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往下面望過去,確實能將場地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一副翹首以待的模樣。
“紀九,去叫個姑娘過來陪著。”紀顏寧開口對一旁的紀九說道。
紀九微微一怔,大小姐來青樓他已經很是驚訝了,如今居然還要叫姑娘過來陪玩,實在是讓他不知所措。
元嬌嬌也覺得奇怪:“我們在這兒看她們表演便是,為何還要叫姑娘過來?”
紀顏寧道:“光這樣看著多無聊,我們又不認識那些表演的人,還不如找人過來說道說道。”
紀九松了一口氣,便出去叫了一個姑娘過來。
沒過多久,便帶了一個穿著紅色輕紗裙的姑娘進了隔間,整個百芳閣都是暖洋洋的,猶如溫暖的春天,所以里面的女子穿的十分輕薄。
“兩位公子。”那姑娘上前上前微微行禮,抬頭看著紀顏寧和元嬌嬌,突然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糾結。
紀顏寧知道她這是看出來她們并非男子,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說道:“過來坐。”
誰能跟錢過不去呢,那姑娘應了一聲,來到了紀顏寧與元嬌嬌的身旁,上前給她們兩個人倒酒。
“你叫什么名字?”紀顏寧問道。
女子答道:“紅袖。”
“紅袖添香,好名字。”紀顏寧笑道。
她們正說著,一樓的比試臺上比賽已經開始,下面的位置基本上已經坐滿,二樓的隔間也有不少的人,全都叮著比試臺。
一個女子站在臺上正在說著比試的規則。
“歡迎各位來觀看此次的花魁大會初選,我們百芳閣地方不大,能有那么多的俊才聚集于此,使得此地蓬蓽生輝,正是榮幸至極!此次長安花魁初選,去年的前三甲可不用參加直接進入決選,再從長安各大青樓教坊中選出十五位再入決選,到花魁大會之時角逐花魁之位。”
紀顏寧回頭看著紅袖:“去年的前三甲都有誰?”
紅袖笑道:“去年麗安教坊的曲玲兒奪下了花魁之位,另外兩位便是百芳閣的聽月姑娘與花滿天的流書姑娘。”
下面的女子繼續說著比賽規則:“此次比賽的規則如下,每一位姑娘表演結束之后便可以投票,花一兩銀子可投兩票,等所有姑娘的表演都結束了,將票數統計,此時可再追加票數,不過屆時乃是一兩銀子一票。”
“最終選出票數最高的十五位姑娘便可入選,所以還請各位多多捧場,為喜歡的姑娘盡些心意!”
元嬌嬌嘖嘖了兩聲,說道:“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不就是在撈錢嘛,誰砸錢多誰就能決定入選的人,這樣選出來的又豈能是眾望所歸?”
紅袖說道:“話是這么說不錯,但是能讓別人為此砸錢,不也正是她們的本事嗎?不過也只有初選的規則如此,決選的時候并不是由投票決定的,而是會選出比較有名望的人來給出評分,決定最終的花魁。”
元嬌嬌點了點頭,卻仍是道:“說不定那些評分的人也被收買了。”
紅袖微微一怔,一時倒是無話可說了。
元嬌嬌見紅袖這般,倒是笑了起來,抬起下巴指著紀顏寧,朝著紅袖擠眉弄眼道:“偷偷告訴你,下面那些達官貴人都未必有你身旁的這位公子有錢,把她伺候舒服了,說不定能將你一路送到花魁之位上。”
紅袖低眉一笑,說道:“我倒是想,只是你們兩位都未必是公子,怕是得叫小倌來才能讓你們高興。更何況坐在下面位置上的人,非富即貴,他們位置的價錢可比二樓的高出整整一倍。”
元嬌嬌被戳穿了身份,一時覺得無趣,撇了撇嘴,便不說話了。
紀顏寧倒是面色如常,看著已經開始的表演。
第一位出場的姑娘表演的彈琴奏唱,或許是頭位出場的,所以倒是緊張的很,那么多人在下面都只是在盯著自己,開始的時候微微有些顫音,只是后來緩緩入佳境,倒是不錯。
紀顏寧問紅袖:“這出場順序是怎么定下的?”
紅袖說道:“是抽簽決定的,這位姑娘倒是可惜了,怕是有些緊張才出了這差錯。”
有幾個小廝端著木質的托盤在人群中游走一遍,問是否有人愿意為這姑娘投票,倒是有不少人慷慨解囊。
第二個姑娘表演的是舞蹈,舞姿優美,看得賞心悅目,更是讓不少人為之傾心。
紀顏寧和元嬌嬌坐在二樓看著下面的表演,不時的評論上幾句。
紅袖倒是也清楚了這兩位姑娘大概是世家的小姐,大概是好奇所以才來湊熱鬧,讓她過來陪著,無非就是讓她講解,她也很上道,漸漸的不用紀顏寧問她也知道了該說些什么。
從人群里走進了幾個人上了二樓,百芳閣的姑娘將他們幾個人帶上了與紀顏寧她們相隔不遠的隔間。
眼尖的元嬌嬌看到段無瑕的身影,一下子警惕起來,蹙眉道:“那個瘟神怎么也來了!好不容易尋個樂子,都能碰到這個煞星,真是倒霉。”
她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讓紀顏寧的身子擋住了臉。
紀顏寧順著元嬌嬌的目光看了過去,看見段無暇,也有些不解,轉頭問紅袖:“剛上來的那幾個人,都是常客嗎?”
紅袖搖了搖頭,說道:“那位段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玉面閻羅,眼里只有案子,若是他出現在青樓里,八成是來抓人了。”
元嬌嬌冷哼一聲:“不解風情。”
紅袖倒是被元嬌嬌這句點評惹得忍俊不禁。
已經有好幾位姑娘表演,只是在紀顏寧看來都太過平常,倒是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她問道:“去年的花魁是以什么奪冠的?”
紅袖如實回答,那去年的花魁曲玲兒善琴,她的琴藝高超,人稱長安曲驚鴻,是麗安教坊里的頭牌。原先曲玲兒乃是個世家小姐,后來她的親族因罪被查,成年女子都充為奴,未及笄的女子則被送往了教坊,成了藝技,或是舞姬。
這位曲玲兒未落魄之時便有些名聲,曾拜名師學琴,有一手好琴藝,后來在教坊倒是因此沒有被為難,反而成了教坊里的頭牌,若不是教坊里的女子不能五年之內不能贖身,只怕是會有不少人爭先恐后想要將她贖出來。
元嬌嬌聽完倒是覺得曲玲兒也算是厲害,如此落魄還能過得這般。
紀顏寧卻是沒有什么反應,沒想到曲家在她回來之前已經落魄,倒是省得她動手了。
又有一位姑娘走上了比試臺,穿著一身紫色的舞衣,薄薄的輕紗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迷離的眼神更是勾人心弦。
“牡丹姑娘!牡丹姑娘…”
下面有不少人開始歡呼起她的名字。
紅袖的眼角卻是閃過一絲不屑的笑。
隨著樂聲響起,臺上的牡丹也開始翩翩起舞,引得下面的男人們陣陣掌聲。
元嬌嬌卻道:“長得倒是不錯,只是這舞姿還沒有前一位好。”
紅袖說道:“有一張不錯的臉就夠了,還會勾人攝魄,迷得別人神魂顛倒,自然會有人給她撒錢。”
果不其然,她表演完之后,下面位置上就有不少人扔出了上百兩的銀子,倒是比前面大部分人還要多。
“牡丹姑娘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其中她的投票為兩千四十六票,言公子直接給了五百兩!投了一千票!”站在臺上的小廝敲了一下鑼鼓,算清票數后高聲說道。
紀顏寧往下看了過去,眾人紛紛對著一個穿著寶藍色錦袍的男子說著恭維的話,他應該就是那個投票最多的人,忠德伯府的言晉忠。
紀顏寧看了一眼元嬌嬌:“現在知道哪里有錢了吧。”
元嬌嬌微微挑眉,隨即明白過來紀顏寧說的是什么意思。
忠德伯府有錢,可以一偷。
她正想說什么,可是轉頭再次看到了段無瑕正往她們的方向看過來,她下意思的躲到了紀顏寧的身后。
原本只是隨意看一眼的段無暇看見元嬌嬌的動作,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往她們的方向看過去,卻只能看到紀顏寧的側臉,只是這張側臉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一般。
紀顏寧也注意段無瑕的目光,她抬眸迎了上他的眼神,面色平靜如水,隨即轉頭繼續看著下面的表演。
段無暇看到了紀顏寧的臉,沉思片刻,這才想起來是上次在醉香樓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當時她還說認錯了人。
一個女子居然跑到青樓里看熱鬧,倒是稀奇。
元嬌嬌有些心虛,便只能一直躲在紀顏寧的側面,安分下來,默默的看著一樓的表演,時不時就瞄向段無暇那邊的隔間,見他們沒有什么動靜,漸漸松了一口氣。
“大人,左邊第四個隔間有個人似乎有些奇怪,不時的往我們這里看過來。”段無暇手邊的一個屬下低聲稟報道。
段無瑕微微蹙眉,再次看了過去,只能看到紀顏寧身側有另外一個人,卻看不清楚她的臉,原本以為只是巧合,如今看來似乎是故意不讓他看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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