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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師兄弟

  咒術施術媒介需求多樣,不乏價格高昂之物,甚至某些媒介難尋,讓咒術不僅難于修行,更難于施法。

  咒術難于正面應敵,只能躲在幕后操控,難于光明正大顯于人前。

  咒術有難于彌補的缺陷。

  但咒術擁有最長遠的施法距離,只要有足夠的施法媒介,在曳咥河圣地相隔萬里咒殺大漢王朝的人并不足為奇。

  而咒術也是最容易實現以低打高的術法。

  在咒術界,若沒幾手跨階咒人的本事都沒臉說自己是個合格的咒術師。

  陡然被弘苦以高對低行咒術,烏巢頭皮發麻。

  烏啼是怎么死的,他顯然也會怎么死掉。

  在對方施咒中,他不僅無法做到反制,也沒可能逃脫。

  “我要殺了弘苦!”

  烏巢揮動著用來切割三餐肉食的剁肉刀,偏瘦的胳膊揮動著不足一尺長的刀具連連揮斬。

  倘若要實現反殺,他也就只有靠著自身的肉搏能力才有一絲可能勝過弘苦。

  但這么多年修行咒術下來,烏巢原本健壯的身軀已經變得瘦弱。

  放棄了體能上的優勢,他此時想撿起來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而要行刺弘苦的難度則更高,欠缺弘苦引領,他甚至連弘苦的院子都沒法進入。

  他也沒辦法借他人之手。

  在曳咥河圣地中,除了尊上、尊者、法師、學徒,剩下在圣地生活的只有一些內勤人員,少有外人可以進入到圣地中。

  若要動手,烏巢顯然只能憑借自己。

  “師兄別激動!”

  張學舟按住有些癲狂的烏巢,隨即將對方手中的刀具卸了下來。

  “你這是怎么了,難道弘苦老師給你的那枚傳承玉有問題?”

  張學舟默不作聲將自己那枚傳承玉丟遠了一些,又注目看向烏巢手中的傳承玉。

  承受鮮血的灌輸,這枚玉石已經顯出了白里透紅的色澤,看上去極顯溫潤。

  但烏巢的不正常也發生在放血溫養傳承玉的片刻之間。

  除了聯想到傳承玉有問題,張學舟想不出別的原因。

  “是通過傳承玉在咒你嗎?”張學舟問道。

  “不…”

  被張學舟壓住難于動彈,烏巢腦袋上的頭發迅速挪動,根根發絲呈現出細微小蛇的攻擊形態。

  但隨著張學舟一點術法的光亮點在身上,烏巢只覺心中諸多負面情緒迅速消退,人頓時清明了起來。

  “…是那間房,他取了我在心魔大誓咒法上留下的印記,他肯定是對我施行了什么惡毒的咒術”烏巢沉聲道。

  “弘苦老師殺你不需要在幕后施法惡咒吧?”張學舟疑道:“他殺你的緣由是什么?”

  “他肯定是不樂意傳授我定星術!”烏巢道。

  “烏啼呢?烏啼也是接觸到定星術了嗎?”

  “烏啼?”

  張學舟的提醒讓烏巢清醒了不少。

  以烏啼的天資,對方沒可能發覺弘苦真正的咒術底牌。

  而且烏啼只修行了一門控蝎術,并不涉及其他咒法。

  這讓烏巢隨即剔除了這種原因。

  但殺人至少需要一個理由。

  烏巢不相信弘苦是為了維持一個天煞孤星的人設,轉而在這么多年堅持不懈殺學生。

  只是烏巢一時也難于想通還有什么其他原因導致弘苦施咒術害人。

  除了他、烏啼,在三年前還有師兄死去,又有六年前的,九年前的…

  眾多師兄一個接一個的死亡,這些死亡不是假的,而是真正喪失了性命。

  如果沒什么意外,烏巢會成為下一個。

  按以往案例的規律,這個時間或許會在三年后。

  與往昔死掉的那些師兄不同,烏巢在弘苦施咒的那一刻就有了察覺。

  這讓烏巢可以做一定的防備,甚至于知曉導致死亡的目標源頭,轉而先鏟除掉施咒者。

  “師弟,我們必須聯手!”

  尋思數秒后,烏巢抬起頭,看向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也可能是他能尋求到的唯一助力。

  “他要鏟除我,也沒可能放過你”烏巢道。

  “我不修行他的咒術就是了”張學舟道:“我會恪守你說的規矩,涉及精血、生辰八字、頭發都不會給出去,堅決不給他下手的機會!”

  “你別這樣”烏巢低聲道:“只要他想,他肯定能…”

  “我義父在修養傷勢,等他傷勢好了,我肯定會被接走,我惹不起弘苦法師,但我躲得起!”

  張學舟惹不起弘苦。

  這是與金蟾法王近乎一個級別的人,他一個走脈境的小修士沒法反擊反殺。

  弘苦針對他不需要釋放咒術,隨手賞他一記常規術法,張學舟就會撲街。

  惹不起弘苦,張學舟覺得自己躲得起。

  只要避開弘苦施咒,他應該會很長命。

  等以后回邪羅斯川圣地,又或回漢王朝的疆域,他就與曳咥河圣地天各一方,沒可能死掉。

  “你必須幫幫我,否則我就死定了”烏巢道。

  “可我沒能耐幫你”張學舟噓唏道:“我只是一個剛剛修行的小修士,修行入門才堪堪半年!”

  “你可以修行,你至少還有三年的時間修行成長”烏巢道:“而且你不需要修咒術,只要你將云中術修行到一定水準,你就有飛縱偷襲弘苦的可能!”

  “這太危險了,我沒能耐做這種事。”

  張學舟的腦袋搖晃得宛如撥浪鼓。

  烏巢的計劃簡直是讓一只麻雀偷襲一個成年人。

  這個比喻有些殘忍,但他與弘苦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偷襲有幾分效果難說,但張學舟覺得自己行刺失敗后被干掉的幾率是九成九。

  他連聲拒絕烏巢,覺得烏巢的事情沒法干。

  “烏金,你應該知道你晚上睡得有些死!”

  見到張學舟不同意入伙,烏巢才略做了提醒。

  “什么意思?”

  “你應該知道,有的人睡著睡著就永遠睡著了!”

  張學舟皺眉問上一句時,烏巢亦是滿臉陰郁回應。

  他和張學舟確實是好友關系,但短短時間的交際還沒交好到可以豁出性命。

  刺殺弘苦涉及了必然的生死角逐,張學舟不參與也屬于人之常情。

  而且這是弒師的行為,不僅大逆不道,也會違背圣地的規則。

  但烏巢想活。

  誰不讓他活,他就不讓誰活。

  甚至惡念浮過心頭時,他很可能會對見死不救者下手,到時候拉著張學舟一起走。

  “師兄,您行事的時候請務必帶上小弟!”

  張學舟念頭回轉,腦袋頓時就通暢了。

  弘苦可以干掉他,烏巢顯然也可以干掉他。

  但凡烏巢半夜想不通惡念心生,或許就會一刀刴死張學舟。

  張學舟希望金蟾法王可以早點修復身體,而后帶他離開暫時避避難,等到弘苦和烏巢相愛相殺完了再回圣地。

  他心中打著小主意,只見烏巢從自己腦袋上拔下一根頭發。

  “既然師弟愿意跟隨師兄干大事,就將這根頭發吞下去吧!”

  烏巢開口,他注目著張學舟的眼睛,顯然是從張學舟的眼中讀出了一絲其他可能,這讓他隨即開始堵疏漏之處。

  “只要你服下這根頭發,我們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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