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里的二房后院很是熱鬧,有不少夫人都打算一睹剛百日的小公子風采,雖然說小孩子大概都長一個樣,但是眾人也想蹭蹭喜氣,便上前瞧瞧小孩的長相,多夸幾句。
但是小公子嬌貴的很,自然是不能輕易給外人抱的。
紀顏寧跟著郭夫人入了院子,看見不遠處的安氏,便上前走到了她的身邊:“舅母。”
安氏回頭,看見紀顏寧隨著郭夫人而來,她應了紀顏寧一聲,便上前與郭夫人寒暄:“郭夫人,好些日子沒見了。”
郭夫人道:“是啊,正和顏寧說起你呢。”
“小公子抱出來了!”
隨著一個小姑娘的聲音響起,眾人房間的門口看了過去,果然看見了奶娘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
因為隔得遠,紀顏寧自然看不清楚那孩子的模樣,眾人也識趣的沒有蜂擁過去,只有近旁的幾個夫人或者小姐湊了過去,逗了逗,便也讓了道。
那郡主府的第一個重孫子,若是被擠著或者磕著碰著,眾人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安氏說道:“這孩子可真精神,都好幾個時辰還沒睡著。”
郭夫人不解:“柳夫人怎么知道這孩子沒睡覺?”
“我早上剛到的時候便看見二夫人抱著孩子逗他呢,后來二夫人去忙了,把孩子交給母親和奶娘,也沒見奶娘松手過。說是讓孩子休息,可是一抱進房間里讓他睡覺便開始哭鬧。”安氏說道,“這都好幾個時辰,倒是沒見這孩子安靜下來過。”
郭夫人道:“話說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最是嗜睡,許是今日太過吵鬧,孩子反倒是不適應。”
安氏頷首:“或許吧。”
紀顏寧在一旁聽著她們的談話,目光看向了抱著孩子的奶娘。
奶娘的身邊還有兩個丫鬟近身看著,可以更方便的照顧小公子。
紀顏寧拉著郭心悅的手上前:“我們也過去看看。”
郭心悅被紀顏寧這沒來由的湊上前感到有些疑惑,畢竟紀顏寧真不是愛湊這種熱鬧的人,但是見她興致勃勃,倒也沒有拒絕,跟了上前,走進了那抱著孩子的奶娘。
紀顏寧懂得分寸,她站距離奶娘一步遠的地方,看了一眼奶娘懷中的小公子,只見那孩子睜著水靈靈的眼睛正看著他,但目光似乎有些懨懨的。
她仔細看了看小公子身上的衣服打扮,還有抱著他的奶娘,似乎都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這孩子生的可真水靈,一眼就知道是郡主府的貴公子。”一位夫人上前逗趣著,一邊夸著孩子。
奶娘顯然有些疲勞了,只是微微頷首,并沒有多說什么。
紀顏寧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什么。
沒多久,郡主府中的下人便來通知已經開席了,眾人便紛紛朝著前院的園子里而去。
冬日里冷得很,因為在前院的園子中開席,便提前讓下人們在路旁的放置了取暖的炭火,紀顏寧從小路上走過來,看見路旁放置的火盆,不禁皺了皺眉頭。
雖然有爐子蓋著,但是看著那閃著火光的炭火,紀顏寧卻有些腿軟。
紫玉知道紀顏寧怕炭火,便上前扶住了她。
在府中的時候大小姐房間里的炭火都是要放在屏風后的,為得就是不讓她看見炭火的光,如今見到路旁的炭火,大小姐的手竟是比平日里的還要冰冷了些。
紀顏寧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前世她被炭火活活灼燒而死,自然是對炭火恐懼不已,如今她也只能低頭垂眸讓紫玉牽著自己的手往前走。
跟上了安氏,紀顏寧在酒席見落了座,終于松了一口氣。
前世臨死前的痛楚,她記得清清楚楚,也常常因此在午夜驚醒,所以她的這身痛,一定要還給容嶙和蘇凝雪。
讓他們也嘗嘗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顏寧,你怎么了?”安氏見紀顏寧臉色不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突然驚道,“怎么這么涼?”
這手冷的如同冰塊一般。
她說道:“讓人把火盆搬得近些…”
“不用了!”紀顏寧急忙打斷了安氏的話,抬頭制止了她,說道,“我沒事,只是有些乏了。”
安氏不疑有假,她道:“我還當是什么呢,若是覺著乏了,讓長卿一會兒就送你回去。”
紀顏寧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仁安郡主府向來節儉,這次辦百日宴倒是與尋常的官宦人家一樣的用度,只是聽聞宮里派了御廚過來,膳食比尋常官宦家的要精致些。
紀顏寧臉色不好,吃得也不多。
安氏應下了其他夫人還有些事情,不能陪著她一同回去,便尋了小廝去找柳長卿,讓他在郡主府門口等著與紀顏寧一同回去。
紀顏寧起了身,朝著府門外走了過去。
正走出前院的門口,突然一個丫鬟急匆匆的從她的身邊走過,像是帶著一陣風,將她的發絲都帶著飄了起來。
鼻尖問道一股熟悉的藥材味。
她突然停住了腳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整個人愣在原地。
“小姐。”紫玉見她這般停下,還以為有什么事情,問道,“怎么了?”
紀顏寧轉頭看著她,回想起剛才去二房院子里見小公子的時候的場景,腦中的畫面停留在那奶娘身邊的兩個丫鬟身上。
“去找郡主。”紀顏寧說著便轉身往郡主的院落而去。
紫玉大驚,大小姐怎么會知道去哪里找郡主?
紀顏寧前世沒少來郡主府,自然對府中構造了解不少,即便是沒有丫鬟小廝引路,她也能找到郡主院子的方向,這個時候郡主應該已經在后院休息了,招待賓客這種事情,自然不用她親自來。
紀顏寧帶著紫玉很快便走到了郡主的院落前,卻被人攔了下來。
“什么人?”門口的婆子道,“此地可不是能夠隨便亂闖的。”
紀顏寧微微屈膝行禮,說道:“還請嬤嬤行個方便,幫忙通傳一下,我是兵部侍郎府的,姓紀,想求見郡主。”
婆子看了紀顏寧一眼,確實皺起了眉頭:“郡主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紀顏寧想起自己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隨意出入郡主府的應家小姐了,她垂眸片刻,又將手上的鐲子脫了下來,說道:“這是剛才郡主賞賜給我的,我還未謝過郡主,請嬤嬤通融一下。”
她說著看了一眼紫玉。
紫玉會意,連忙拿出了一枚足兩的銀子,遞給了那嬤嬤。
婆子沒有收紫玉的銀子,也看得出來紀顏寧是真的有事情要找郡主,她說道:“我負責通傳稟報,至于郡主見不見,可不干我的事情。”
“我自然是省得的。”紀顏寧說道,“多謝嬤嬤!”
婆子朝著院子里走了進去,徑直走到了郡主的房間。
仁安郡主正在和二房的夫人說著話,見那婆子上前行了禮,便轉頭看著她。
“郡主,院子外有個姓紀的姑娘說想求見郡主。”婆子補充道,“那姑娘說郡主賞過她一只鐲子,特來感謝。”
仁安郡主聽了婆子的話,倒是想起來有那么一個人。
二夫人聽了婆子的話,說道:“不過是只鐲子,而且當時她已經跪謝了,現在又來所謂何事?難不成看著母親喜歡她,便想過來套個近乎?”
婆子低頭不語,這個時候她只用得主子的話。
仁安郡主道:“罷了,讓她進來。”
若真是個有心思的,只當自己看錯了眼。
婆子應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二夫人說道:“看來母親是真的很中意那位姑娘,我倒是想知道她會來說些什么。”
仁安郡主沒有接話。
不一會兒,剛才的婆子就帶了紀顏寧進了屋子。
紀顏寧上前行禮:“紀顏寧給郡主請安,見過二夫人。”
郡主道:“起來吧。”
紀顏寧站起來,因著剛才走的太過,冷風寒冽,刮得她的臉有些慘白,如今看著倒是讓人心疼。
她自己倒是并未知覺,看了一眼在場的二夫人,倒是沒有過多猶豫,開口說道:“顏寧有一事想告知郡主。”
仁安郡主道:“你說,老身聽著呢。”
“事關小公子。”紀顏寧轉頭看著二夫人,問道,“二夫人可知道小公子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仁安郡主和二夫人皆是一愣,相視一眼。
二夫人的臉色突然緊張起來:“你想說什么?”
紀顏寧說道:“二夫人是小公子的祖母,想來應該是經常去看孩子的,不知二夫人可否發現每次去見孩子的時候,那孩子是否有過休息或者睡覺的時候,即便是有,大概也甚少吧。”
被她這么一說,二夫人回想起來自己去看那孩子的時候,確實鮮少見他在睡覺的,她只道是巧合,或許是孩子已經睡飽了。
紀顏寧繼續說道:“我聽聞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都特別嗜睡,像小公子這般的實在少見,若是郡主和二夫人愿意相信我,可以從那些丫鬟身上的香囊查起,讓大夫辯別香囊里都有些什么東西,或許會有所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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