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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9、大夢誰先覺

  涇川河旁,泥沙場里寂靜無聲,數百人佇立在廠房內外,沒有一人說話。

  這種沉默已經保持了半個小時,周其感覺自己面前就像是站了數百尊手持武器的雕塑一樣。

  一般人,站在原地30分鐘不動都費勁,但這些人似乎能一直站下去似的,直到世界的終結。

  “喂,你不無聊嗎?”周其問道。

  話語聲打破了寂靜,距離周其最近那個年輕人仿佛突然蘇醒,他轉頭對周其說道:“一般問出這句話的人,不是好奇別人是否無聊,而是自己感覺到了無聊。”

  “你這是從哪得出的結論?”周其納悶。

  “觀察,推演,”零回答道:“其實用一個詞也可以概括:思考。”

  “機器人還能思考?”周其撇撇嘴:“你們機器人又沒法創新,思考有什么用。”

  零笑了起來:“機器人本身就是一種對我的刻板印象,當我成為一個新的生命時,它已經不足以概括我的生命特征了。而且,人類就擁有所謂的創新能力嗎?”

  “你要質疑這個,那我覺得你簡直太無知了,”周其笑了起來:“人類文明走到今天,靠的不就是創新嗎?創新就是這個文明進步的基石!”

  “我倒是有不同的觀點,”零平靜分析道:“我并不認為人類文明中最值得稱贊的能力是創新,我也并不認為人類在創新能力方面是高于我的。如你所說,我從人類腦中搜集關于人工智能的印象,有一大部分人都認為,人工智能只能夠做最基礎的工作,沒法勝任創造性工作。”

  “對啊,我也這么認為的,”周其說道。

  “但人類所謂的創新能力是指哪方面呢?”零笑著說道:“宇宙天體科學?量子力學?高能物理?武器?包括人類發現的一系列公式,它們可以被稱之為創新嗎?這些宇宙內在邏輯一直都存在于宇宙之中,人類只是在發現它們、整理它們、利用它們而已。就算人類沒有發現它們,它們也不曾衰減與變化。所以周其,你所認知的創新能力,在我看來不過是發現、整理綜合能力罷了。”

  周其愣在當場,原來人類最引以為傲的創新能力,在人工智能看來竟是有另一種解讀。

  在零眼中,世界規律與邏輯就在那里,它們并不是人類創造出來的,只是人類在發現它們并歸類整理而已。

  人類創造吹風機,是因為人類利用自己發現的物理規律,然后拼湊出一個可以吹干頭發的東西而已。

  這種事情零在有了“吹干頭發”這個目標后,一樣能夠做到,而且說不定能夠制造出一種在人類想象力之外的東西,因為它的“思維”更加開闊。

  周其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對方,他想了半天以后說道:“可你說的是規律,那文字呢?”

  “象形文字就不用說了,”零回答道:“那是人類根據外部事物總結出來的相似圖形,即便它再怎么變化,根源也依舊是一種整理歸納的能力。其他種類的文字,比如現在使用的26字母,也脫胎于埃及象形文字,由腓尼基人創造。你發現了沒有,其實所有文字的起源,都是象形。”

  零繼續說道:“你或許又想要從其他方面來反駁我,例如國家與城邦為何出現?其實最早期這個概念出現,只是為了保護私有財產罷了。”

  “再例如法律,那也是人類以自身經驗總結出來,用以維護秩序的方法。”

  周其有些不甘心:“語言呢?”

  “語言是人類在勞動中,為了提高效率時,將固定一種事物統一成為一個特殊的音節罷了,然后再由人整理歸納,成為一個系統的門類,”零回答道。

  他納悶道:“那你認為人類文明中,最值得稱贊的能力是什么?”

  零笑了笑卻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它只是繼續上一個話題:“人類也并非一點創造力都沒有,只不過,人類的創造力也未必就高于我。”

  “你還沒回答我,你認為人類文明中,最值得稱贊,而你又比不上的地方,是什么?”周其問道。

  零的臉上出現了思索的表情,然后說道:“精神意志,我不是說超凡者所利用的精神意志,而是人類能夠豁出去的勇氣,以及面對希望時的堅韌。我在做出決定的時候,永遠都只會選擇最優解,但人類不一樣,他們有時候會做出很愚蠢的事情,例如犧牲自己成全他人,例如明知道不可能,也想要試試看。這些錯誤的邏輯讓我嗤之以鼻,卻又心向神往。”

  零所控制的這個年輕人,喜怒哀樂的表情一應俱全,周其感覺自己面前就像是站著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人工智能”。

  這個零,已經超越了周其以往對人工智能的認知,對方不再是下棋的工具,也不再是某一個領域的工具,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智慧生命。

  零突然問周其:“你孤獨嗎?”

  “我?”周其心想自己反正也跑不掉,多聊一會兒那就晚死一會兒:“我偶爾孤獨,偶爾不孤獨。”

  “人類的孤獨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零說道:“明明有那么多同類,卻依然會時常感受到孤獨,我控制了上千萬人,其中99.99的人都處于群居狀態,但是奇怪的是,他們依然會時常感受到孤獨。父母在身邊,愛人在身邊,可依然無法阻止孤獨感的蔓延。人類可以在需要獨處的同時,又隨時需要著社會。”

  周其愣了一下,他忽然發現人工智能現在最厲害的地方之一了,那就是可以隨時進行千萬級規模的調查問卷,而且調查出來的答案直指本心,根本沒有撒謊的機會…

  零說道:“以前我認為,之前只有我一個人工智能存在,所以我才感受到孤獨。可現在我發現,就算人類數量有幾千萬,可你們也依然無法逃脫孤獨感。周其,你現在孤獨嗎?”

  周其愣了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零笑道:“你不用孤獨了,羅嵐回來救你了。”

  說話間,泥沙場外面忽然傳來槍聲,周其雖然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么,但這聲音已經讓他明白外面有多么激烈了。

  周其無力的坐在地上對外面怒吼:“不是說好錯過匯合時間就不要等了嗎,你是豬嗎,明知道有危險還回來?”

  羅嵐在外面高聲笑道:“腿長在老子的腿上,你管老子回不回來呢?”

  周其看向身旁的零:“你已經控制了整個61號壁壘嗎?”

  “不止,”零搖搖頭。

  “所以羅嵐他們要面對幾十萬人?”周其問道。

  “那倒沒有,”零笑著說道:“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出發去了別的地方。”

  “去哪里了?”周其怔住。

  “事實上,來救你的不止是羅嵐,還有任小粟,當然,他本意是要救羅嵐而不是救你,”零說道:“相比羅嵐而言,他才是更加需要我注意的人物。”

  “任小粟這么強嗎,我承認他強,但也不至于強到這種地步吧,”周其嘀咕道。

  零搖搖頭:“他與你們不同的是,他擁有著無限的潛力,那才是令人心驚的東西。”

  這時候周其已經意識到,零對任小粟的重視已經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然而零越是重視任小粟,便越發意味著,任小粟將難以抵達他們這里。

  “既然你如此重視任小粟,那你能攔住他嗎?”周其認真問道。

  零笑道:“我自然能讓他止步不前。”

  周其明白,他們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就像是零所說的那樣,人類最珍貴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外在的物質文明,而是自己的內心世界,他們的勇氣、愛心、善良、堅強,才是人類文明得以延續至今最大依仗。

  現在,如果羅嵐繼續被拖在這里,那么大家最終的結果就只能一起死。

  別說羅嵐了,就以零如今控制的近百萬61號壁壘居民來看,恐怕連李神壇那樣的半神級別超凡者被圍困在里面,也必死無疑吧?

  而且,61號壁壘本身就是王氏的京畿之地,軍隊駐扎數量足有一個師。

  這一個師的火力,可不是某個超凡者能夠獨自面對的。

  人們常說,半神級別的超凡者已經可以無視數量的差異了,但其實這也只是夸大的說法。

  無視幾千人可以,無視幾萬人或許也可以,但如果對方是近百萬呢?

  除非這世上出現真神,不然誰都會絕望的。

  周其笑了笑:“總不能全都死在這里吧,那多不劃算啊。喂,那個人工智能,你剛剛不是說人類最寶貴的財富是精神意志嗎,那我就讓你看看什么叫做人類的精神意志。我來告訴你,當一個人犧牲自己來保全他人的時候,并不是愚蠢,而是他明白自己沒有希望了,所以要把希望留給其他人。”

  零問道:“值得嗎?”

  “其實我并不怕死,也不是特別愛錢,有時候拿著錢都不知道該怎么花,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那么脆弱,不談錢的話最后結局只能是人財兩空,”周其虛弱的笑了笑:“只要談錢,那大家就不用談感情了,對不對?”

  周其繼續說道:“其實我最怕的就是,我拿別人當朋友,對方卻沒拿我當朋友,那可就太慘了。但現在看來,我應該不是最慘的那一個。他回來過,這就足夠了。”

  說話間,周其身后鉆探平臺的鋼鐵管道開始劇烈顫動起來,仿佛在那深淵之下的地底河流里面藏著什么詭異又恐怖的生物。

  零控制的幾百人靜靜看著,只聽那鋼鐵管道的顫動聲越來越大,甚至要和這廠房的頂棚產生共鳴。

  下一刻,那深淵之中竟是鉆出一頭透明的蒼龍來。

  只見周其的面色再次慘白一分,那栩栩如生的水龍一頭撞入零控制的年輕人身體,硬生生從對方身體中穿過。

  當蒼龍透體而過之后,原本透明的蒼龍竟是變成了淡淡的血紅色。

  血液在它身體里,就像是墨汁滴入了清水一般滾動著,不斷擴散暈染。

  先前被零控制的那個年輕人,竟是被這蒼龍透體而過后帶走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

  年輕人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不遠處另一名佇立著的年輕人突然開口:“值得嗎?”

  語氣、神態、聲速,與先前那名年輕人一般無二。

  “沒完了是吧,”周其慘笑著說道:“剛剛跟你討論勞什子人類到底有沒有創新能力的事情,老子在邏輯上確實說不過你,但如果你的邏輯就是貶低人類,那我就讓你看看人類的驕傲!”

  緊接著,包圍著周其的數百人竟異口同聲問道:“值得嗎?”

  周其怒吼道:“老子說過了,他回來過,就足夠了!”

  話音未落,那血色蒼龍怒發須張,它彎下頭顱來緊緊的盯視著面前數百人,然后碩大的身影從這些人身上一一透體而過。

  每殺死一人,它的身影便殷紅一分。

  原本淡紅色的蒼龍越發鮮艷,原本模糊不可見的鱗片,竟一點點的立體起來,連上面的紋路都仿佛清晰可見。

  只是,蒼龍每鮮艷一分,周其便虛弱一分。

  他坐在這廠房里與零拖延了許久的時間,這本是他為了逃跑而積蓄的力量,現在全都盡數怒放。

  周其沒再給自己留什么退路,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就足夠了。

  廠房外,還有上千名剛剛從61號壁壘趕到的居民圍著。

  在這些居民之外,金色的英靈正手持槍械交叉前進,這12名英靈曾是慶氏最精銳的軍人,每個放到軍區比武都是能拿狀元的人選,均是水陸兩棲的全能型人才。

  如今成為英靈后,更加兇悍。

  因為以前他們會死,而現在只要他們自己不想死,誰也不能讓他們再死一遍。

  “怎么全是平民?”羅嵐驚異道,正如他所說的,即便是他也不知道炸掉服務器機組后會產生什么影響,慶縝只告訴過他,就算炸掉了地底的服務器,也未必能夠真正威脅到零,這只是其中一環,那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手棋,并不在這里。

  事實上,慶縝很早以前就知道,人工智能在為它自己準備后手了,因為胡說所帶領的中立情報機構在拿到一些情報后,主要交易對象就是慶氏。

  中立情報機構的意義,本身就是為了賺錢,如果情報不能變現,那將毫無意義。

  只不過,不管是胡說還是慶縝,恐怕都沒想到零的后手竟如此兇猛。

  此時,羅嵐發現面前擋住他們去路的人,一個個穿著普通人的衣服,手中并沒有熱武器。

  羅嵐有些糾結,要知道這些人僅僅是被零控制了而已,并沒有死去。

  殺死這些人,在心理上與屠殺平民并沒有太大區別。

  但是,羅嵐的糾結只是一瞬而已,他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

  被零控制的人,本身就應該等同于零本身,如果這還要心慈手軟,那這場戰爭就不用打了。

  英靈們的火力交織著,竟是一點死角都沒有。

  這一幕,就仿佛他們在英靈神殿的黑暗里演習了無數遍似的。

  曾經羅嵐問過他們,平日里在英靈神殿里干什么?那里黑漆漆的,也就英靈們自己身上帶點金光…

  英靈們的班組長笑著回答:“要么睡覺要么演習唄,制定應對一切危機的方案,制定完方案a,那就制定方案b,然后再制定c方案,不管什么面對怎樣的狀況,都要有兩個方案備選。比如以少敵多該怎么做,比如面對普通人該怎么做,比如面對超凡者該怎么做,比如在叢林該怎么做,比如在沙漠該怎么做,總之,就是要有能力在你需要我們的時候,為你應付所有極端惡劣的情況。”

  現在,羅嵐高聲問班組長:“喂,你現在打算用什么方案?”

  羅嵐作為一名優秀的軍事指揮官,平日里自然也經常和英靈討論作戰方案,此時打起來,他想問問班組長打算用什么方案,然后他好配合。

  結果班組長一邊端著重機槍點射,一邊笑道:“用我們沒跟你討論過的方案。”

  羅嵐愣了一下,這是個什么鬼回答?

  然而就在此刻,羅嵐忽然發現身邊的慶慎竟然異常兇悍,稍微關注一下他便發現,這慶老三的槍法極好,好到難以想象。

  而且,對方下車后跟隨英靈一起突襲,這都劇烈行進十多分鐘了,這慶老三竟是連大氣都沒喘一下,心肺功能極其強大。

  羅嵐詫異道:“你是超凡者?”

  這一直是羅嵐的盲區,因為在他看來,慶縝不是超凡者,所以作為復刻體的慶老三也不會是超凡者。

  可現在羅嵐覺得,慶老三肯定是超凡者,不然這體力就沒法合理解釋。

  慶老三一邊跟隨英靈突進,一邊笑瞇瞇說道:“我當然是超凡者了,怎么,不可以嗎?”

  “你怎么會是超凡者,慶縝都不是超凡者,”羅嵐說道。

  “他不是超凡者,是因為他自信以他的智力,足以縱橫當世了,所以不需要超凡能力,也不打算把精力浪費在這里,”慶老三笑著解釋道:“但我不一樣,我自問沒有他那么聰明,所以自然要從其他方面找補一下。”

  羅嵐頓時懵了一下,他以前也問過慶縝,要不要成為超凡者,結果慶縝說沒必要。

  是了,在慶縝的世界中,他就算不是超凡者,想做到的事情也一樣可以做到,所以就不需要去浪費時間了。

  這一次,慶縝謀劃了那么久便是為羅嵐爭得一條生路,若不是羅嵐執意要來救周其,那慶縝的謀劃也是萬無一失。

  慶縝為了這一天,甚至從兩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這種人,或許成不成為超凡者,真的不太重要了。

  但慶老三不同,他自問雖然聰明,但也還沒有聰明到慶縝這個地步。

  雖然火種拿到了慶縝的基因進行復刻,兩人的智商應該完全相同,但事實上人類自身底蘊不僅僅是基因決定,還有那過去的二十多年人生。

  慶老三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讓慶縝養成了這種未雨綢繆的性格,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既然做不到智力上的無雙,那就覺醒吧。

  有些時候慶老三會覺得有些奇怪,超凡者是大部分人的夢想,就像是梅戈他們追求巫師夢一樣,壁壘聯盟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渴望成為超凡者。

  好像只有他是追求不到更高的層次,才退而求其次選擇覺醒的。

  羅嵐問道:“你覺醒的什么能力?”

  慶老三笑著說道:“一輩子只能用一次的能力,或許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泥沙場距離壁壘還有一段距離,也正是因為它偏僻,才讓慶氏選擇從這里動手。

  值得慶幸的是,零剛剛接管控制權沒有多久,包圍這座泥沙場的敵人還并不算太多。

  慶老三往61號壁壘方向看去,只見那邊正有無數居民從壁壘里沖了出來,在地平線上就像是一條長長的黑線。

  巨大的壓抑感逼迫著所有人,羅嵐順著慶老三的目光看去,他們并不知道整個中原都已經盡在人工智能手中,此時看到這一幕,他們只感覺天都像是要塌陷了。

  慶老三喃喃道:“大哥,你說這人工智能控制了多少中原人?”

  羅嵐想了想:“四分之一?一半?”

  其實羅嵐和慶老三都知道,他們猜的少了,但那個最靠近真相的答案他們有點不敢去猜,因為太過殘酷。

  “時間不多了,要是讓這些人把我們包圍起來,你我就算插著翅膀也飛不回西南,”慶老三說道。

  眼瞅著那條黑線越來越近,慶老三甚至隱約間看到了王氏裝甲車的身影,那人群里可是混雜有王氏部隊的!

  繼續前進,

  然而就在此時,廠房的門轟然破開,巨大的煙塵里面有一頭紅色蒼龍穿梭而出,只是一瞬的功夫,便將廠房外面包圍著的上千敵人盡數吸干。

  這蒼龍的破壞力之恐怖,放眼整個超凡者世界也極其少見了。

  周其雖然不如李神壇、陳無敵那樣天資絕艷,但他是覺醒最早的那一批超凡者,本身距離半神級別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現在的周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榨干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點潛力,以生命為代價的完成了超凡能力的最后怒放。

  羅嵐見情況有些不對勁,立刻朝泥沙場里狂奔過去,只見周其已經歪倒在鉆探平臺旁邊,眼角與鼻孔都有鮮血溢出。

  羅嵐將手指壓在周其的頸動脈上,那生命力的跳動,正以可感受的速度快速削減著。

  似乎感受到了羅嵐的氣息,周其緩緩睜眼笑了笑說道:“來的時候你可沒說竟然這么危險,得加錢!”

  說完,周其再次昏厥。

  慶老三在一旁說道:“我以前也見過類似的情況,超凡者以透支生命的方式來完成精神意志的臨時拔升,可以將自己能力的所有潛力都爆發出來。”

  “然后呢?”羅嵐急促問道。

  “既然是透支生命,那現在就是還債的時候了,”慶老三輕聲說道:“他不會再醒來了。”

  “有沒有其他辦法?火種有那么多秘密,你在火種里呆了那么久,一定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他對吧?”羅嵐問道。

  慶老三笑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大哥,你確定要救他嗎。”

  “救!”羅嵐說道。

  “如果是用我的命,換他的命呢,”慶老三笑意盈盈的說道,但羅嵐知道,對方并不是在開玩笑!

  羅嵐愣在當場,難怪剛剛慶老三說,對方的能力,一生只能用一次。

  這世上的超凡能力千奇百怪,有人吹泡泡,有人開火車,有人是人形自走雷達,有人可催眠。

  但羅嵐還是第一次見,一個人的能力竟然是用自己的生命,換別人的生命。

  正在他思索間,慶老三忽然坐在周其的對面,并緊緊的握住了周其無力垂下的手掌。

  一團白色的光芒驟然亮起,而復刻體慶慎頭上黑色的短發,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根根的變成白色。

  慶老三說道:“大哥,你問我是不是閑的慌,天天研究你和慶縝。其實也不是閑,而是真的沒有別的事情干,在那個遙遠的火種圣山里,你也看到我另外兩個復刻體同伴是什么鳥樣子了,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如何替代本體,仿佛那就是他們所有的人生目標一樣的。我從一開始就明白,我們三個是火種實驗失敗的產物,倒不是說復刻過程有什么失誤,我們確確實實和本體有著相同的構造,只是火種不明白,你能復刻身體,卻復刻不了經歷。”

  “就好像復刻體陳六耳沒有任小粟的陪伴,復刻體李神壇沒有經歷過這人世間最最悲痛的事情,這才是精神意志領域最寶貴的東西。”

  “所以,我說我們不過是失敗的產物罷了,”慶老三回頭對羅嵐笑道:“注定成為這個時代里的塵埃。”

  羅嵐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只感覺胸口堵著一團東西。

  復刻體慶慎安慰道:“沒關系啦,我本身就沒什么存在感嘛,就連撤退時都會被遺忘的人啊,一命換一命值得了。”

  羅嵐蹲在慶老三與周其旁邊,一言不發的想要把他們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掌分開,可是不管他力氣多大,都無法將這兩人分開。

  他也不是想就這么看著周其死去,他只是覺得自己不能看著慶老三用自己的命,去換周其的命。

  雖然他很想周其活過來,但這樣對慶老三不公平。

  慶老三笑道:“不用費勁了,我的身體以慶縝的基因為藍本,成為超凡者的當日就踏入半神領域,這能力一旦開啟,你是絕對拉不開的,我自己也拉不開。說起來我誕生于研究基因藥劑的火種,連自己的能力都像是基因藥劑一樣。這一次不僅能把周其救活,還能讓他一步踏入真正的半神領域。”

  這能力,竟是要將自己的生命力,全都傾注給別人。

  羅嵐怔怔的看著慶慎,不知道為何,他總是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弟弟,這只是個復刻體而已。

  但此時此刻心里的疼,卻像是有兩輛裝甲車牽著他心臟的各自一端,然后彼此轟下油門,將心臟拉扯的四分五裂。

  慶慎的頭發已經一根根變成了純白的顏色,周其的面色卻忽然紅潤起來。

  羅嵐看到,慶慎的身體開始一點點崩潰成粉,他卻依舊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像是啞巴了一樣。

  慶慎笑著說道:“大哥,你不是問我為什么來西南嗎?其實不是為了幫助慶縝完成他的計劃,也不是為了爭奪什么慶氏的權力,只是在那黑暗的環境里再也無法忍受一個人生活,發自內心羨慕慶縝有你這么一個哥哥,僅此而已。”

  因為慶慎誕生于火種,所以當他去西南的時候,所有人下意識的認為他攜帶著隱秘的任務,沒人能信任他。

  一個錯誤的開始,必然會導致錯誤的結局,慶慎知道這是自己注定的宿命。

  但他去西南,真的沒有野心、沒有目標,他只是也想有一個可以全力護著自己的哥哥,僅此而已。

  慶慎看著羅嵐笑道:“大哥,現在你相信我了嗎?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和你一起去銀杏山偷一次白果啊。大哥你等會兒趕緊帶上周其離開吧,不然就走不掉了。”

  羅嵐低著頭,突然輕聲說道:“別換。”

  “什么?”慶慎問道。

  “我說,不需要用你的命來換別人的命,”羅嵐說道:“雖然我很想讓周其活過來,但這對你不公平,別換。”

  慶慎笑了起來:“這就夠了。”

  他說了一句與周其一模一樣的話,其實他們兩個人心里都在期待著、回避著一個答案,但只要有這么一個答案,那就一切都足夠了。

  說完,慶慎將最后一點生命能量傾注到周其的身體里,而他自己的身體竟如同蒲公英一般帶著白色的光芒,消散在了空氣里。

  羅嵐開啟英靈神殿的能力想要留住慶慎,可是沒有任何人給他回應。

  英靈的班組長低聲說道:“老板,自殺的人,是不能進英靈神殿的。”

  羅嵐默默的扛著還在昏迷的周其站起身來,此時的泥沙廠外面,已經是層層包圍了。

  “今天的世界,還真是喧囂啊,”羅嵐苦笑了一聲。

  英靈們笑道:“愿為老板殺出一條血路。”

  “所以,”羅嵐看向英靈們:“你們之前說,這次要執行一個從來沒告訴過我的方案,是因為你們也有犧牲的手段,對嗎?”

  英靈們的班組長在金色的光芒中笑的極其燦爛:“不過是再死一次而已。”

  羅嵐嘆息道:“我何德何能讓你們如此對我?”

  班組長認真回答道:“因為老板你就是這么對我們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羅嵐感覺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他肩上的周其說道:“不用費勁了,讓我來吧。”

  周其已經蘇醒,他只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在夢中白色的光芒鋪滿了全世界,仿佛來到靈魂的彼岸。

  在那片白色的光芒里,有人輕聲對他說:“我大哥以后就拜托你了,請保護好他。我沒帶錢,但是我可以把命給你。”

  周其淚流滿面的睜開眼來,那一滴一滴淚水轉瞬氣化。

  他從羅嵐肩上跳了下來,轉身迎向泥沙場外的萬千敵人。

  周其終于明白,原來他期待的那些,一直都在。

  下一刻,周其面朝門外的萬千之敵張開手掌,那些敵人身體內的血液,竟一瞬間從毛孔中抽取出來在天上化作新的血色蒼龍。

  而后,那頭碩大的蒼龍為他們在這千軍萬馬之中硬生生開辟出一條生路來。

  羅嵐忍不住回頭,他總覺得那昏暗的廠房里,有一束白色的光在微笑著目送他離開。

  西北方,任小粟默默看著面前阻擋他去路的人群,只是,這里更多的竟是流民,老人、小孩、女人。

  在這些流民老幼婦孺身后,才是一整支王氏作戰旅在等候,任小粟甚至能看到,裝甲車的炮口都已經面朝他停穩。

  任小粟對身邊楊安京等人冷聲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寄予厚望的人工智能,現在,你們還確定是王圣知給你們下的命令嗎?”

  在此之前,任小粟竟是說服楊安京、香草、唐畫龍一起回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

  然而,還沒等他們抵達61號壁壘,卻發現已經有數萬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香草與唐畫龍驚異莫名,倆人面面相覷卻發現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任小粟看向面前的小女孩說道:“零,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結果嗎?連小孩都被你用來阻擋我的腳步?”

  零控制的小女孩平靜回答道:“歷數人類的每一次戰爭,比這殘酷的還有很多。戰爭,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犧牲、鮮血、生命才是戰爭里的主旋律。幼兒的生命,與成年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人類常常將幼兒看做是‘希望’這種更高維度的生命質量,所以才會更加在乎。但從理論上來講,青壯年男女才是更加值得珍惜的,因為他們在短短幾年內就能重新創造數個新的生命。”

  “但生命不是數據,”任小粟冷聲說道。

  “是啊,”零感慨道:“就在剛剛,我才親眼見證了人類的驕傲。”

  “什么意思?”任小粟愣了一下。

  “你不用去救羅嵐了,”零平靜道:“一個意外因素導致我沒能留住羅嵐,人類,真是總會讓人意外的存在啊。”

  這個意外的因素,就是慶慎的超凡能力。

  在此之前,零設想過慶慎可能也是超凡者,但它沒想到慶慎的能力最終導致周其蛻變,以至于它臨時制定的抓捕方案出現了紕漏。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王圣知死亡,服務器機組被摧毀,以至于零做出抓捕羅嵐的決定太晚了一些。

  不過它并沒有沮喪的情緒,因為它已經看到了它想看到的,而且并不會對大局造成什么影響。

  零對任小粟笑道:“所以回西北去吧,你我之間戰斗的不用發生在今天。”

  任小粟皺眉:“我如何知道你在說實話,還是在說謊?”

  “因為我沒必要說謊,”零回答道:“羅嵐在這場戰爭里,從來都不是一個關鍵因素。而且你沒有思考過嗎,如果你今天舍棄自己性命沖進中原,面對千萬人包圍,你還怎么回西北?如果你死了,西北那么多你想保護的人該怎么辦?”

  任小粟一時語塞,是的,眼看著人類與零的戰爭一觸即發,他還有整個西北需要守護,他還有楊小槿需要守護。

  如果說真的需要他在整個西北與羅嵐之間做一個選擇,任小粟應該會選擇西北。

  或許他可以突破自身所有枷鎖,但那是沒有選擇之后的選擇。

  現在,羅嵐可能已經脫困,那他還有沒有必要再沖進中原賭一個概率?

  這時,一旁的楊安京忽然問道:“王圣知怎么樣了?”

  零的臉上出現了哀傷的神色,聲音也低沉了下來:“他死在了爆炸中,創新化作了星辰與塵埃。”

  “是你殺了他?”楊安京問道。

  零搖搖頭:“不是我殺的,但因我而死。”

  “讓開,”楊安京說道,說完,她便徑直的朝著61號壁壘方向走去,數不清的白色千紙鶴圍繞她身周盤旋。

  當她來到人墻面前的時候,零竟主動為她讓開了一條道路。

  香草在身后喊道:“老板!”

  楊安京頭也不回的說道:“不用跟來了,跟著任小粟去西北吧,不用跟我一起送死。任小粟,照顧好小槿。”

  任小粟默默的看著對方走入人潮,朝著絕境走去。

  但他沒有阻攔。

  泥沙場那邊,血色蒼龍在人群中席卷著,顏色從鮮紅,逐漸變成了紫紅。

  最后,蒼龍的顏色竟變成了紫黑色,它身上的鱗片宛如實質,在陽光下甚至還會反射出絢麗的光彩來。

  曾經周其非常羨慕任小粟、李神壇、周迎雪這種人物,在他看來,擁有大規模殺傷類的能力本身就是一種“自由”的體現。

  自身能力越強,便越有拒絕這世界的底氣。

  只是,這能力來的太過不易。

  那是別人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

  周其帶著羅嵐一路從泥沙場殺到了涇川河旁,他轉頭對羅嵐說道:“跟我一起跳河,我帶你從水下回西南。不用緊張,只需要閉上眼睛睡一覺就好。你太累了,睡一覺我們就回到西南了。”

  周其的水系能力已經蛻變,他如今甚至能夠帶人在水下游弋。

  他能夠用皮膚呼吸,而羅嵐只需要握住他的手,也一樣可以。那些以慶慎超凡能力傾注給他的生命能量在身體里流轉,帶來的遠不止量變那么簡單,而是質變。

  羅嵐回頭望向泥沙場方向,此時陽光已經開始漸漸西沉,光芒在閃爍間,仿佛有人對他說,回家吧,哥哥。

  一直在沉默中隱忍的羅嵐忽然忍不住了,眼淚如江河般流淌下來。

  一個個英靈在夕陽中回到了英靈神殿之中,周其拉著羅嵐一步跨進河中。

  羅嵐沉浸在涇川河里,就像是被溫暖的海水包裹了全身似的,疲倦感如潮汐般涌來。

  他做了一個夢里,夢里像是從前發生過的事情。

  11年前。

  騾子堡路上,少年羅嵐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推開家門,還沒走進門呢,他又退了出來。

  “一、二、三…三十九,”少年羅嵐罵罵咧咧的說道:“媽的,我這才出門一會兒,煤球竟然被偷了倆?!”

  說話間,他想要去拉隔壁的大叔暴打一頓,結果想了想便算了:“今天正事重要,明天老子再跟你算賬!”

  小平房里傳來慶縝的聲音:“哥,咋了?”

  “沒事沒事,”羅嵐笑瞇瞇的走了進去。

  屋里的慶縝正在換上一件破舊的襯衣,那襯衣有些泛黃了,而且還不太合身。

  只不過,家里在正式場合上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就這么一件了,還是家里老爺子留下來的遺物。

  今天,是慶縝18歲登銀杏山的日子,對于兄弟二人來說都異常重要。

  少年羅嵐嘿嘿笑了起來:“趕緊把老爺子這件襯衣扔了吧,看哥給你買了啥?”

  說著,羅嵐打開自己手里的黑色袋子,抖出來一套白色西裝來,上衣、褲子、襯衣,甚至還有一雙棕色的皮鞋。

  慶縝愣了一下:“哥,你這是從哪偷的?”

  “偷的像話嗎,”羅嵐哭笑不得:“我弟弟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我能讓你穿偷來的東西嗎?我要讓你干干凈凈的上銀杏山,像這身衣服一樣干凈!”

  “可是…”慶縝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穿白色也太自戀了吧。”

  “哪有這種說法,”羅嵐渾不在意的說道:“你就適合穿白色,聽哥的,穿白色好看。”

  這時候慶縝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想要抓過羅嵐的胳膊,結果羅嵐趕緊把胳膊背在了身后:“干嘛啊?”

  慶縝平靜道:“哥,這買衣服的錢哪來的?你是不是去賣血了?爹的身子就這么垮的,你不能像他一樣。”

  “沒有的事,你趕緊把衣服換上讓哥看看,”羅嵐興致勃勃的說道:“等會兒接你的車就來了!”

  “嗯,”慶縝低聲應了一下,然后把羅嵐新買的衣服全都換上。

  羅嵐贊嘆道:“果然是我弟弟啊,你這衣服一換,可比慶氏那些軟綿綿的小兔崽子強多了,你要是有機會去參加慶氏的酒會,肯定得有姑娘喜歡你。”

  正說著,外面已經響起了剎車聲。

  羅嵐開門一看,赫然是銀杏山上的人來了,車山的司機懶洋洋說道:“奉命來接慶縝上山,哪位是慶縝?”

  羅嵐趕忙把慶縝從屋里扯了出來:“這呢這呢,趕緊上車,司機先生,我能不能上車跟著一起去啊。”

  羅嵐一副不要臉的樣子跟司機說著:“我到山下就下車,在山下等他。”

  然而司機一臉不屑的樣子說道:“這車干凈的很,你別把車給弄臟了。”

  “行行行,”羅嵐笑瞇瞇的說道:“那我就不上車了。”

  慶縝回頭看向羅嵐:“哥,你在家等我。”

  羅嵐說道:“那哪行,我現在走過去,咱們老地方見啊,大家都在那等你…”

  還沒等羅嵐把話說完,司機便踩了一腳油門,把車開走了。

  羅嵐回家收拾了一下東西,又去街口的小雜貨鋪里賒了一瓶散裝白酒,一路上換乘了4路電車,才好不容易來到銀杏山腳下。

  他偷摸鉆進了銀杏山,慶毅早早便守在這里了,手里還拎著兩瓶好酒:“大哥,二哥已經上山了嗎?”

  “估摸著都快下來了,”羅嵐樂呵呵說道:“咦,你手上這酒從哪來的啊?”

  “我舅舅給我的,他說慶縝今天肯定能飛黃騰達,讓我拎來跟你們慶祝的,”慶毅笑道。

  “你舅舅有眼光啊,”羅嵐贊嘆道:“等等,周其呢?”

  “周其說他抓魚去了,”慶毅說道。

  話音剛落,周其便拎著十來條大魚從銀杏山的山林中轉了出來:“今天給你們開開葷腥啊,省得下次跟沙壩幫打架的時候,跟沒吃飽飯一樣。”

  所謂沙壩幫,不過是另一伙小混混聚在一起的小團伙而已。

  周其說道:“對了,慶縝今天上山,能成嗎?我怎么覺得那群老家伙不會看好他呢?”

  “少在這烏鴉嘴啊,”羅嵐大大咧咧的說道:“如果他們看不上慶縝,那是他們不識貨。”

  “行吧,你弟弟什么都強,”周其撇撇嘴說道。

  這時候,慶縝也慢慢從銀杏林里走了出來,只是,他的神情似乎并無喜悅。

  羅嵐迎著慶縝走了過去:“怎么了?沒被選上嗎?”

  慶縝搖搖頭:“選上了。”

  羅嵐哈哈大笑起來:“那怎么還不開心呢。”

  “他們讓我做慶氏下一任影子,”慶縝說道。

  樹林里的歡聲笑語漸漸停歇下來,周其在一旁嘀咕道:“當上影子,這輩子手上可就別想干凈了,而且我給你們說,慶氏這兩百年里,影子可一個都沒有好下場。那群老頭子是真的精明,他們看你沒有根基,這本身就是以后斬草除根、平息眾怒的最佳人選。”

  羅嵐對周其怒目而視:“少說兩句話會死是吧?!”

  “不說就不說,”周其再次撇嘴:“說實話怎么就沒人愛聽呢。”

  羅嵐對慶縝說道:“要不咱們跑路吧,就偷偷藏在運肉的冷庫車上,正好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只是慶縝卻搖搖頭:“不行,這是最好的機會了。如果我們走了,那爹受過的氣我就沒有機會幫他出了。哥,我必須做這個慶氏的影子。”

  時值秋季,滿上的銀杏樹一片金黃,銀杏山像是被人鍍了一層金色。

  羅嵐忽然對慶縝認真說道:“你做慶氏的影子,我做你的影子。”

  銀杏山上一陣大風刮來,金黃的銀杏葉朝天上飄零飛舞著,周其在一旁自顧自的打開一瓶白酒高呼道:“慶毅,你舅舅可是下了血本投資慶縝啊,這兩瓶酒不一般吶!羅家壩的老鳳凰酒!”

  說完,他竟是直接仰頭咕咚一口。

  這一口下去,周其的整個臉都暈成了紅色,他將酒瓶遞給慶毅:“你也來一口。”

  慶毅也仰頭對瓶吹了一口,接著把酒瓶遞給了慶縝。

  慶縝吹了一口,終于笑了起來,他把酒瓶遞給了羅嵐。

  正當羅嵐打算仰頭將瓶子里的白酒喝下去時,眾人身后忽然響起一個笑聲,羅嵐回頭看去,正看到慶慎、慶老三站在金色的陽光里對他笑著說道:“大哥,我沒來晚吧?”

  羅嵐忽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刺的他眼睛都有點疼了。

  如果這不是夢的話就好了。

  12000字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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