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紀顏寧的目光,元嬌嬌總覺得她能將自己的心思看破似的,有些不情愿地走了上前。
紀九退了下去。
紀顏寧的額頭上冒出些許的汗絲,她接過紫玉遞過來的手帕擦著汗,對元嬌嬌道:“昨日忘記問你叫什么名字了。”
元嬌嬌努嘴道:“不是說讓我當你丫鬟嗎?你再給我取個便是。”
紀顏寧點頭,隨口道:“那以后你就叫梅花。”
“這名字比什么青梅紅梅還隨意。”元嬌嬌蹙眉,有些不滿。
紫玉在一旁輕聲訓斥道:“有你這么對小姐說話的嗎!”
元嬌嬌噤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紀顏寧道:“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元嬌嬌。”
“嬌嬌。”紀顏寧輕聲念了一句,說道,“是乳名吧?無妨,那你是喜歡叫青梅還是紅梅?”
元嬌嬌:“…”
這有區別嗎?
紀顏寧見她不說話,便道:“那便還是喚作嬌嬌吧。”
紫玉道:“這倒不像是一個丫鬟的名字。”
紀顏寧道:“無妨,也不指望她能安分當個丫鬟。”
紫玉說道:“可是基本的規矩還是要學的,奴婢先教她幾日規矩。”
紀顏寧頷首,讓她將人領了下去。
她正要往藥房的方向走過去,腳下一頓,轉過頭來,看見了在院子門口探出頭來的紀瑯。
她不禁失笑:“瑯兒,你怎么在這兒?”
紀瑯走了出來:“我想看看姐姐有沒有空,休沐日學堂不設學,所以想和姐姐出去玩。”
紀顏寧正無事,抬頭見天氣正好,便應了下來。
已經入了秋,正是秋高氣爽之時,正適合出外游玩。
紀瑯學了三個月的箭術,可以與她一同外出狩獵。
帶上了府中的護衛,紀顏寧和紀瑯換上了簡便的衣服策馬往郊外的山林中而去。
紀瑯年紀還小,騎的是性情溫順的小馬駒,一路上臉上盡是興奮之色,和紀顏寧說著在學堂里的趣事,不一會兒便到了金銀山附近。
上次到這兒剿匪的時候她發現這兒附近野物不少,或許是那些山賊有瀘州的官兵護著,倒是不愁吃穿,也鮮少打獵的緣故,如今山匪已被滅,附近的山林恢復了平靜,人卻是很少,是個適合狩獵的好地方。
“姐姐!你看,有野兔!”
紀瑯興奮地看著不遠處的兔子,從背后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箭之上,對準了兔子射過去,卻沒想到射偏了。
兔子受了驚嚇,掉頭便往遠處的方向迅速蹦著離開,紀瑯只聽見耳畔呼嘯聲起,剛才還想著逃跑的兔子已經中箭倒地。
他轉頭看著一臉淡然的紀顏寧,滿是羨慕:“姐姐的箭術真厲害。”
紀顏寧道:“箭射出去就要抱著一擊即中的心態,若是不然,只能打草驚蛇,讓敵人有了反擊或者逃跑的機會。”
紀瑯聽了姐姐的話,點了點頭:“瑯兒知道了。”
護衛上前將中箭的野兔撿起來,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紀瑯終于又看見了一只山雞,他從背后的箭筒里抽出箭來搭在弦上,用力拉開,對準了獵物。
這回他沒有著急放箭,目光緊盯著獵物,見山雞停了下來,他手中的箭也隨之射了出去,山雞撲騰了一下,落在地上。
“射中了!”紀瑯高興不已!
“少爺可真厲害!”
在一旁的小廝夸贊道,說著便上前去撿紀瑯射中的獵物,他小跑上前來到獵物身旁,正想伸手去撿起那只山雞,突然看見旁邊躺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
“啊——”
他驚恐的尖叫出聲,手中已經拿到的山雞慌忙之中扔在了一旁,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腿軟得跌倒在一旁。
護衛們聽到了他的尖叫聲,急忙抽劍圍上前。
紀顏寧蹙眉,策馬往前走過去。
“大小姐,發現了一個受傷的人,好像是軍中之人。”紀九上前稟報。
紀顏寧翻身下馬,朝著他們的方向而去,讓護衛們分出了一條道,她看了一眼那男人旁邊的佩劍,看起來確實是軍中所用。
她說道:“搜一下他身上可有證明身份的東西。”
紀九應了一聲是,伸手便打算搜身,突然之間原本昏迷的人猛地醒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兇狠的目光瞪著紀九,讓他掙脫不得。
周圍的護衛見此情況紛紛執劍對著他。
“你們…是誰?”男人渾身是血,嘴唇也干裂開來,但是目光里的兇狠的氣勢卻半分不弱。
紀九解釋道:“我們是紀家的護衛,見你受了傷,過來看看情況,沒有想害你。”
男人打量了一眼周圍,看見還有姑娘和少爺,確實不像是針對他而來的。
他問道:“這里是哪里?”
“江州金銀山附近。”紀九回答。
這里是江州和瀘州的交界地界,平日里來的人也少。
聽到是江州,男人的目光終于亮了起來:“我要去見江州知府!帶我去見他!”
紀九有些為難地回頭看了一眼紀顏寧。
紀顏寧開口道:“你得告訴我們你的身份。”
男人急道:“我是定北侯府的,我們侯爺在瀘州遇襲,求江州知府帶兵前去支援!”
“定北侯府?”紀顏寧愣住,“定北侯…是蕭疾風嗎?”
男人沒料到這年紀輕輕的姑娘竟然直呼侯爺大名,他微瞇起雙眼:“你是誰?”
紀顏寧一把將紀九扯了起來,俯身看著男人:“我不會害他,你告訴我他在哪里!”
男人如今傷重,根本就走不動,與其看著侯爺和世子死在那些賊人手中,還不如信眼前這個女子一次。
他說道:“我們前天路過瀘州,在馬集山附近的官道上被截殺,他們早有埋伏,就是沖著我們來的,躲了半日,敵方人太多,侯爺讓我過來尋江州府的援兵。”
紀顏寧站了起來:“留五個人,送少爺和他回江州城,回城后立即給岑大人送信。其他人,隨我去前去尋人。”
“姐姐!”紀瑯一臉驚恐地看紀顏寧,抱出了她腰。
紀顏寧將紀瑯背后的箭盡數拿了過來放在自己背后的箭筒中,說道:“瑯兒乖,在家里等姐姐。”
紀九勸道:“大小姐,這太危險了,還是回去告知岑大人吧。”
紀顏寧說道:“來不及了,若是他們真的想置人于死地,只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回城的人要立即去告知岑大人,告訴他,侯爺的安危,他和朱敬和的恩怨了結,就看這一次了。”
紀九暗嘆了一口氣,大小姐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他指派了五個人將少爺和受傷的男人送回去,將傷藥和干糧留了下來,剩余的護衛全都跟著紀顏寧策馬往瀘州而去。
紀顏寧的騎術不錯,帶著人不停歇地快速往男人所說的馬集山靠近。
馬蹄踏過,揚起一片塵埃。
紀九和其他的護衛跟在紀顏寧的身后,不明白大小姐為何會如此的緊張。
大小姐的箭術是很好,只是她不會武功,這樣貿然前去救定北侯,危險重重。
三個時辰的路程,只用了兩個時辰便趕到了,看到有不遠處有官兵在搜查,紀顏寧他們也被攔了下來。
“你們是干什么的!”官兵們打量著他們一行人,盤問道。
紀九上前道:“我們大小姐出來散心打獵,不知各位官爺這是在做什么?”
那官兵們看著紀顏寧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其他人也護衛的打扮,倒是沒有對他們生疑,卻是不耐煩道:“姑娘家的不好好在閨中待著,出來打獵作甚,這山中野獸繁多,咬傷了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紀九道:“所以才帶了我們這么多護衛出來,不會是擾了官爺們的事情吧?”
他們大約有二十多人,全都護在紀顏寧的左右。
官兵頭兒冷哼一聲,說道:“我們在追查逃犯,他們兇悍無比,不是你們所能對抗的,趕緊離開這里!”
紀九趕忙應是,一行人勒馬往回走。
不遠處有一家茶水鋪子,紀顏寧帶著人前去先喝茶休息。
這茶水鋪子是一對老夫妻經營的,平日里會有些人從官道上過來,趕路口渴肚饑,便會到他們這里歇一歇。
老板端著茶水小菜上了桌,對紀顏寧說道:“小店簡陋,還小姐莫嫌棄才是。”
紀顏寧頷首:“官道路長,能有一間小店歇息已然是不錯,自然不會嫌棄。大爺是附近的村民嗎?”
見紀顏寧平易近人,老板話也多了起來,笑道:“是啊,我們村子就在不遠處,我們夫妻倆年紀大了,太重的話也干不了,便在路旁開了間小店,還能有些許的收入。”
紀顏寧問道:“那大爺可知道前面那些官兵是在搜查什么?好像還挺嚴的,過路的都要仔細的盤問一遍才放人。”
在一旁的婆婆開口說道:“是在追查逃犯呢!說是些十惡不赦的壞人,平日里殺人不眨眼的,可兇殘了。小姑娘趕路可要小心才是。”
紀顏寧聽了之后一臉的驚訝:“這么多官兵都抓不到一個逃犯嗎?”
那婆婆上前輕聲道:“可不止一個,前日他們起了爭執,喊殺聲在山頭外都能聽見呢,那時還死了不少的官兵,怪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