寧想到祖父和外祖父輝煌半生,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她的胸口一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