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這才回眸瞅兩個小東西。
可憐兮兮的。
他伸手接過,兩只小東西在他手腕上踩了兩腳,似乎是極抗拒。
陸予蘭下意識抬手,一道靈力襲向陸予柏,卻被他身上一道刺眼的光芒阻擋,就連凌青也因此受了傷。
“五妹妹,現在你明白我為什么讓你重新回陸家了么?”陸予柏負手問陸予蘭,轉而又看向正在擦拭嘴角鮮血的凌青,“想殺我?可惜,你注定做不到了!”
說完這些,他直接昂首邁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多年沒回去,難道天衍界的修士都變這樣了?單身久了,莫不是連兩根蕪菁都覺得眉清目秀?”
凌青,“…”
他只是覺得沒必要,萬物修習不易,這兩只蕪菁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才熬到快要生出靈智,開化入道,若是因他之故,平白毀了道行,實在是不值得。
“前輩,這里怎么會有靈器如此濃郁的地方?”這才是他關系的。
從他一腳踏進來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靈力,初時他以為是靈脈或者是其他,但是直到她在其中打坐,才發現并不是。
金嬤嬤斜睨著他,“你就是合虛這一屆的大師兄?嘖嘖,真不是老婆子看不上你,你這見識還比不過談墨那癟犢子玩意兒呢!”
凌青抿唇,棺材臉有點綠。
金嬤嬤毫不在意,“你屁股底下坐的全是法寶,這陣法就是抽它們的靈力給你療傷,能不濃郁么?真是塊金貴的屁股!”
凌青蹭地一下站起來,金嬤嬤哼了一聲,“想半途而廢盡管出來!不過你出來它們的靈力也還不回去,最多就是消散掉,給這凡人界多做點兒貢獻。”
凌青臉色漲紅一片,看著金嬤嬤一言不發。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一把年紀了,對你這種毛頭小子可沒興趣!”
說完,金嬤嬤直接捏著寬大的腰臀離開了,徒留凌青一個人呆若木雞。
他就沒見過如此粗鄙的前輩!
不管金嬤嬤能不能聽見,他揚聲道,“前輩想盡法子替陸家四爺補救,也是認為他所做不對!及時如此,您為何不肯改變初衷呢?”
金嬤嬤嗤笑,“想讓我放棄他也不是不行!”她聲音從遠處飄來,在空中若有似無地回蕩,“你去把陸家大少爺找回來吧!唔,還要讓他同意找個女人,剩個后代,這樣我就能不管他了。”
凌青皺眉。
陸予蘭的大哥陸予樺,當年去過合虛,也是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只是后來先后和談墨的兄長一起失蹤了。
若是想找到他,只怕還要問問談墨關于她兄長的消息才好。
而被他惦記的談墨這會兒才剛剛落地。
確切地說,是若進了一片草原。
只是這草原不是綠色的,也沒有飛奔的馬兒和吃草的牛羊。
到處都是一片黑色。
深黑的草葉,淡黑的天空,還有不遠處濃黑的帳篷下,一個個長得張牙舞爪,除了牙齒和眼白,幾乎與這草原融為一體的土著居民。
他們咿咿呀呀說什么根本聽不懂,不過根據談墨在浮屠塔里游歷諸多浮雕的經驗,這種時候既不能露怯,也不能太張揚。
她笑了下,伸手做了幾個簡單易懂的手勢,“請問這是哪?我迷路了!”
一個婦人模樣的人對著她裂開嘴巴,滿嘴細密的牙齒露出來,桀桀發笑。
其他人像是被傳染了似的,也跟著唧唧嗬嗬地往外發音。
每個人嘴里的牙齒都是又細又尖,比之談墨見過的所有妖獸看起來都更兇殘。
偏偏他們還長了一副人的身體。
談墨后退,他們逼近,甚至手里拄著的木棍由之前凌亂的敲打變成了整齊劃一的助威,地面都跟著震顫。
談墨嘿嘿笑了響聲,不管她怎么說,對方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
眼看這群不知道什么東西的怪物就要形成包圍之勢,談墨從I乾坤到掏出一把符篆,靈力運轉,烈焰符點燃,轟然將周圍照的火紅一片。
嘿,靈力好使!
她高興,那群黑咕隆咚的東西就不怎么高興了!
被火光照到的第一瞬間就開始四處逃散,就連之前拿著拐杖逼近談墨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許多,看著她,“把火焰熄滅。”
生疏,拗口的官話從那婦人嘴里說出來,沙啞,干澀,破鑼嗓子跟被火燒過一樣。
談墨一頓,不由地低下頭扯了一根草舉到自己面前,想看看這玩意兒是不是被大火給熏黑的。
結果剛送的臉跟前,要不是她反應快,眼睛都得被戳瞎。
“日哦!”
談墨頭皮都是麻的!
看著漫無邊際的草原,她第一次在心底生出絕望之感。
那不是什么葉子,而是綴著無雙眼睛的活物,邊緣的鋸齒就是他們的武器,收攏時,眼睛閉合,宛若一根普通蘭草葉子的形狀,可是一旦鋸齒舒展,眼睛睜開,那就變成了一把尖銳而鋒利的小劍。
一把不足懼,但是這漫山遍野,讓人無處下腳的地方,就算是人家什么都沒做,只是扔到外面讓這些小葉子一人給她一下,她也能被活活折磨死。
她不敢低頭,也不敢朝遠處望,但是舉目黑色,她又能躲到哪里呢?
她連腳都不敢抬起。
嗶啵一聲。
有什么東西在空中炸開,談墨順著聲音望過去,是幾顆黑色的,像豆莢一樣的東西,不知道被誰扔到了火焰上,直接被焰火燎干,發出皮殼碎裂的聲音。
談墨挑眉,身上勾過那幾顆小豆莢,手指輕輕一捏。
咔吧,豆莢開了,里面躺著四個青色的豆子,碧綠的顏色,還散發著熟豆的生氣。
有一只小東西攀著談墨的褲腿上來了,踩在她的手腕上看向她指尖的豆子。
一雙只有眼白,中間如針尖一般一點黑的草莖就這么安靜地爬伏下來,一瞬不瞬地盯著談的手指。
談墨若有所動,將指尖的熟豆換了只手,那棵黑黢黢的小草立刻就要跟著換位置,結果談墨直接把熟豆送到了她面前。
小草盯了許久,顫巍巍地伸出黑漆漆的舌頭,直接把豆子卷走,一溜煙兒隱匿在草海之中。
想找?
呵呵。
不過那小東西來的正是時候,否則還沒等想出辦法,談墨非得自己先把自己玩死在這不可!
修心之人,最怕的就是動搖本心。
在浮屠塔經歷那么多,之所以她還能出來,無非就是她一直記著自己是誰,一直告誡自己可以出去,也一直相信自己一定能戰勝各種磨難。
如今的情形,談墨之所以會新生絕望之感,也正是因為她知道這是真實的,不是浮雕的黃粱一夢,也不是幻境里的虛妄。
是他娘的,真落到這么個鬼畜的地界兒了!
至此她方擦明白為什么連霧山曾今進來過這么多人,而除去的那么少。
恐怕一落地就得先嚇死一批了!
至于后面,呵呵,要么是這些黑瓜蛋子弄死了他們,要么是這漫無邊際的奇怪草原弄死了他們。
豆莢的聲音打破了她心中恐懼的蔓延,這東西就像潮水一樣,不進則退,談墨恢復理智清醒之后,恐懼就像是無法見光的東西,直接退的無影無蹤。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往前塌了一步。
手上的火焰仍在繼續,那些黑漆漆的人無法靠近,但也從沒放棄過尾隨。
談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一直困守在這。
那些帳篷立在那里,說明這地方是他們的駐扎地,她留在這里簡直就是一只綿羊進了狼窩里。
如果她是綿羊的話!
烈焰符一張一張地換掉,談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只是面前還是無盡的黑。
她一手按著膝蓋彎了下腰。
另一只手上的烈焰符還在燃燒。
隨著她身體的高度的降低,地面上的草葉紛紛往一邊后退,談墨瞇了迷眼,將身體壓得更低了些,結果轟得一聲,那一片,所有的草全部都連根拔起,跑了。
露出的黑漆漆坑坑洼洼的地面。
談墨也不嫌棄,腳丫子在地上跺了跺,將那些黑土踩結實以后,席地而坐。
火焰在地降低,周圍的空地更大了!
在談墨周圍形成了一個圈兒,圈兒外,是蒼茫的黑色草原,還有草原上的土著民。
圈內只有孤零零一個談墨,手上擎著烈焰符。
雖然看起來暫時還算安全,但是談墨知道這并非長久之計。
烈焰符數量有限,不可能無止境地讓她燃燒,而且,她進這里也不是為了耗時間的。
十年時間,她要怎么樣才能從一個弱者變成一個強者,從這里爬出去?
談墨自己沒想明白,這鬼地方很快給了她答案。
原來她進來的時候,此地正是黑夜。
夜色過去,火紅的顏色在天際線邊漸漸升起,直至將整個天空都燒的像銅爐一樣通紅才不再有什么大的變化。
饒是這樣,談墨也震驚了半晌。
一種東西到了極致,即便是很尋常的還東西,也會變得瑰麗。
比如這鬼地方。
明明除了這奇怪的黑草以及這里奇怪的土著,沒有任何別的渲染,可純色的黑和頭頂濃烈的紅形成鮮明的對比,激烈的色澤沖突下,竟然這地方顯出了幾分神圣之感。
但是這地方 夜色過去,火紅的顏色在天際線邊漸漸升起,直至將整個天空都燒的像銅爐一樣通紅才不再有什么大的變化。
饒是這樣,談墨也震驚了半晌。
一種東西到了極致,即便是很尋常的還東西,也會變得瑰麗。
比如這鬼地方。
明明除了這奇怪的黑草以及這里奇怪的土著,沒有任何別的渲染,可純色的黑和頭頂濃烈的紅形成鮮明的對比,激烈的色澤沖突下,竟然這地方顯出了幾分神圣之感。
大高氏踉蹌著站起來去追,嘴里瘋魔似的喃喃,“我兒子不會那么糊涂!你們騙我!我兒子不會那么糊涂,你們騙我…”
陸予蘭拉下小高氏的胳膊,扶住凌青,“大師兄,對不起,四哥…”
凌青抬眼看向金嬤嬤。
“這倆小東西快生靈智了,身上的靈力不少,你吃了它們,被傷的那下所失去的靈力,應當是能恢復大半。”
坐到凌青旁邊兒,金嬤嬤隨手招了水將手上的兩根東西洗干凈,用手指撥弄了兩下它們的腳丫丫,眼神憐憫,“這地兒太窮了,這人被我的法器打傷,只能犧牲你們兩個小玩意兒幫幫他了。”
一屋子的人,沒人料到陸予柏會對合虛的人發難。
凌青淡漠地擦了下嘴角,棺材臉上以如今王的沒有任何溫度,“與你何干?為何道歉?”
連親生母親就教養不了的人,還能指著兄妹之情能讓他有所收斂?
凌青掀起眼皮看了眼,棺材板的臉依舊面無表情,卻聽話地挪過去。
兩根“白蘿卜”像是能聽懂似的,立時間四條小白腿兒互相交纏,也就是沒有手,否則非來了分不開的擁抱變成連體嬰不可。
凌青在一個奇怪的陣法中睜開眼睛,就開間兩個白生生的東西掙著身子躲他。
“吃了他們,你的傷就能痊愈。”
胸口的傷不重,但是這里靈力貧乏,不易痊愈,他揉了一下空口,迷唇重新去了藥園。
府里這么大的動靜,要說金嬤嬤沒聽見那肯定是撒謊。等到凌青一步步走到藥園的時候,她伸手指了背后一處,“去那呆著,別礙眼。”
凌青面色古怪地看著它們,屈指在每個上線彈了一下,然后將他們放在自己的衣襟上,便不再理會,只有兩個小東西要逃出他的伸手能夠到的范圍時,才會伸手把它們拎回來。
金嬤嬤的眼神更古怪。
腳步將將踏進那詭異的地方,周身一陣靈力暗涌,其濃郁程度,竟是比天衍界還高一些。
金嬤嬤拎著兩個白蘿卜一樣的東西過來,那東西下面還長了兩條小腿兒,綴在下方一搖一蕩的,是不是還往上蜷縮兩下,看上去倒是挺可愛。
不是凌青看不起陸予蘭,只是他冷靜,太理智地分析了重重,確定她沒有任何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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