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當傅集賢理一邊端著一碗味增湯一邊看晨間新聞的時候,筱原理世也出現在了餐桌旁。
大家在和和氣氣的一起吃早餐…不對,話說他覺得這人出現在自己家的頻率好像有點太高了點。
然而就在傅集賢理準備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晨間新聞主持人的話音中某個熟悉的字眼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再接著他的視線就被電視畫面徹底吸引住了。
“本縣知名議員、有望參加明年市長選舉的松尾衡先生今天突然被檢方起訴,并且據推測極有可能會在極短時間內遭到法院傳喚。
據悉他遭到了親近人士的實名檢舉,揭露其在當選議員期間存在受賄、賄選、挪用政府財物等不法行為…”
“額…”
聽著這樣的描述,看著那位昨天自己親眼見過的議員先生灰頭土臉從家中被帶出來的畫面,傅集賢理手里的碗差點沒端住。
這就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栽贓…不是,應該說這就是資本主義國家為維護法律公正而做到的效率么,可真是馬不停蹄、火急火燎。
傅集賢理意識到自己似乎“親力親為”的參與了進去,再聯想一下他昨天的活動,事情就比較明白了…咖啡廳里見到的那位女士是議員先生的情婦,晚上的牌局則是在打通接下來的關節。
對方到傅集賢的牧場示威的時候,大概也沒想到自己在24小時之內就徹底栽了吧…這貨玩兒砸了。
傅集賢理終于意識到了盤踞地方的“邪惡勢力”的影響力。
“這位議員先生還能被放出來嗎?”
他立刻轉過頭來對著傅集賢穗問道。
傅集賢理沒問議員能不能全身而退,因為那么問顯得太蠢。
“當然能,經濟和行政操作上問題總不能把一個人關一輩子吧,不過他的政治前途什么的就不用再想了…有嚴重污點的政治人物肯定是站不住腳的。
有些事情古往今來始終如一,比如在政府工作中,‘人員’總是比‘位子’要多得多,所以就算以后我們什么都不管,那他也會被自己的同僚踩死。”
對于政治人物來說,政治生命就是生命本身,所以這波雖然沒殺人,但肯定算是誅心了。
而且什么叫“就算我們都不管”,這是在說有后續動作還是沒有后續動作?
打醬油的是傅集賢理、明面上辦事的村田尚夫,但實際在背后操控這一切的則是傅集賢穗…
傅集賢理喝了口湯壓壓驚,心說得虧這輩子她不會對付我。
“理君,你知道昨天晚上牌桌上那兩個人是誰嗎?”
“不太清楚。”
“看起來體重超標的那個,是地方檢察院的院長,瘦的那個則是為本地市民辛苦工作了四十年的資深法官。”
“…”
所以為什么不再加一個監獄獄長呢,這樣才能實現起訴、審判、傾情演唱鐵窗淚的無縫銜接。
“我覺得那位敢于挺身而出的佐野女士發揮的作用也很關鍵…”
這里傅集賢理實際要表達的意思是,作為一個在地方上長期盤根錯節的氏族,傅集賢氏跟當地檢察和司法系統有所勾連并不讓人感到意外,然而類似“佐野女士”那種不知道多少年前布下、又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在什么地方能發揮作用的“閑棋”才更讓人心驚。
傅集賢理感覺佐野并不是被刻意安排去接近那位議員的,她只是剛好出現在了那里而已。
“名字你倒是記得挺清楚的。”傅集賢穗有意無意的瞥了傅集賢理一眼,然后這樣說道。
這種輕飄飄的游離視線讓傅集賢理有些尷尬,他確實記住了那位女士的名字,畢竟…對方在各種意義上讓人印象深刻。
“松尾議員就這么栽到一個女人手里了。”
筱原理世似有感嘆的說道,顯然她對整件事的經過是有了解的。
“正常,”傅集賢理默默進行著總結,“男議員栽到女情婦手里這屬于正常現象,要是男議員栽到男議員手里的話,那才驚悚呢。”
筱原理世:“…”
傅集賢理看問題的角度似乎總是這么神奇。
“理君,趕緊吃你的早餐吧。”
神奇到了親媽都在建議他快點住嘴的地步。
結果來說,傅集賢氏面對的問題以一種完全超出傅集賢理理解的高效方式做了個了解,完全不需要他出手…他還想如果迫不得已的話,他不介意使用下三流的手段呢。
一切都要以保護自己的財產繼承為行事準則。
議員先生自身不干凈是一方面,傅集賢氏的“能量”是另一方面,他們使用的手段其實也不算高端,但足夠致命,而且關鍵的是不用臟自己的手。
所謂的“公平”“公正”或者類似的字眼也不過只是說說而已,世間的一切終究還是逃不過權錢交易、人情往來、利益糾葛…
傅集賢理再次認識到了社會的陰暗面,而幸運的是,他是構成這種陰暗的一部分。
事情后續的進展自然不用他去關注,參與某些事情也需要循序漸進,所以早飯之后,他又成了留守兒童。
今天該怎么消磨時間呢?總之他決定先回房間睡個回籠覺。然而就在他剛剛睡著沒多久,房間的門口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少爺,少爺,您有一位朋友過來拜訪了。”
“朋友?”
傅集賢理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打開了房門,然后他看到了門口的那位過來通知的傭人。
“是,對方是一位女性,據稱是從東京來的。”傭人又解釋了一句。
“東京的朋友?”傅集賢理自然是想不起來自己在東京有什么朋友的,女性朋友…該不會是女朋友吧?
好吧,七夕都過了,也就不用做這種白日夢了。
“人在哪里?”
“在會客廳那邊。”
傅集賢理伸手壓了壓有些睡亂的頭發,然后向著會客廳那邊走了過去。
等到了那里之后,他立刻就看到了那位所謂的“朋友”…此時對方正以“正坐”的姿勢坐在一張坐墊上飲茶。
顯然家里的傭人已經先一步的招待了她。
黑短發,身材高挑纖薄,穿的是普通T恤加長褲子。
然而問題在于,不管傅集賢理如何端詳她的臉,可仍舊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見到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