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母女
晴朗的星空下，一道籠罩黑袍的身影悄然飄來，就面對面的站在教皇比比東的面前，寬松兜帽里面，那雙美麗的丹鳳眼極其凌厲的瞪著比比東，沒有半分畏懼。
“你來了…什么時候？！”
望著那雙鋒利的眼睛，比比東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感覺堵得慌，語氣罕見的柔和起來。
身披黑袍，一襲男裝，眉眼如同刀刃般鋒利，但凌厲的眉眼下又透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絕美與高貴，此人正是千仞雪！
千仞雪仍然冷冷的瞪著比比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帶著嘲弄的笑了笑：“從你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時候…真難看啊，教皇冕下！”
“你——！！”
聽見少女毫不掩飾的嘲諷，比比東臉色鐵青，胸中氣血上涌，她舉起手掌就要打去，但看著少女那雙冷漠的眼睛，忽然動作一僵，心里宛如針扎般難受，她嘆了口氣，漸漸放下手來。
多年以來，母女二人的第一次見面，并不愉快，更沒有什么話題可聊，有的只是冷漠與沉默。
夜色漸濃，晚風輕拂。
“你不好好的呆在天斗，來武魂城干什么？！”
沉默了一會兒，比比東又逐漸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她皺起眉頭，看向同樣一臉冰冷的千仞雪。
“殺人。”
千仞雪很平靜，咬字很清晰，所以話語中的殺意格外逼人。
視線逐漸鋒利起來，比比東瞇起眼睛，道：“那毒…是你下的？！”
“嗯。”千仞雪仍然很平靜。
“為什么？”
比比東長袖下的手掌猛地攥緊，威嚴的臉龐上開始洶涌憤怒的火焰。
“因為我想讓她們死！”
但是，千仞雪臉上的怒意比她更濃，眼中的瘋狂比她更甚，連那張美麗的臉頰，都顯得扭曲起來：“沒錯，就是我干的，毒是我下的，邪月等人都是我毒殺的，我就是要殺死胡列娜！就是要將你珍惜的人一個個殺光！”
“畜生！”
比比東怒不可遏，玉手狠狠的打在千仞雪那張精致的俏臉上，一道清脆的響聲在黑夜悄然綻放，驚走了墻頭上的幾只烏鴉。
一縷鮮血從嘴角流血，千仞雪微微紅腫的臉頰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仍然一片冷漠，那雙充滿憎恨的眼睛就那樣瞪著比比東，冷聲道：“正如你奪走我父親那樣，正如你無數次想殺死我一樣！”
“你！”
比比東嬌軀顫栗，臉龐蒼白，長袖下方的玉手狠狠的攥緊，任憑那尖銳的指甲刺進肉中，任憑那鮮紅的血液滴落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
“你什么？想說我狠毒嗎？沒錯，我就是狠毒，惡毒，殘忍！”
千仞雪紅著眼，冷笑道：“從我記事起，我偉大的親生母親就恨不得將我處之而后快，在一歲到五歲的這五年里，我遭到了不下于一百五十場暗殺，等我長大之后才驚喜的發現，原來這些奉命來殺我的刺客們，竟然都是我的母親派來的…呵呵。”
她在笑，可是卻笑得那么凄涼，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那雙清澈的眸子忽然朦朧起來，像是蒙上了某些不該出現的東西。
少女的控訴無情的擊碎了比比東心中的最后一道壁壘，高高在上的教皇陛下如遭雷擊，踉踉蹌蹌的倒退了三五步，無力的靠在那座殘破的天使雕像上，她的臉色蒼白，全身一下子虛弱下來，突然使不出一絲力氣，心里很痛苦，痛苦到無法呼吸。
是的，少女所說的暗殺事件都是事實！
在千仞雪剛剛出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是比比東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她既想毀掉自己，也想毀掉這個在屈辱與囚禁之下生下來的孩子。
誰的錯？
錯不在比比東，也不在千仞雪，而是那個道貌岸然、人面獸心，強暴了她的家伙…
不過那個人已經死了，以最殘忍最痛苦的方式死在比比東的手上！
但是痛苦與憎恨還依舊存在，而且愈發壯大，以至于本該相親相愛的母女，此時彼此仇視，形同陌路。
比比東沉默下來，在無法辯解的情況下，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保持沉默，她憎恨千仞雪，也虧欠千仞雪，所以此時不知道以什么樣的態度面對她。
每當看見她的時候，比比東就會想起塵封在心底的仇恨與痛苦。
“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眼中釘，一個多余的人，一個本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的人！”
千仞雪冷冷的道：“你那種充滿殺意的眼神，到現在我還能清楚的記起來，永遠無法忘記，我恨你！”
“嗯，我也恨你。”
終于，比比東深吸了口氣，逐漸恢復鎮定，她的身上開始釋放出威嚴的氣息，屬于封號斗羅的強橫氣勢爆發，宛如一頭猛獸撲去，直接將面前的少女狠狠的撞飛。
“想要向我報仇的話，本座隨時恭候，只要你有那份實力！”比比東冷漠的注視著一連飛出百米的千仞雪。
在封號級的強大殺氣與魂力之下，千仞雪俏臉慘白，單膝跪地，喉嚨里涌出一股甜味，一口鮮血當即噴出。
平靜的從地上站起，千仞雪沒有憤怒，更沒有謾罵，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鎮定。
千仞雪冷哼一聲，瞇起眼睛，冷冷的注視著比比東道：“毒，是我下的，這我承認，不過，教皇陛下你的反應也很快嗎，第一時間利用了邪月等人的死亡，在驗毒的過程中，以死亡蛛皇武魂的劇毒，神不知鬼不覺的涂抹在方玄的刀上，堂而皇之的給方玄扣上這頂殺人兇手的帽子，趁機除掉這個禍害，不是嗎？”
“從這方面來看，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不是嗎教皇陛下？我冷血、殘忍，毒殺了你心愛的弟子，不過你也一樣的，一樣的殘忍與冷漠，可以隨時舍棄任何人，因為我體內本來就流淌著你的邪惡之血！”
冷風嗚咽，夜月凄涼，偌大的廣場上卻只有兩道身影靜靜站立，教皇殿的廢墟一片死寂。
最終，千仞雪默默的離開了，只在消失前回頭瞥了背后的比比東一眼，靜靜的道：“終有一天，我會報仇的！”
這一刻，比比東仿佛一下子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無力的癱倒在地，淚如雨下，放聲大哭起來。
在那個漆黑的夜晚，擁有世上一切權勢與榮耀的鐵血教皇，卻哭得像個淚人，不會有人明白她心中的那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