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挖墻腳
費凡就連“衣缽傳人”這種評語都說出來了，祝子明還能說什么呢？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招呼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榮道友就先請坐吧！”
然而雙方剛剛落座，并按照常規操作布下隔音法術，費凡就先一步興師問罪道：“小祝道友，上次你們明明都說好了，只要我給你們提供葉辰的情報，你們就替我翻案，幫我重新坐上山鷹派執法長老的位置，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林掌門那邊還沒有動靜？”
聽到這里，祝子明總算知道為什么費長老對自己有這么大意見了，袒護榮晟只是一方面因素，自己出爾反爾恐怕更加重要。
然而費凡請托之事，祝子明也無權做出決斷，只能苦笑一聲道：“林掌門為推行中州社會保障體系改革已經得罪很多人，實在不方便再節外生枝。您也知道，程書影長老本來就是中州社保體系改革最大輸家，如果林掌門再去動辰鳴這位程長老心腹，恐怕會逼得程書影狗急跳墻。去年李飛羽長老的叛逃，已經讓無量劍派顏面大失，要是再發生元嬰期修士火并，無量劍派在中州的統治恐怕都會被嚴重動搖啊！”
其實祝子明的說法已經是避重就輕了。
如果算上他沒有提到的天樞城事件，林劍行已經連續兩次挑戰程書影的底線了，如果再敢動辰鳴的位置，程書影恐怕不掀桌子都不行了。
然而費凡并不知道天樞城事件的內幕（楊路向山鷹派匯報情況的時候，辰鳴和方見才特地支走了費凡），因此祝子明的解釋聽起來就相當敷衍了，畢竟伱們連莫云嵐的人都敢抓，再抓幾個程書影的走狗又怎么了？
這分明就是借口啊！
于是費凡當場就沒好氣道：“所以我的請托，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祝子明也知道自己的解釋太過敷衍，但他確實不敢把天樞城事件背后的隱情告訴費凡，只得強行替自家靠山解釋道：“此事只是暫時擱置而已，只要等林掌門騰出手來，早晚會收拾辰鳴這條程書影的看門老狗，費長老莫要心急！”
“你叫我不要心急？我今年已經一百五十多歲了，你們還要讓我再等多少年？”
費凡咄咄逼人的表態，讓祝子明也很無奈。
他只是柳寒星的馬前卒，而柳寒星也是在給林劍行打工，這種事情歸根揭底還是要由林掌門親自決斷，然而林劍行顯然屬于那種干大事而惜身的領導，根本不愿意做這種重大決斷。
面對中州社保體系改革試點，海崖系已經擺出了公然對抗的態度，就是在賭林劍行不敢掀桌子，而林劍行到目前為止的反應，也完全可以用色厲內荏來形容，至今仍然幻想用兵不血刃的手段解決海崖問題，把責任全都推給了柳寒星。
因此要是林劍行真有魄力把辰鳴當場拿下，怎么可能還會拖到今天？
這種不負責的行為，雖然讓林掌門本人出了事很好甩鍋，但卻苦了祝子明和柳寒星這些下邊替他跑腿辦事的人。
雖然當年夸下的海口沒能兌現，但祝子明也知道，自己必須先穩住對方。
否則這話題就沒法繼續聊了！
于是他連忙掏出一摞靈石幣遞給費凡，出言安撫道：“費長老所托之事，三年之內必見分曉，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也算是給您這段時間的補償了！”
費凡接過錢點了點，險些當場冷笑出聲。
祝子明居然只給了他十萬靈石幣，這手筆和魄力，可比青寧商會的楊顧問差遠了！
這其實也不能怪祝子明摳門，主要是青寧商會是楊路自己打下的江山，甚至老板娘都被他給睡了，商會賬戶里的錢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祝家商會的錢本質上是柳寒星的錢，祝子明只是個帳房先生，能私下拿出十萬元靈石幣行賄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筆錢還是這段時間祝子明從祝家商會大賬零敲碎打摳出來的，他甚至不敢把此事告訴柳寒星，因此，說祝子明是拿自己的私房錢賄賂費長老也不為過。
拿出十萬元靈石幣賄賂筑基期修士，雖說不能算是非常大的手筆，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摳門，可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有楊顧問的大手筆的賄賂珠玉在前，祝子明的這十萬靈石幣就顯得格外小家子氣了。
祝子明并不知道楊路也跟費長老作過交易。
看到費長老似乎不是非常高興的樣子，他雖然有些摸不到頭腦，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如果咱們今后再有合作，我們以后也不是不可以多贊助您一些。”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費長老最后還勉強將靈石幣收入囊中，反問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次突然找上我，還給我塞了這么大一筆錢，應該是有事相求吧！丑話說到前頭，這次你要不拿出切切實實的好處，休想讓我幫忙！”
祝子明也沒有隱瞞，直截了當道：“我希望費長老能將葉辰偷偷送往海崖城！”
聽到這話，費長老和榮晟頓時一驚。
葉辰乃是辰鳴用來顛覆海崖城統治的秘密底牌，祝子明和柳寒星想把葉辰接到海崖城，明顯是要截胡這張底牌，將其收為己用！
看起來柳寒星也覺得軟的不行，準備要跟海崖系來硬的了。
但這種事情費凡可不敢瞎摻和，連忙擺手推辭道：“我將葉辰的情況透露給你們，已經是擔了天大的干系，你剛剛的要求，分明是要讓我背叛門派啊！”
祝子明嘆了口氣，繼續勸說道：“如今的山鷹派，那還是您的門派嗎？那分明就是辰鳴的門派！費長老，如今柳行長完全被中州社保體系改革絆住脫不開身，如果能盡快擺平海崖系，林掌門他們才能騰出手來對付辰鳴這些家伙啊。”
“就算我愿意帶走葉辰，那葉辰也是辰掌門弟子，他會乖乖跟我走嗎？”
“良禽擇木而棲，葉辰只想替家族報仇，而柳行長顯然要比辰鳴更有替他報仇實力，也比辰鳴更加靠得住，如今他對辰鳴已然失望，我們再給他這個機會，他又怎么能不拼命抓住？”祝子明顯然是有備而來，這番回答可以說相當流暢。
雖然祝子明說得有條有理，但費凡卻始終不為所動：“我看此事風險絕對不小，畢竟葉辰從小被辰鳴帶到大，誰知道這小子腦袋里是怎么想的？”
看到費長老始終是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樣子，祝子明只好使出撒手锏。
只見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份天道契約，上邊還印著一個金色的法術印記，法術印記散發出來的強大靈氣波動，讓所有人都有種難以逼視的感覺。
注意到費凡探尋的目光，祝子明輕聲介紹道：“為了展示誠意，柳行長這次愿意親自跟您簽訂天道契約，只要您能把葉辰秘密送到海崖城，不驚動辰鳴留在葉辰身邊的眼線，柳行長就愿意保證，盡全力幫您奪回在山鷹派的權力！”
費凡和榮晟拿起契約文本看了看，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可是跟柳寒星本人簽約！
雖然這份契約只是約束力最小的那類天道契約，違約的代價也不算很大，但跟柳寒星本人簽約，其象征意義甚至要比跟十個祝子明簽生死狀還要靠譜。
費凡有些顫抖地將契約放回桌上，說道：“柳行長…這次是認真的？”
祝子明輕輕點了點桌上的契約文件，反問道：“白紙黑字寫在這里，難道還能有假？拐走葉辰對別人來說或許還有些困難，但對您這位前任山鷹派執法堂長老來說卻并不難！”
祝子明這次說的倒是肺腑之言。
葉辰的身世事關重大，辰鳴肯定不會把他的身世之謎告訴任何人，別說他的盟友方見才不知道此事，就連辰鳴的嫡傳弟子可能都不知道。
以前葉辰蹲在山鷹派后山修煉，辰鳴對他自然是擁有絕對的掌控力，但如今葉辰已經拜入了無量劍派，沒有方見才的配合，他不可能調動無量劍派弟子去監視葉辰，只能利用山鷹派弟子去無量劍派出公差的機會，定期去看看葉辰的情況，因此辰鳴對于葉辰的掌控力其實已經非常薄弱。
但辰鳴卻不認為這是什么大事，因為中州葉家的秘密早就已經是陳年往事，幾乎不可能有人把葉辰往那個方面聯想，在外人看來，葉辰就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并且還得罪了太上長老任天元，別說主動接近他，不躲著走就不錯了。
然而辰鳴卻不知道，葉辰的秘密早就已經被費凡探知，在這種“敵在明，我在暗”的情況下，費長老想要支開辰鳴的眼線，偷偷將葉辰接走，其實并不困難。
哪怕是無量劍派弟子，看到山鷹派長老帶天樞城籍回老家，也不會產生任何懷疑。
沉吟片刻后，費凡覺得這筆交易可以做。
反正他跟辰鳴早就撕破臉了，也不介意把面子搞得更難看，既然柳寒星這位堂堂靈石儲備銀行副行長都愿意白紙黑字替自己站臺，他這條落水狗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然而做出最終決定前，他還是轉頭詢問道：“榮晟，你看這筆生意能做不能做？”
榮晟微微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說道：“此事全憑師尊做主，只不過這么重要的事情，只給咱們十萬元靈石幣的活動經費，是不是有些…太過小家子氣了？”
見榮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費凡轉過身來面對祝子明，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祝子明知道這是榮晟和費凡在借機索賄，但好不容易把事情談到這個地步，要是因為一點靈石幣導致雙方翻臉，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于是他一咬牙，再次掏出兩萬元靈石幣，說道：“這已經是我能拿出的所有活動資金了。”
費長老贊許地對榮晟點點頭，笑瞇瞇道：“小祝會長爽快，這筆生意我費凡應下了！”
說完，他就在天道契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這邊費長老剛剛在天道契約印上了自己的法術印記，那邊的榮晟就主動上前一步，非常熟練地從祝子明手中接過了那十二萬元靈石幣公關費，然后順手將正式生效的天道契約塞回祝子明的手里，整套動作行云流水。
做完這一切后，榮晟笑著說道：“既然師尊已經親自簽字了，祝會長還有其他要求嗎？
祝子明干笑兩聲，擺擺手道：“我沒有其它要求了，就是不知費長老打算何時行動？我們也好提前在海崖城那邊做好接應的準備嘛！”
事情拖得越久，變數就會越多。
費長老暗自忖度片刻后，回答道：“我們立刻就可以申請進入無量劍派，明天應該就能接到葉辰，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四天之內，我們就能抵達海崖城！”
祝子明聞言大喜，連忙拱手致謝道：“那我立刻就趕回海崖城，到時候，柳行長剛好也會在無量劍派總部安排一次臨時會議，替您吸引有心人的注意力！”
費凡最后確認道：“就算葉辰去了海崖城，你們打算怎么進入海崖系禁地？”
祝子明語氣自信道：“這點費長老無需擔心。海崖城禁地需要中州葉家的嫡系后人才能開啟，兩者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柳行長已經在海崖城那邊安排了無量劍派的陣道大師，等葉辰一到，就能通過陣道手段定位到禁地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
大事既定，兩人隨意客套兩句后，祝子明就拱手告辭了。
看到祝子明的遁光沖天而起后，費凡也對榮晟吩咐道：“咱們分頭行動，你立刻去無量劍派山門遞交拜帖，我這邊還要找找借口，擺平辰鳴安排在云來城的那幾個眼線。”
得到師尊吩咐，榮晟連忙點頭稱是，跟著祝子明就拱手告退了。
然而在前往無量劍派山門的半路上，榮晟卻沒有直奔目的地，而是身形驀然一動，閃進了云來城外圍的某隱秘處暗巷，只見他雙手快速結印，對準海崖城方向甩出一道傳訊法術，然后才若無其事地從小巷跑出來。
做完這一切后，榮晟也暗自抹了把冷汗。
祝子明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費凡會帶自己這個弟子來赴宴，這才讓他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驚天秘密。
更重要的是，剛剛雙方簽約的時候，他的反應非常快，迅速轉移了費凡和祝子明的注意力，讓兩人忘記了讓他在契約上簽字保密，否則他根本沒機會給遠在海崖城的楊顧問通風報信！
(本章完)