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了當日詩詞會上的事情,二皇子想起來那日所有在場的女子都已經表演了奏琴,獨獨缺了紀顏寧一個。
就連元嬌嬌那樣的奪命魔音都拿了出手,只有紀顏寧未彈奏。
一直以來他都在追查著五弟被刺殺那個案件,可是到現在為止也并沒有找出當日給花盡顏配樂的樂師到底是誰,只知道大約是個世家小姐。
可是一路查下來,卻沒有半點進展。
世家小姐之中,若是論琴藝,當屬慕容憶雪最為出色,聽聞花魁大選當日花盡顏所選的琴師卻比慕容憶雪的技藝還要高超。
若是尋常的世家小姐,為何要隱藏自己的實力?
畢竟有一技之長,對于很多人來說,可以增添自己的身價。
二皇子的目光看著紀顏寧,想起她投壺時的好運氣,又聯想到今日她的棋藝,都在說明眼前的這個女子不同尋常。
若她就是幫助花盡顏的琴師,似乎也說得過去,畢竟紀顏寧好像才來投奔柳家不久,以前聲名沒有外露倒是正常,如此推斷,二皇子看著紀顏寧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之色。
二皇子說道:“聽聞紀姑娘書法不錯,如今親眼看到棋藝高超之處,難不成紀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皆精?”
紀顏寧眸子微閃,心中倒是有了幾分了然,她說道:“精算不上,不過只是都會一點罷了。”
二皇子聽著她這話,臉上笑意漸深,道:“春風正好,不如紀姑娘撫琴一曲如何?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紀姑娘的琴藝。”
四皇子聽了二皇子的話,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
他這個二哥可真是盡職盡責,這個時候都不忘盤查五皇子的事情。
他和二皇子兩個人看起來兄弟情深,其實各有各的算盤,對方要做的事情平日里也相互打探不少,他自然是知道容裕在查五皇子的事情。
紀顏寧微微欠禮,說道:“還望二皇子見諒,今日是亡父亡母的忌日,所以民女特地帶了家弟前來護國寺誦經念安,為的就是父母泉下安息,實在是不宜奏樂取樂。”
二皇子微怔,隨即說道:“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
“既然兩位殿下在此下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紀顏寧福禮退出了亭子。
看著紀顏寧帶著紀瑯離開亭子,二皇子的眸子卻是緊盯著她的背影。
四皇子輕笑道:“這位姑娘實在是特別,也難怪二哥會另眼相看。”
“再特別也不過是小戶出身的姑娘罷了。”二皇子的笑意斂了起來,看不清喜怒,說道,“這棋局未完,我們還是繼續下棋罷。”
四皇子輕笑一聲,說道:“這棋局已經被人動過,再下也沒有意義。”
這盤棋局,他執黑子,二皇子執白子,其實他們棋藝相差不大,但這次的棋局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困得無路可走,哪里知道這紀姑娘只是隨意一點,便破了棋局困境。
二皇子倒是不介意,棋局被破,說明他沒有輸,也不必再繼續較真。
兩個人離開了亭子往回走,心思各異。
二皇子雖然疑心紀顏寧的,但是父母忌日卻也不好再讓她奏樂,心中盤算著要怎么再找機會試探她。
四皇子卻是覺得見到了一個有趣的人,雖然剛才與紀顏寧不過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從她的相貌,氣質,以及棋藝上來說,她并不比慕容憶雪差,只是可惜,獨獨出身太低。
這樣的女人,當個侍妾也不錯。
紀顏寧倒是沒想到來護國寺不僅遇見了慕容憶雪,還偶遇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影響了心情,她倒是不想再在寺中多待,但想著難得來一趟護國寺,便與紀瑯一同前去求簽。
紀瑯跪在蒲團上,學著前面的人認真的搖著筒中的簽子,終于掉出了一支簽來,伸手撿了起來,遞給了一旁的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做抽乃是支上上簽,請到一旁解簽文。”那和尚看了一眼簽子,正色對紀瑯說道。
紀瑯站了起來,回頭對著紀顏寧說道,笑道:“姐姐,看來我的運氣很好,居然是支上上簽!”
紀顏寧輕笑一聲,倒是很為他高興,看著紀瑯去了不遠處解簽文的師傅那里,她鄭重地跪在了蒲團之上,接過裝著簽子的竹筒,鄭重地搖起來。
“啪嗒”兩聲,有兩支簽掉落在地上。
紀顏寧眼皮一跳,有些茫然地看著掉落在地上的兩支簽子。
“姑娘不會是沒求過簽吧,哪有人搖出兩支簽的!要不再重新求一次?”在一旁的婦人見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好心提醒道。
在一旁的和尚也沒想到紀顏寧會搖出兩支簽來,他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更何況他是看著紀顏寧搖簽的,并無不妥之處。
紀顏寧回過神來,眸子里神色意味不明,伸手將那兩支簽拿了起來,翻過來看了背面的簽文。
這是兩支截然不同的簽文。
兩支簽文的底部,一支寫著下簽,一支寫著上上簽。
紀顏寧看了一眼兩句簽文,正要將它們重新塞入簽筒之中,卻被一旁的和尚制止了。
“施主,這求簽看的乃是心誠與機緣,施主剛才所做的并無不妥,是不好再第二次求簽的,不然貧僧先去請示方丈…”
“不就是重新求一次嗎,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旁邊的婦人開口說道。
和尚有些為難。
紀顏寧眼眸微閃,她將那兩支簽塞入了竹筒之中,說道:“剛才是我失手了,再來一次也無妨。”
她將竹筒之中的簽文打亂,再抖了抖讓它們歸到了一邊,再次閉著眼睛認真地搖著手中的簽子。
“啪嗒”有簽子從簽筒中掉落下來。
紀顏寧睜開眼睛,看著地上的兩支簽子,她的臉色忍不住沉了下來。
兩支簽子,兩個不同的“她”。
她將地上的兩支簽子拿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居然還是剛才掉落的那兩支。
“怎么又是兩個支簽?”旁邊的婦人驚訝道。
婦人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紛紛朝著紀顏寧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不求了。”紀顏寧將那兩支簽子放在一旁,徑自起了身。
“施主。”旁邊的和尚說道,“不如先去解簽文,這許就是姑娘應得的簽文。”
紀顏寧心中卻是冷笑一聲,這簽文還需要解嗎?
她自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雙命格,知道有兩個紀顏寧,然后把她當成怪物或者鬼魄之物嗎?
她不確定若是旁人知曉這個秘密會如何,所以在無法確保自己強大和安全的時候,她不會讓自己暴露出來。
“不用了。”紀顏寧對拒絕道,“我改日再來。”
和尚見她這般,倒是沒有多說什么,撿起了被她放在地上的兩支簽子。
紀瑯解了簽回來,看見站在門口處的姐姐臉色凝重,關切地上前問道:“姐姐這是怎么了,沒有去解簽嗎?”
“不需要。”紀顏寧笑了笑,對紀瑯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紀瑯雖然疑惑,但是姐姐做事向來有她自己的道理,便沒有再多問什么。
紀顏寧回頭看了一眼屹立在大堂里的佛像,心中暗嘆一聲,隨即離去。
坐上了馬車,紀瑯累了一天有些疲倦了,靠在她的身邊閉著眼睛淺淺的睡了過去。
紀顏寧心中卻是不能平靜下來,腦子里還在想著剛才那兩支簽文的事情。
一支下簽,一支上上簽。
那她以后是吉還是兇?
到底那一枚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簽文?
紀顏寧走了之后,守在求簽旁的和尚拿著剛才紀顏寧掉落的兩支簽子,沉思半響,求簽的人漸漸少了下來,他還是拿到了內室里解簽文的師叔處。
“師叔,這是剛才一位女施主所求出的簽。”他將那兩支簽遞了上前。
看到他遞過來的簽,年長的和尚抬頭看著他:“兩支?”
年輕的和尚點了點頭,把剛才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那個女施主連續兩次都是搖出了兩支簽,而且她求簽時做法并無不妥。”
看著手中的兩支截然不同的簽,年長的和尚說道:“這是罕見的雙命格簽。”
年輕的和尚聽到師叔這么一說,臉上倒是露出了欣喜之色:“原來那位女施主沒有求錯,這也是可以解簽文的。下次若是她再來,定然要這件事告訴她。”
年長的和尚微微頷首,說道:“她若是再來,你要記得告知我與方丈。”
小和尚雖然疑惑,但仍是點頭應下。
看來這雙命格真的很罕見,師叔與方丈都想親自見識見識呢。
可惜那個女施主還以為自己弄錯了,生氣地離開了,若是她當時能聽自己的話,過來找師叔解簽文,說不定就知道了自己是雙命格的事情。
不過她既然說下次會再來,那么應該還是會見面的。
年長的和尚的目光始終都在那兩支簽文之上,下簽和上上簽,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命格,卻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認真而細致地看過了這兩支簽文,年長的師叔深邃的眸子里難掩復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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