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人在死者的身上做手腳,而是因為這個書房形成了對于達村動來說,擁有極強壓迫感的氛圍。”緒方看著目暮,緩緩說道。
工藤新一微微皺眉:“極強壓迫感的氛圍?”他的目光掃過書房的四周,并沒有找到能夠聯系到一起去的事物。
緒方走到辦公桌前面:“整個書房是密閉的,就像你們推理的一樣,是密室,也是一個可以聚攏很多因素的刑場。我們看到,死者的辦公桌上,陳列著書籍還有他平時用到的辦公用品。但是仔細觀察的話,這些疊放在一起的書籍整整齊齊,就在死者面前的位置。新一的推理中有提到,是達村夫人用來掩飾死者一旦清醒,會流露出痛苦表情而做的遮掩布置。而推理的依據,是這些書籍是從書架的某一個位置,同時拿下來的,我的說沒錯吧?”
工藤新一點了點頭,他的確在推理的過程中,提到達村夫人為了掩蓋死者會流露出痛苦表情,用這些從書架上直接拿下來的一疊書籍擋住了大家的視線,從正對著的角度看不真切死者的神情。
“剛才我提到的實驗,大家應該都覺得很新奇很不可思議,但是這里面提到了兩個觀點。一個是人類的心臟極為脆弱,所以對任何事物施加的壓力都會十分敏感。而另外一點,則是在施加壓迫的過程中,一旦存在周期性,會加重這種壓迫感對心機功能的阻力。”
“所以我們回想一下,在初進到這個書房時,除了這些以外,我們還捕捉到了什么?”
緒方看著神色凝重的服部平次,還有陷入思考當中的工藤新一。而目暮和其他警員是后來到案發現場,所以更多的是等待他口中的答案。
工藤新一忽然表情一驚,眼眸看向緒方,閃爍著精光:“你指的是音響放著的旋律?”
“旋律?”服部平次也回過神來,心頭一跳,震驚的看向那臺在書架旁邊,一個櫥窗當中放置的高級音響。
緒方確認了工藤新一的猜測,說道:“沒錯,在我們剛進到書房時,所停留的第一印象,并不是這個房間當中的裝修布局,也不是死者依靠著辦公椅一動不動,而是大功率功放,即便是隔著一扇木門,都能夠聽得很清楚的旋律。”
“可是音響開著和這些辦公桌上羅列的書籍一樣,是為了死者一旦在毒針刺入身體的瞬間發出慘叫,而做的掩飾工作,不是么?”服部平次疑惑道。
“達村夫人開著音響的動機,以及音量放大很大聲,制造這種聲音混雜的場面,的確是為了她的殺人計劃所做的掩飾。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卻有著偏離軌跡的改變。”
緒方走向音響,繼續說道:“達村夫人,你知道死者平時喜歡什么類型的音樂么?”
聞言,達村夫人一怔,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他聽歌劇的時候,比較多。”
“正如你說,死者更多的是喜歡歌劇,所以在音響旁邊的碟盒當中,我看到的大多數是世界各地流傳下來的經典歌劇。所以你犯了一個錯誤,和隨便的從書架中抽出一排書籍做掩蓋一樣,你挑中了一張死者平時絕對不會聽,單獨放在一邊的碟片。”
緒方話音落下,達村夫人解釋道:“在布置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腦子很亂,雖然盡可能的小心謹慎,卻還是被你們發現到很多線索。”
目暮看著緒方:“可是死者的死亡原因,和音響到底放著什么樣的碟片有什么直接的原因么?”
緒方伸出手,摘下自己的手套,輕輕的按下音響的開關:“聲音是由物體振動產生,它以波的形式傳播,可以任何物質傳播形成的運動。當聲波振動內耳的聽小骨,這些振動被轉化為微小的電子腦波,它就是我們最終捕捉到的音頻。而音樂就是聲音經過處理,所以在不同類型,會產生不同的效果。就比如輕音樂,旋律悠揚柔和,在安靜的環境下去傾聽會感覺到身心舒暢,整個人得到了放松,不斷的釋放壓力。”
“但是與之相反,節奏強烈的打擊樂,或是旋律漸進的重低音,接近低頻噪聲!而低頻噪聲對人體并不僅造成功能性損害,還可能引起器質性損害以及對于心臟產生的壓迫感。所以有些人在酒吧或是KTV,當音頻存在重低音起伏,和旋律的遞進時,胸口明顯的發悶和呼吸氣短。就是因為音頻在持續對心臟產生壓力,如果這些壓力達到臨界點的話,就和硬幣壓迫胸口致人死亡的道理一樣,會讓正常人的心機功能瞬間崩潰。”
服部平次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道理,努力的用腦袋記下來,因為這是課本上根本不會講到的知識。
緒方在他眼里,形象不斷的放大。
原本的不屑一顧,到如今的敬佩和尊重,讓他覺得一個法醫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完全顛覆了認知。
緒方按動音響開關以后,用后退的功能,將放置在里面的碟片快速的倒回大概在二十五分鐘左右,也就是尸檢過后,死者最有可能猝死的那段時間,所聽到的旋律。
“達村夫人所放的碟片,并不是歌劇,而是夾雜在交響樂曲之間的特殊旋律。”
說完,緒方站到一旁,不再說話,讓所有人傾聽碟片通過音響功放出來的節奏。
服部平次,工藤新一,目暮和毛利小五郎,他們幾人豎起耳朵,認真的去聽。
因為按照緒方所說,達村動的真正死亡原因,就和這段音律有關系 起初音樂的節奏如同涓涓流水,輕柔細膩,每個人通過簡單的聽覺處理,會覺得自己的神經慢慢緩和下來,尤其是小蘭她們這些女孩子,更是覺得聽起來是一種享受。
聲音可以讓人產生畫面,她們似乎預見了很多美好的憧憬。
整個書房的木窗都處于關閉的狀態,所以音效非常的逼真,聚攏,尤其是靠近辦公桌的地方。
但是當音樂響起了大概半分鐘左右的時候,突然旋律婉轉,變得有些哀怨,有些惆悵和悲傷,聽起來會讓人覺得情緒被帶入進去,整個人從舒服的大自然,來到了困惑苦楚的巷子當中,找不到盡頭,也尋覓不到出口 服部平次臉色一變,這個旋律難道!
目暮和毛利小五郎這種不懂音樂的人,也覺得這首曲子有些古怪,說不上來的感覺。
當音符和音調發生了明顯的推動,仿佛浪潮掀起斑斕一樣,第一次音頻升起,整個曲風變得悲壯慘烈,音律間存在一種令人渾身汗毛豎起,心情跌落的感受。
緒方有練過鋼琴,所以沒人比他更清楚,這首曲子的魔力究竟是什么。
工藤新一臉色變化,隨著音律的上升,表情痛苦,他的身體甚至產生了反應,越來越逼近一種煎熬和折磨當中。
小蘭和桂木幸子,以及達村夫人,再也不會覺得這是一種享受。
她們感覺這首曲子,每一次發生變化,胸口都會氣悶,整個人的心臟懸在了半空中,沉浸在無盡的哀傷和悼念以及絕望之中。
緒方關掉了音響,整個書房瞬時安靜下來,所有旋律戛然而止,原本繃緊了神經,而提心吊膽的眾人得到了舒緩。
沉默了片刻。
目暮先一步開口問道:“緒方老弟,這個見鬼的曲子,究竟是什么?”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詭異的音律,會讓身體這么的難受。
如果不是這次案件,或許在場的每個人,永遠都不會了解,音樂的恐怖塑造性。
“禁曲。”緒方張口,慢慢的回答道。
“禁曲?”目暮一怔。
很好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但是究竟是什么程度的禁止。
一旁的服部平次帽沿下的眼眸閃現凝重的顏色,問道:“這個究竟是三首禁曲中的哪一首?”
他沒有學過音樂,但是聽到這個令人并不好受的音律,很容易聯想到自己在某個書籍介紹中提到過,各國之間禁止流通的三首禁曲。
“黑色的星期天!”
這也是緒方某種意義上第二次聽到這首曲子,第一次是抱著好奇心,美國留學期間在黑人集市中搜集到的,只聽過一回就覺得曲風沉重壓抑,被擱置在了收藏品的當中。
在時代衍變到21世紀,能夠通過網絡找到的音頻文件,都是經過刪改和音律處理的。所以緒方才會將它為珍貴的藏品。
大部分人沒聽說,流露出愕然。
“這首曲子的名字叫黑色的星期天,是世界三大魔曲之一。”
緒方頓了頓,詳細的解釋:“它誕生于1932年的法國,可惜在1945年就被毀了。原因是這首被稱為“魔鬼的邀請書”的歌曲,使100多個聽歌者聽后自殺!自殺者留下遺書都說自殺是因為無法忍受著無比憂傷的旋律。”
“此間還有無數的吉他手,鋼琴家等藝術家彈過此曲后從此封手。它的旋律是巨大的悲哀,是人類不能承受的,它能使你的心臟死亡,那種旋律,就像一個死人在唱歌,一個死魂在彈奏。”
很夸張,但卻是現實。
目暮驚駭的道:“那么這首曲子,是殺掉達村動的真相?”
當身臨其境去感受,才明白音樂殺人的可信度直線攀升。
緒方不置可否,而是來到了書房的辦公桌前,坐在了死者的尸體依靠的那個椅子:“這首曲子,如果用科學的角度去闡述它的音頻原理。就和我之前提過的硬幣實驗一樣,因為每一次降調過后的周期,都會驟然升高音頻,使得聽到的人感受到心臟的壓迫。”
“這樣的升高音頻現象,達到了13次,不過想要讓活著的人心臟驟停,做到殺人的目的,還需要這個書房當中的其他因素去配合。”
緒方坐在死者的角度上,觀察著每個人,書房的每一樣東西。
目暮并不介意緒方坐著,他被吊足了胃口,疑惑道:“是什么?”
“當時死者的坐姿和我現在一樣,是用手臂支撐著自己的側臉。”緒方模仿在他們走入書房時,死者達村動保持的坐姿。
“如果回想起來,死者的手掌是完全貼在一側的耳朵上,而手肘作為支撐點,來平衡側過來的腦袋。”
眾人看到緒方慢慢的調整,一只手支撐著臉部以上的耳朵。
“小蘭,幫忙再去打開音響。”
緒方輕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