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神乎其技
盡管張志成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但它顯然沒有什么說服力。
這套野路子煉器理論，就好比某人在做化學實驗的時候，說用量筒代替燒杯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還省得把各種化學試劑倒來倒去了。
要是張志成是自己的煉器傳人，三位北極寒宮金丹期煉器師早就動手把這個不肖之徒給掐死了。
就連新法煉器師林木森看了張志成的離譜操作后，都有種目不忍視的感覺。他本以為世界上只有古法煉器師和新法煉器師兩種煉器流派，沒想到今天居然在張志成這里看到了傳說中的第三種煉器流派——
野法煉器師！
就連離經叛道的林木森都被張志成的大膽操作給嚇到了，更遑論三位傳統煉器師了。
翟長老看著張志成“邊查邊修”的違規操作，連聲呵斥道：“你這是什么歪理邪說？難道千機門沒教過你什么叫做《標準煉器流程安全操作規范》嘛？”
《標準煉器流程安全操作規范》？
張志成確實聽說個這個東西，不過他也就是聽過個名字而已。
具體這規范有什么內容，他還真不太清楚。
畢竟他被扔到垃圾回收站撿垃圾的時候，可沒人教他應該怎么煉器，他都是照貓畫虎照葫蘆畫瓢自己琢磨的，于是只得含湖其辭道：“本命真火本就是神識的延伸，擁有很強的感應能力，只要操作得當，就不會出事的！”
張志成的回答就好像地球的化學課學生抬杠說，用量筒做反應容器和加熱容器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量筒也是玻璃做的，只要不做那種會腐蝕玻璃的反應，還能省個燒杯，聽起來好像沒什么問題，但就是能把老師給氣死。
翟長老更是當場怒斥道：“謬論！這根本不合符規矩！”
張志成無語道：“不是你們剛剛自己說，你們北極寒宮需要的是能解決實際問題的人，而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人。現在我倒是要解決實際問題了，你們怎么反而跟我耍起嘴皮子了？你們不就是想讓我把這玩意給修好嗎？好好看著就行了！”
“你——”
這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手段，硬是噎得翟長老說不出話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后，翟長老總算重新組織好了語言，怒斥道：“哪個煉器師會像你這么操作，別到時候你把自己炸死了，還要強賴到我們北極寒宮頭上！”
張志成左手操縱本命真火，然后隨意擺了擺右手道：“你們放心好了，就算我真不小心把自己炸死了，也肯定不會怪罪你們北極寒宮的！”
“你居然還敢單手操縱本命真火？你怎么能——”
“哎？這不就發現問題了嘛！”
翟坤話還沒說完，張志成卻突然眼前一亮，左手操控的本命靈火也同時光芒大漲，然后眾人就看到羅盤法寶表面暗澹的靈氣紋路，竟然有一部分已經重新被點亮了，就連田北溪這種外行都能看出來，此寶已經被修好了一部分。
而自從點亮本命真火到現在，時間總共還沒有過去兩分鐘！
看到法寶表面的修復工作已經基本搞定，張志成這才重新抬起頭來，反問道：“不好意思啊！翟長老，您剛剛想問我什么問題來的？”
翟長老本來是打算興師問罪的，不過看到張志成沒有進行檢查就直接催動本命真火進行維修，還用單手操縱本命真火回答自己問題，然后居然真的把這件羅盤法寶的表面功能給修好了，這讓他說話的底氣都沒有剛剛那么足了：“我…我是想說，我從來沒聽說過像你這樣維修法寶的人！這…這簡直就是胡鬧！”
張志成攤攤手道：“哎？那現在你不就見到了？”
翟長老滿臉不可思議道：“你剛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張志成也沒有藏私，非常坦然地回答道：“很簡啊，就是熟能生巧嘛！普通煉器師如果能親手煉制十幾萬件法寶，熟練程度肯定不會比我更差的，其實掌門師尊前段時間也曾經嚴肅批評過我，說我煉器的天賦其實不高，全靠勤能補拙…”
你的煉器天賦還不高？
聽到張志成的凡爾賽發言，翟長老恨不得活活掐死這個裝逼犯，如果張志成這種神乎其技的煉器水平都不算高，他門下的那些不肖弟子都可以當場自殺了!
至于張志成所說的煉制十幾萬件法寶，翟長老根本就沒聽進去。
整個北極寒宮幾萬名弟子加起來，都不知道能不能湊出十萬件法寶，你一個人要在幾十年時間煉制十幾萬件法寶，幾乎可以承包整個北極州的法寶供應了。
正常煉器師一輩子能煉制上千件法寶就不錯了！
然而翟長老卻不知道，當初整個千機門的報廢法寶，幾乎全都交給了張志成這個垃圾場管理員進行管理，數量足足有數百萬件之多，張志成幾十年來幾乎什么事情都沒干，就是在瘋狂維修這些法寶，哪怕不小心弄報廢了也沒人管他。
這么多年下來，被張志成經手維修過的法寶，恐怕還真有十萬件起步。
而且能被丟到千機門報廢法寶回收場，等待被拆成原料進行分類回收的法寶，損毀程度更是一個比一個嚴重，都是那種被資深煉器師認為毫無回收價值的修真垃圾，維修難度要比普通法寶還要高很多。
張志成在這種法寶上操作久了，再跑回來維修那些還有搶救價值的常規法寶，就好比玩慣了hard模式的玩家，突然把游戲難度調整成了easymode。
張志成既然連報廢垃圾都能維修到恢復部分功能的程度，別說單手維修普通受損法寶了，就算是不用手勢輔助，對他來說都不成問題。
說起來，北極寒宮煉器堂拿出偵察法寶而不是戰斗法寶給張志成維修，本來就存了刻意刁難的意思。
畢竟戰斗法寶九州修真者基本都要人手一件，而偵察法寶則要罕見得多，絕大多數修真者都用不上，普通煉器師可能一輩子遇不上修理類似法寶的機會，對經驗不足的年輕煉器師來說，這方面的經驗就更加欠缺了。
在張志成展露絕活前，翟長老根本不相信，有煉氣期的煉器師能在規定時間內修好完全陌生的偵察法寶，就像張志成剛剛說的那樣，如果按照常規流程，先檢查完法寶的靈氣回路，再逐步將其修復，光是用來檢查的時間，可能都不止兩刻鐘。
然而張志成身經百戰見得多了，什么樣的偵察法寶他沒見過？
當初在域外戰場的時候，張志成就曾經把自己擺弄好的數百件半成品偵察法寶當作“真眼”，在域外戰場里到處亂插、提供警戒，對于此類偵察法寶的靈氣回路，他簡直再熟悉不過，北極寒宮煉器堂選擇用偵察類法寶考驗他，簡直就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不僅翟長老半天說不出話來，另外兩位存心刁難的北極寒宮長老也都看傻了。
然而更令人驚訝的事情又發生了。
在修好了這件法寶表面的靈氣回路后，張志成突然皺了皺眉頭道：“這件法寶表面的破損雖然修復了，但內部結構的破壞似乎也比較嚴重啊！”
然后他就將自己的本命靈火分成了幾縷細絲，紛紛鉆進了這件法寶的內部。
這等駭人聽聞的操作，讓在場的煉器師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作為煉器外行的田北溪或許還看不出什么，但在場的煉器師卻都清楚這種操作的難度，要知道張志成如今可是在調整法寶的內部結構，然而他的視線卻完全被法寶的外殼擋住了。
也就是說，他進行維修操作的依據，完全是本命真火傳回的“觸感”！
雖然煉器師總喜歡說，本命真火是自己神識的延伸，但它更多只是一種修辭手法，就好像說梅西腳下的足球就好像是他身體的延伸，并不是說足球就長在他身上了。
修真者的神識跟梅西的足球類似，并沒有長眼睛，正常情況下，煉器師都會先將法寶的外殼拆來，等修好了法寶的內部結構再重新將其拼裝起來，而張志成的操作離譜程度，就相當于地球的外科醫生關掉了電視做微創手術，全靠手術刀傳來的觸感來切除病灶。
哪怕稍有失誤，病人就要當場暴斃而亡！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將自己的本命真火分成了好幾縷。
這分明就是在一心多用啊！
見識了張志成神乎其技的操作，就連林木森都忍不住側目道：“你直接把靈火深入到法寶內部，難道就不怕碰到不該碰的東西嘛？”
張志成頭也沒回地回答道：“你們放心好了，情況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就在張志成回答的同時，這件法寶內部也傳出來了一陣陣脈沖式的靈氣波動，很顯然，張志成已經開始操縱自己的“真火手術刀”進行維修了！
三位北極寒宮煉器師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震驚。
張志成這次并沒有故意裝逼的意思。
當年在法寶回收場的時候，張志成面對著數以十萬計的報廢法寶，如何以最快速度從大量報廢法寶里挑選出還有搶救價值的存在，就成為了對他來說最為緊迫的問題，如果把法寶逐件拆開，然后再分析其搶救價值，那恐怕黃花菜都要涼了。
因此張志成必須要一心多用快速操作。
可就算張志成的心神能夠一心多用，他也沒有四無雙眼睛和四五雙手，因此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憑借本命靈火傳來的神識觸感反饋進行盲操。
剛開始，這種方法確實弄壞了很多法寶，但報廢的法寶本來就只有原材料回收價值，千機門也不介意它們被張志成破壞得更徹底，等張志成練過幾萬次手后，利用神識反饋同時維修和檢查四五件法寶，對他來說已經不成問題。
如今他全部精神都用在了一件法寶上，這簡直就是降維打擊，甚至都不會影響他分心回答林木森的問題。
在幾位古法和心法煉器師活見鬼的目光下，九州修真界絕無僅有的“野法煉器師”張志成，操作起來反而越來越熟練、越來越有自信，憑借維修過無數法寶帶來的肌肉記憶，他操縱的本命真火甚至比他的思維意識進展得還要快，往往他還沒有想好下一步應該如何引導本名真火，他手頭的操作就已經先一步完成到位了。
不到半刻鐘時間過后，張志成的神色就再次微微一動，然后眾人就看到羅盤法寶內部光芒再次大漲，甚至還傳出幾聲“卡察卡察”爆裂般的脆響。
張志成見狀不經反喜，直接收回了本命靈火，然后將法力正常輸入到了羅盤之中。
隨著張志成的法力輸入進羅盤內部，這件偵察法寶頓時釋放出了一股隱晦的靈氣波動，很快就如同雷達般掃過了整個煉器堂大殿。
在場眾人至少也有筑基期修為，都察覺到了這股隱晦的靈氣波動，知道這件偵察法寶的偵察功能已經被修復完畢了。
張志成見狀也微微松了口氣，托起手中的偵察法寶詢問道：“還不到一刻鐘，翟長老，我這回算是完美通過考驗了吧！”
此時北極寒宮煉器堂諸位長老，都已經被張志成的操作給秀翻了。
翟長老更是半晌都沒回過神來，最后還是他旁邊的那位金丹期煉器師暗暗戳了他一下，他這才如夢初醒般回答道：“通…通過了！”
他身旁的那位北極寒宮金丹期煉器師也捋了捋胡子道：“何止是通過了？千機門不愧是享譽九州的煉器大派，這次又給我們北極寒宮露了一手啊！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在煉器領域的經驗，就已然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作為煉氣七層修士，今年將近五十歲的張志成年紀其實已經不算小了。
但得益于最近在門派里春風得意，張志成看上去其實已經比此前年輕了不止十歲，如果換成域外戰場里的那個張志成，他的樣貌甚至比眼前這些幾百歲的金丹修士還要顯老。
好在修真界對于年齡向來都不怎么在意，時常會出現看起來非常“年輕”的高階修真者去慰問比自己小數百歲的“老年”低階修士的事情，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突然聽到己方有人盛贊張志成，翟長老立刻輕喝道：“褚長老！”
雖然翟長老沒有明說，但他明顯是在警告褚長老不要長他人志氣，畢竟大家本來是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卻被對方給秀了，現在的小丑分明就是北極寒宮煉器堂自己！
三位北極寒宮出身的煉器師雖然都是金丹期大修士，但地位也有明顯區別，那位褚長老雖然看上去有些不服氣，但也只好無奈地干笑兩聲，就不再作聲。
而張志成也找到機會再次問道：“翟長老，我算不算是通過了你們的考驗？”
“這次當然算你們通過了我的考驗！”
翟長老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不過最后還是認可了張志成的表現。
就算翟長老想不認可也不行，畢竟在場圍觀的吃瓜群眾實在太多，哪怕他把林木森和張志成都殺人滅口了，他也不可能滅了田北溪的口。
不僅如此，文博山和褚長老也跟他不是一伙人，當眾耍賴，絕對會讓自己威望掃地。
看到張志成展露出了神鬼莫測的手段，文博山也面露振奮之色，拱拱手道：“那就請翟長老把咱們北極寒宮真正的難題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