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實小姐,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傅集賢理走了過去,伸手扶住了低血糖兼營養不良的夏實小姐…他這已經算老“亞撒西”了,正常人都不可能對暗中跟蹤自己的人有什么好臉色。
“傅集賢先生?你已經回到東京了?”
然而她有些蒼白的臉上表現出的驚訝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演員?莫非她還是個演員?
“今天下午剛到。”
夏實似乎猜到了傅集賢理的想法,于是解釋道,“傅集賢先生,你該不會認為我是在跟蹤你吧?”
她搖了搖頭,“我剛剛從千代田方向的電車上下來,事實上我現在住的公寓就在這附近。”
傅集賢理會有這種懷疑不算奇怪,因為她知道他把她認定成了私家偵探,然而事情并不是如同他想象的那樣,所以她需要解釋一下。
聽著有點像是真的了,而且以夏實這種動不動就要往地上撲的身體情況,似乎也不具備實施長距離高強度跟蹤行為的客觀條件。
“這樣吧,這里還請傅集賢先生發揚一下紳士風度,把我送回家…我現在確實有些頭暈。”夏實又這樣說道。
“…”
這話讓傅集賢理有些驚訝,很難確定她這是為了自證,還是單純的把他當工具人來利用。
“有什么問題嗎?”
“只是覺得夏實小姐挺有膽魄的,居然敢把自己認定的犯罪嫌疑人往家里帶。”傅集賢理為自己可能存在的掏心窩子的行為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
“但傅集賢先生自認不是這樣的人不是嗎,我也愿意試著相信你。”
她確實膽大,不說別的,正常女性會把自己的住址暴露給只見過一面的男性么,而且現在還是夜里…
喔,這里是日本,那沒事了。
“在哪個方向?”
傅集賢理選擇幫這個忙。
“就是前面的社區。”
“夏實小姐,你不會是那種為了減肥而搞壞自己身體的人吧,恕我直言,你更應該增重以及…部分增脂。”
他嘗試探究對方另人意外的一面。
夏實身材高挑,但攙扶著的時候卻讓人感覺輕飄飄的。
“…”
夏實則覺得這人話里意有所指,簡單來說,現在她有點后悔把傅集賢理帶到自己家了。
“我可不會做那種蠢事,只不過…我最近經歷了一些事情,而且一直很忙碌,所以身體才有些偏弱。”
沒過幾分鐘,兩人來到了一座公寓樓前,夏實刷門禁,再然后兩人搭乘電梯來到六樓。
“608”,這是她的房門號。
出于基本的交際禮儀,既然傅集賢理把她送過來了,那她就不得不邀請他進門坐坐、休息一下,順便喝喝茶、聊聊天。
所以這時候她倒是期望傅集賢理能真的能發揚點紳士風度了,不多,只要一點點就夠。
“方便的話進來…”
“方便。”
很明顯,她的期待落空了。
傅集賢理秒回答,所以他不只是方便,而且是很方便。
沒辦法,夏實只能準備招待“客人”。
“這里是夏實小姐租住的房子嗎…你一個人住?”
當夏實將粗茶端到傅集賢理面前的時候,他問出了一個對對方而言顯得有些危險的問題。
“確實這樣,傅集賢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夏實的眼神變得有些警惕了起來,此時她的心情很矛盾,即盼望傅集賢理露出馬腳,又在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見到她的反應,傅集賢理立刻笑了起來,“你的反應很有意思…你覺得我一個車禍幸存者能有什么危險性嗎?”
夏實身體弱,傅集賢理同樣身體弱,兩個殘疾人就別想玩摔跤了。
“醫院里停尸間里存放的尸體,臨時存放的話可能是醫院里重傷不治的病人,也可能是警方寄存的無法確定身份的死者…我還是想知道為什么夏實小姐會這么在意那件事情。”
捧起熱茶之后,傅集賢理不再開玩笑,轉為一副認真的神情問道。
從位置上來說,這里是夏實的居所,她應該是有心理優勢的,再加上傅集賢理表現出的態度比較誠懇,所以這時候她應該是能開口的。
夏實沉默了一會之后,果然開口說道,“因為被盜竊的遺體,是我過世不久的父親。”
喔,是這么回事嗎…傅集賢理不覺得吃驚,一個人會為自己的親人付出極大努力而不是為陌生人,這合情合理。
“抱歉。”
傅集賢理表示了同情,當然了,他并不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他又不是盜竊尸體的人,他只不過是解決喪尸的人。
夏實搖了搖頭,“你說的沒錯,我父親的遺體確實在醫院里存留了不短的時間。這是因為根據他的遺囑,他希望能在自己過世之后使用土葬的方式進行埋葬,所以尋找合適的墓地耗費了不少時間。”
“土葬?”
“嗯,這種年代的這種要求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但這畢竟是他的遺愿…之后發生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我現在的工作其實就接手于我的父親,他生前幫過警方不少忙,所以這種凄慘的遭遇最開始我懷疑是來自于某些人的報復,但查來查去也沒查到什么頭緒。”
傅集賢理算是明白為什么這人看起了有些憔悴了,父親過世、處置葬禮、遺體被盜然后慘遭“七零八落”、接著還要自己追兇…
中間她還不知道她父親的遺體化作了怪物。
“恕我直言,夏實小姐,你好像看起來沒有想象中那么悲傷。”
“畢竟在他生前我們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所以這時候當然要豁達一點,而且…說實話,我與父親并不算太親近,他總是忙于工作,而且有時候神神秘秘的。”
夏實顯得堅強、豁達且情緒內斂,如果真的如她說的她與其父不親近的話,那她大概也不會因為父親死后的遭遇而一直忙碌到現在了。
一邊這么想著,傅集賢理抬起頭來,然后…他看到了掛在后面的一間小房間墻上的黑白照片,那應該就是夏實之父。
也就是被他解決掉的那個喪尸。
于是傅集賢理猛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了那張照片前面。
“傅集賢先生?”
夏實當然被他的反應搞得莫名其妙。
傅集賢只是盯著那張照片,他盡量壓平自己的聲音、頭也不回的對著夏實問道:
“夏實小姐,還沒請教你的全名是?”
“我的全名?我沒介紹過嗎,宗谷,我的名字是宗谷夏實。”
“那么冒昧的問一句,你父親的名字是?”
“我父親的名諱?宗谷玄人…傅集賢先生,你認識我父親?”
何止是認識。
這時候,傅集賢理的手機震動兩聲、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
“關于我說的那個能幫助你的人,我決定還是帶你去見一見,時間約在明天晚上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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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谷玄人 傅集賢理猛地回頭看了一眼宗谷夏實,后者面對這種凌厲的眼神,只覺得莫名其妙。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樣,立刻撥打了宗谷玄人的電話。
電話能接通,然而…
緊接著,響鈴聲從宗谷夏實的房間里傳了出來。
傅集賢理,一秒鐘,血壓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