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母雞帶著自己的小崽子在覓食。
大蟲順著光滑的碗壁爬了上去,身后的小蟲也蠕動著跟上,很快一大八小就全部爬進了碗里。
白玉碗里放有子曦的半碗血。
這些蟲子進去之后,就好像餓了三天三夜的狼尋到了人間極致的美味,碗里的血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減少,讓楚凝和蘇瑾親眼看到了這些蟲子的兇殘。
直到白碗見了底,干干凈凈連一絲血跡都沒有殘留,子曦才輕輕吁了口氣。
蘇瑾良久沒說話,臉色蒼白如紙。
蟲子喝完了那么血,身體卻完全沒有變化,沒有因為飽腹而撐大身體,只是看起來有點困倦的模樣。
不大一會兒,就都乖巧地待在碗里不再動了。
隨手取過紗布,子曦淡道:“把傷口包扎一下。”
楚凝放下托盤,伸手用白布條把蘇瑾的手臂纏上,目光落在那些似是已經死去的蟲子上,“這些是蠱蟲?”
子曦搖頭:“不是蠱蟲,是。”
此言一出,蘇瑾和蘇瑾同時沉默。
詭異的沉默。
“世人喜歡以這兩個字來罵風流好色之惡棍。”子曦淡淡一笑,纖細手指敲在碗邊,“卻不知這世上的確有的存在。”
蘇瑾想到前世毒發時除了痛苦之外,還有那種欲火焚身的滋味,一時無言。
這個少女當真是博聞見廣,他不得不承認,她說得都是事實。
雖然名字不好聽,可這兩個字卻形容得再貼切不過。
“這種蟲子生性兇殘,淫威甚重…”子曦語氣微頓,優雅淺笑,“公主和駙馬應該能接受我這樣的說話方式吧?”
蘇瑾點頭:“沒什么的,子曦姑娘但說無妨。”
雖然她言語直白,沒有一點修飾詞匯,對于那些整日把優雅端莊掛在嘴邊的小姐們來說,或許難免讓人覺得低俗。
可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修飾來修飾去,換一種優雅的說法,難道就能改變這蟲子的兇殘本性?
經歷過曾經的痛苦不堪,蘇瑾不覺得還有什么會比那種絕望更讓人難以忍受。
“這種蟲子本身不是蟲子,是一種毒。”子曦解釋,“這種毒進入身體里會有一個潛伏期,這段潛伏的時間之內,跟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會生出這種蟲子。”
“蟲子沒有被激發出兇性之前很溫順,會一直待在身體里,不會給人帶來任何傷害,吸血也吸得不多,只要夠維持身體所需要的那點營養便足夠。”
“然而一旦被激發出兇性,則會變成一個不知饜足的野獸,會在身體里瘋狂地吸血,躁動地撕咬,然后吐出它身體里發酵的血液,使人感覺到身體里的血越來越多,有種撐破經脈肌膚,血液噴涌而出的錯覺。”
“而既然叫做,那么顯而易見的,除了在身體里兇殘折磨之外,它另外的作用也就不必說了,使人因欲望折磨而一點點失去理智,直到熬盡千般痛苦,最終以死亡作為解脫。”
蘇瑾沒說話,目光定定地落在白玉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