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
當桐馬一生走出齋藤義羽的和室,結束了半個小時的話談,心情略微惆悵。
不過,他只是站在門外長長出了口氣后,便告辭離開了這里。事情已經談完,再想也是無用事。
而且源瀨京那孩子從出去后就沒回來…桐馬一生還要去找源瀨京。
調整好心情的桐馬一生走在側緣上,木質的側緣行走在這上面幾乎不會發出腳步聲。
他不知道源瀨京在哪,但知道那個孩子不會走遠,所以耐心的尋找著。
不知不覺,桐馬一生走到了綠葉蒼蒼的樹前,發現自己看見了曾經的那顆樹,它依舊挺拔,無論多少年過去。
“…好久不見。”
桐馬一生輕聲喃喃,隨后繼續走。
卻發現迎面走來了熟人。
“少主好。”
桐馬一生略微鞠躬,對面前的二人。
北千里跟在‘短發女孩’的身后,手中抱著兩本文學書,低眸沒有作答,因為她只是跟班。
而被稱為少主的‘短發女孩’,懷里則抱著一只白貓,輕輕撫摸很是溫和。
‘她’看見桐馬一生對自己打招呼,微笑的回應:“桐馬叔叔,好久不見。”
聽到叔叔的稱呼,桐馬一生有些微妙,他關懷地問道:
“最近身體還好嗎?”
“托您的福,一直很健康。”
“哈哈…那就好。”桐馬一生看向‘她’懷里的白貓,“阿福今年也是七歲了吧?還是那么喜歡在你懷里睡覺。”
“小時候起就這樣,很難改掉了。”
“…”
“…”
一番寒暄后,二人便離開了桐馬一生的視線中,走之前‘短發女孩’十分禮貌的鞠躬道別,讓桐馬一生也有點心情復雜。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目的,靜靜地看著那顆老樹,隨后摸摸了口袋,拿出柔和七星在嘴里點燃。
白霧向上飄散,坐在側緣抽煙的他安靜發呆。
風吹動了很久之前就種下的樹,卻吹不散了埋藏在心里的苦悶,只有那一縷白霧向上飄的時候會舒服一點。
忽然…
“你怎么躲在這里抽煙?”
心情更加復雜的源瀨京向他搭話。
桐馬一生回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源瀨京,略微困惑:“你從哪冒出來的?我一路都沒找到你。”
“不要說的好像我是什么土里的蘑菇…”源瀨京欲言又止,最后坐下在他的身旁。
坐在側緣的地板上,源瀨京和桐馬一生有著半米的間隔,他們一時間安靜了一會兒,但很快,桐馬一生從自己的兜里面拿出柔和七星…
黃色的煙嘴向上擠出。
“要嗎?”
他還不知道源瀨京已經戒煙。源瀨京也沒有宣傳自己已經戒煙的想法,所以他只是簡單搖搖頭。
桐馬一生卻沒有把柔和七星收回,只是稍微垂下手。
“看上去你有什么心事。”他慢慢感慨,似乎是在對自己說。
但源瀨京沒聽出來,而他的確有著心事。
直到現在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他都會心神不寧眉頭跳動。
什么鬼?少主?
想了想,源瀨京看向桐馬一生說出了自己的煩惱,不然他怕自己郁悶出心病…剛剛那一幕太奇怪了。
源瀨京看向桐馬一生搭話:
“齋藤家的少主有幾個?”
桐馬一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問這個,姑且回答:“少主只有一個。”
“那少主都是男的嗎?”
“…”桐馬一生被源瀨京逗笑了,差點被煙嗆到。他狼狽的取下香煙咳嗽幾聲。
好半天后,調整好呼吸,桐馬一生回過神慢慢說:
“理論上能夠被稱呼為少主的都是男的,繼承者如果有長子默認為長子,就算沒有長子也不會傳給長女,目前而言,還沒有女性能夠繼承家長一位的。被稱為少主的都是男性。”
“…”源瀨京沉默良久。
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吐槽什么,但吐槽的對象是誰?自己嗎?
說起來剛剛自己是不是對一個男的一見鐘情了?
我去…
如果剛剛看見在那讀書的‘她’,真的是齋藤家的少主話…
源瀨京的思緒縈繞在腦海,他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表示頭疼,最后化作大大的嘆息…
算了。
也就那樣。
源瀨京只是驚訝這個世界不太正常,明明自己感覺是女生的人,居然被人稱為少主是男性…哪怕那個人是迄今為止源瀨京見過最出色的外貌。
可惜這個女生是男的。
男的。
源瀨京揉揉胸口郁悶不散。
好在他不會有更多的想法,頂多只是覺得神奇。至少在不再見面的當下,他不會再對那位少主有想法。
也許美到極致都是雌雄難辨的,源瀨京如此說服自己,然后忘卻掉剛剛那一幕…楓葉緩緩漂落地板,風鈴輕輕搖晃的一幕。
不過齋藤家的人還真是可怕。
“好了,再隨便逛逛,等下就到中午飯了。”
桐馬一生熄滅掉煙。
源瀨京回過神來,對桐馬一生投去目光——提到午飯他十分在意,雌雄莫辨的少主在西班牙大龍蝦的面前也變得無足輕重。
源瀨京抿了抿嘴唇,慢慢問道:
“會有意大利帕瑪森奶酪嗎?”
“那是什么?”桐馬一生略微詫異看去。
“你說過的菜名。”
“…”桐馬一生一時語塞,他沒想到源瀨京居然還記了下來,明明當時在他家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感覺。
“會有的吧。”桐馬一生輕輕笑了笑,“沒有的話之后我帶你去米其林吃,米其林沒有就去「Saito」…直到找到為止。”
源瀨京不知道該不該說謝謝。但他的確挺想吃,米其林他沒有去過,Saito也是,這些高級餐廳對他來說都遙不可及,如果能吃一次的話也算此生無憾。
“謝謝。”
“…不客氣。”不知為何桐馬一生感覺他的謝謝很有誠意。難道是因為那意大利帕瑪森奶酪嗎?
他又輕聲笑出來了。只是單純覺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